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幾日,被木良吉子抓到的許沫沫與Biller因為酷刑的折磨而幾近奄奄一息,她們沒了氣力,如同寒光下濕冷沼澤地,毫無生機毫無希望。雙翼折光了羽毛的鳥也不會如同她們這般頹唐地懸挂在審問木架上,從昨日到今天,她們已然沒有說過一句話了,就像是沒有了舌根,沒有了嘴,沒有了思考,沒有了呼吸。
木良吉子在最近的幾小時裏大概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草草地將她們扔在了這裏。她只讓守衛們里三層外三層地看守着她們,按時給昏昏欲睡將會一睡不起的她們澆一盆冰冷的水。
等木良吉子回來時,許沫沫又要睡著了,她上前幾步,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賤人,你沒有睡的資格!”
她一眼神瞪向身後,立刻有人捧着冰冷刺骨的水上前狠狠潑了許沫沫一身。
許沫沫屏息了一下,而後有一絲呼吸不暢地喘了幾口氣,抬頭瞥了一眼木良吉子,隨後又低頭不肯理會。
“別給我裝死。”木良吉子狠狠捏住了許沫沫的臉。
許沫沫的雙唇被凍得發紫,在呼吸時控制不斷地顫抖着。
木良吉子彷彿很滿意許沫沫這般狼狽的樣子,她突然大笑起來:“別那麼早就死了,今個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你們的余先生要成親了,和林家小姐。”
許沫沫的心着實地咯噔了一下,然而她看着木良吉子,只是很不屑地搖了搖頭。
她是不會信的,余書豪說過只喜歡她一個人,那麼多年了從未動搖過,又怎會捨棄自己。
“你還要和我抗爭到底?為了一個負心郎?早點把消息告訴我,我還能讓你體面一點。”木良吉子得意地大笑起來。
“負心郎?呵,他不會負我。”許沫沫勉強地張動雙唇,她滿嘴溢着血腥味。
“真蠢呢。”木良吉子笑道,她將手中一直拿着的報紙晃到了許沫沫眼前,那上面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着余書豪與林玉琪的結婚訊息。
許沫沫只當是自己被拷打的腦子昏了頭,她別開了臉。
“別逃避了,你現在還看得清字,對吧。”木良吉子陰陽怪氣地笑着。
許沫沫被她強制着去看那份報紙,許沫沫盯着那些字看了一會,冷笑幾聲:“縱使他負我,這個國家的人民不會都負我。縱使所有人都負了我,那逝去的那些人也不曾負過我。你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消息?殺了我還更好點。”
她的話語是那樣冰冷,微弱卻如此擲地有聲,木良吉子得意的笑臉一下垂掛了下來,她甩開許沫沫的臉:“嘁,死腦筋,你們國家算什麼?不過是一堆雜種,我們才是正統。”
“呸!”許沫沫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向了木良吉子。
木良吉子怒火中燒,騰一下就要拔刀,不過刀尖觸碰到許沫沫下頸的那一剎那,她停下了手。
“你好自為之,我看你也活不了多久!”她輕蔑一笑,將刀放回刀鞘,轉身離去了。
許沫沫覺得沒趣,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感覺自己心裏好似被荊棘扎滿了纏緊了。她側過臉裝睡,不願再理會任何動靜。
Biller終於開了口:“木良吉子一定是在騙人。”
“假的又如何?真的又如何?”許沫沫低聲嘆息。
又如何呢?她能不能活着再見到余書豪都是個謎。
又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黑夜還是白天的幾個時辰后,牢房門口傳出了一點動靜,許沫沫原是不理會的,直到後面聽見了一點奇怪的打鬥聲,她終於肯掙扎一下掙開疲憊的雙眼了。
很快有人進了牢房,不過那迷迷糊糊的剪影與往常來給她們送飯的守衛不同,許沫沫眯縫着眼看了半天,終於認出此時此刻面前的人是江采兒和雅夢。
她們看見許沫沫和Biller后好像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將許沫沫和Biller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許沫沫的腿一連幾天沒能落地,加上沒什麼力氣,剛觸到地的那一刻就控制不住地向下倒去。
江采兒趕緊扶住許沫沫,她伸手去摸許沫沫傷痕纍纍的臉,不禁驚呼道:“天吶,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許沫沫順勢向後的牆倒去,躲開了江采兒的手:“無妨,就是一時不適應。”
“我們先走吧。”江采兒攙扶起許沫沫。
“那些孩子呢?”許沫沫詢問道,她這些天都沒能見到那群和她們一起被抓來的孩子們。
江采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過的神色,她猶豫道:“我說了你可別傷心——她們沒熬過拷打,只有,只有那個最小的孩子還活着。”
她正說著,雅夢已經把那個虛弱的孩子抱了過來。
“她因為發高燒被扔在了牢房角落自生自滅,沒想到反倒活下來了。”江采兒說道。
“嗯?”許沫沫接過了孩子。
Biller抬眼看向江采兒,眼中的情緒複雜而混沌,她微微張口:“余笙,我的腿已經完全不能動了——我便不走了。”
“Biller教官,您——”許沫沫遲疑着。
“我會拖你後腿的!事到如今,唯有一事相求,照顧好那孩子——一定要照顧好她!”Biller強調着。
“這怎麼行!您怎麼可以不走呢!”許沫沫正要拒絕,未曾想,Biller彷彿早已經料到她不會答應扔下自己不顧,一頭撞上了石牆。登時,鮮血四濺,鐵紅色濺到了許沫沫臟污的身子上,掩蓋住了她血肉模糊的傷口。
Biller順着牆倒下了。
“Biller教官!”許沫沫大驚,想沖向前卻被江采兒給攔住了。
“我們快走吧余笙,逝者已逝!”江采兒攔着她,趕緊將她給拉走了。
許沫沫身上的傷還沒好,走起路來有些頭重腳輕的。
剛出牢房入山林,從林叢中閃出一個姑娘的身影。
那姑娘大概十五六歲的模樣,短髮,身上衣衫襤褸的。
“你——”許沫沫警惕地看着她。
“這姑娘是我們來救你時半路上遇到的,就是我們C組的學員,叫鍾妍,與主隊走散了,幸好和我們遇見了。”江采兒解釋道。
她先將許沫沫放在一個巨大的岩石上,為許沫沫處理那些因為拷打而潰爛難以結疤的傷口。
雅夢身上帶着繃帶與碘酒之類的,可以暫時應付一下,幸虧許沫沫命大,傷口發炎還不嚴重,生命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