第46章 絕境
老者雖然說得言辭鑿鑿，卻讓姜辰忍不住心生懷疑，嘀咕道：
“根據這件靈器的上任主人所說，當年可是有一位齊雲宗的太上長老，趁着掌教大人閉關突破之際，竟然以下犯上的卑鄙偷襲，而他為了保護掌教，卻不慎被一個叫做裴明的內門長老下毒暗算，最後拼盡了全力才逃出生天呢。”
頓了一下，姜辰看着老者陡然變得陰沉起來的神色，心底愈發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便接著說道：
“而且，根據那位前輩所說，齊雲宗的掌教大人……因為當時正處在關鍵的時刻受到重創，所以早已經隕落多年了！”
轟！
在姜辰此話落下的瞬間，一股恐怖的殺機，陡然從對面老者的身上釋放出來。
而直到此刻，老者忽然不再保留自己的修為，磅礴的氣勢化作了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四面八方罩向了姜辰。
“卧槽，老雜毛，你這是知道了真相，道心崩潰呢？還是謊言被我戳穿，所以要狗急跳牆了？”
姜辰被這股恐怖的氣勢嚇了一跳，後退兩步，神色戒備的罵道。
“呵呵呵，看來雲之凡那老狗還真是命大啊，中了我的斷命散，還有太上長老的碎心掌，費盡心思逃走不說，竟然還能堅持着留下遺言！”
老者緩緩開口，聲音如夜梟一般，令姜辰背後的寒毛都根根立了起來。
“老雜毛，你知道當年的事情？”
姜辰提起了心神，體內氣血如沸騰的熱水一般流動着，雙眼緊盯着老者的表情問道。
而聽見他的問題，老者嘴角一勾，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緩緩邁出腳步，一字一句的說道：
“知道啊，老夫當然知道……”
托着長長的尾音，老者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森寒無比。
“因為老夫就是當年的裴明！”
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在老者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從其腳下傳遞出來。
而老者，或者說裴明，蒼老的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整個人陡然出現在姜辰身前，一掌拍向了姜辰的胸口。
“小雜碎，你不是以為依靠這一件一階靈器，就可以在老夫的手下逃脫生天吧？既然如此，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能承受老夫幾次攻擊！”
轟！
恐怖的氣息，如潮水一般，從老者的掌心中迸發出來，這一掌看似簡單，甚至沒有散發出多少修為波動，可卻帶給了姜辰一股比之前兩次攻擊加起來都還要恐怖的感覺。
生死一刻，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了許多。
而就在裴明那枯瘦的手掌即將落在姜辰的胸膛之時，姜辰的身上忽然升騰起了一股緋紅色的霧氣，口中陡然發出了一聲爆喝：
“燃血遁術！”
嗤！嗤！嗤！
伴隨着姜辰的這一聲爆喝，陣陣火焰落入液體中激起的聲音，從他的體內陡然傳遞出來。
而姜辰的神色，亦是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扭曲，似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燃血遁術，需要燃燒鮮血才能施展，作為提供鮮血的載體，姜辰在施展出這一門秘術的時候，不止要承受着血液崩散的痛苦，更是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氣血正在不斷消失。
那種源自於靈魂的衝擊，甚至比身體帶來的痛苦更加強烈。
可在這種生死關頭，姜辰已經來不及仔細體會那種親眼目睹自己血液消散的痛苦了。
嗖~
血霧升騰起來的瞬間，一陣破空聲響，姜辰的身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砰！
裴明那足以廢掉姜辰，卻收住了一份力量的掌印，打在了空中，弧形波紋從其掌印停頓的位置席捲出去，落在地面之上的時候，頓時切割出一道巴掌寬、米余深的凹痕。
由此可見，這一擊的威力有多麼恐怖！
但是，卻還是被姜辰躲開了。
“該死！雲之凡，你這老狗，臨死都要給老夫製造麻煩，老夫真恨不得將你鞭屍！”
怒喝一聲，裴明閉上雙眸，神念從識海中釋放出來，化作無形的觸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
裴明並不擔心當年的雲之凡沒有死，因為他知道雲之凡當時受到的傷勢有多麼嚴重。
所以，此刻的裴明根本就不管此地還有沒有其他強者的存在，再也沒有隱藏自己的力量，神念擴散出去，瞬間便達到了三百丈，將方圓九百米的區域都給收入眼底。
然而……在這九百米的區域之中，並沒有姜辰的蹤跡！
“哼！當年老夫不知道雲老狗還有這麼詭異的一招保命手段，這些年來，老夫遍閱古籍，早已得知了血遁術的優點和弊端，小雜種，你想用雲老狗那一招躲過老夫的追擊，恐怕沒有這個機會！”
神念感知中沒有姜辰的蹤跡，裴明卻是絲毫不着急，雙手掐訣，通玄境的修為運轉開來，精純的元力加持在了自己的鼻子之上，五感之中的嗅覺頓時增長了數倍。
呼~呼~
鼻翼扇動，憑藉著此刻增強的嗅覺，裴明一瞬間便聞出了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然後精神力凝聚起來，鎖定樂血腥味兒瀰漫開來的方向。
“小雜碎，老夫倒要看看，你還能施展幾次血遁術！”
轟！
冷笑聲中，裴明的身形緩緩消失在原地，卻是沿着燃血遁術殘存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迅速追擊出去。
而在此時此刻，一千米開外，姜辰正依靠着一棵大樹劇烈的喘息着。
“草，老雜毛這麼快就找到我的蹤跡了？”
雖然是在平復體內的紊亂，可姜辰的神念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裴明剛剛動身他便已經有所察覺，心底頓時咯噔一聲，臉色亦是變得難看起來。
“正常道理來說，血遁術一經施展，那就是使用者通過自殘來換取瞬間的實力暴增，所以，幾乎很難有人可以破解血遁術！不過……”
帝無心的三世靈魂傳承，教會了姜辰太多的武道經驗，所以他此刻已經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被裴明這麼快的找到蹤跡。
“我現在的修為太低了，所以哪怕是施展了‘燃血遁術’，換取的實力也不會太強，以至於，我瞬間血遁的距離，只能達到一千米，如此一來，本就比我高出一個大境界的裴明，自然可以通過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兒，找到我的蹤跡了。”
嘆息一聲，姜辰心底充滿了無奈。
若是他此刻的境界再高一些，哪怕是靈胎境九重，瞬間血遁的距離也能達到兩千米，甚至是三千米。
而這個距離，縱然是裴明高出了他一個境界，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自己的蹤跡。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跟這個老狗比比運氣了！”
搖了搖頭，姜辰直起身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狠辣之色。
隨即，氣血運轉，剩餘五分之一的血液瞬間被真元點燃！
嗖~
下一刻，姜辰的身形頓時如殘影一般，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而幾乎就在姜辰剛剛離去之後，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小雜碎，你給老夫受死……嗯？”
裴明剛剛現出身形，手中的攻擊還未凝結出來，感知中便忽然失去了姜辰的蹤影。
“該死！該死！該死啊！”
饒是裴明心裏有一些準備，此刻卻是也忍不住怒吼連連，無奈的落在地上，鼻翼扇動，再次感知着姜辰遺留在空中的血液氣息。
“雲之凡，待老夫鎮壓此子，定要將你鞭屍百次！”
片刻過後，裴明再次確認了姜辰的方向，一邊怒吼着一邊追了出去。
而剛剛出現在千米之外的姜辰，才喘了兩口氣，又只能再次咬牙施展出血遁術。
嗖~
轟！
於是乎，在這後山之中，不時響起了劇烈的破風聲和強大的氣勢四散波動。
姜辰與裴明一遁一追，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沿着齊雲峰繞到了山峰背面，掠過了那一面散發出威壓的斷崖，進入了齊雲峰的頂峰區域。
而頂峰區域，乃是齊雲宗的禁地！
嗖~
再一次施展出燃血遁術，姜辰出現在一片花草叢生的小山谷之中。
可惜，他卻來不及欣賞此地的美景，面色一白的猛然張口。
“哇……”
一團鮮血，從姜辰的口中噴洒出來。
他的臉色，已然變得蒼白如紙。
原本應該十分強盛的生命波動，此刻也變得衰弱了起來。
“不行了，若是再施展一次血遁術，我一定會血液燃盡而死！”
在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裏面，姜辰已經接連施展了五次血遁術，所消耗的氣血也達到了他渾身氣血的八成！
而這，也是因為姜辰不止武道修為渾厚，更是因為兼修了體魄。
不然的話，哪怕姜辰擁有靈胎境七重修為，頂多也只能施展三次燃血遁術就要耗盡所有的氣血。
可縱然是接連五次燃血遁術，姜辰也十分清楚，自己甩不掉身後的那隻瘋狗。
“算了，這個地方風景優美，作為我的埋骨之地，倒也算不錯了，呵呵……”
喘息了片刻，姜辰總算是恢復了一些氣力，走到一塊長滿鮮花的青石上坐下，呼吸着這山谷中清香的空氣，心情忽然變得輕鬆了下來。
原來，死亡並不可怕。
以前姜辰一直以為死亡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可是現在，直到即將面臨死亡的時候，姜辰的心底竟然並沒有多少複雜的情緒。
要說恨嗎？
肯定有。
畢竟自己沒招誰沒惹誰，莫名其妙就來一個個傢伙要殺自己，換了誰都會心懷怨恨。
要說不甘嗎？
那是當然。
因為自己剛剛得到一尊頂級強者的三世靈魂傳承，還沒來得及成為撼動蒼穹的強者呢，就要這麼快面臨死亡了，就算姜辰再怎麼淡然，心底多少總會有那麼一絲不甘。
但，縱然有着怨恨和不甘。
姜辰的心底，卻唯獨沒有一絲懼怕。
“難道這是因為帝無心的三世經歷，讓我覺得自己也跟着活了三世，所以下意識的不害怕死亡了？”
姜辰忍不住冒出這個古怪的念頭，撐着下巴，嘴角勾起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轟！
就在此時，一道強大的氣浪，陡然從遠處傳來。
如同一尊蠻獸，由遠及近，剎那間便來到山谷外面。
那氣浪所過之處，地面上一棵棵樹木倒塌，碎石亂飛，雜草野花更是崩斷為齏粉，留下了一道如同被犁過的痕迹。
呼~
氣浪停止，勁風四散。
裴明的身形顯露出來，蒼老的臉上帶着些許汗漬，看向姜辰的目光更是陰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