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但不妨礙他保留這一份感情。
“是個奇女子,我的姑姑。”
他再度說了這一句,萬分篤定。
如今,他也偶爾聽到有關琥珀的消息,她已經跟着南烈羲回了大贏王朝,雖然她跟自己離得遙遠,但鶴越總覺得他們心是很近的。
他終於懂了,在琥珀心裏,男子和男人,有何等寒意。只可惜,他的確花去了兩年多的時間。
琥珀是第一個走入他心裏的女人,可惜他不是第一個走入她心裏的男人。
“清夫人十日之後要回來。”公公走到面色已經有些不耐不想再跟這個嬌貴小姐說話的皇帝面前,跟他耳語一句。
“回來看看也好。”
昭鶴越笑了笑,那笑意的燦爛,彷彿跟孩子一般。
琥珀進了宮,看到的不只是昭鶴越,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小姐。阮清枝側臉不看他,但看分明看到她玉頰的紅潮漸漸漫延到耳後根,最後連雪白的脖子都紅了。
這個女子性情內斂羞赧,琥珀全部看在眼底。
等待這個年輕女孩離開,聽着公公提及這個女子的身份背景,琥珀笑着,望向漫不經心的昭鶴越。“殿下喜歡宜郡主么?”“姑姑覺得她如何?”他沒抬頭,依舊玩弄自己手中的玉佩。
琥珀仔細想了想,說的中肯。“自然是個十年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家世也好,身份也跟殿下匹配,皇太后不是早就說過,要今年選妃嗎?我看封為妃子,也是名至實歸。”
“若我要宜真當后如何?”
昭鶴越的這一句話,突如其來,一旁的公公聽了,也不免愣住了。
這選后的大事,並未跟還在世的皇太后商量,倒是跟清夫人提及,也實在奇怪。
“后位的主人,想必皇太后心裏早有打算。”琥珀淡淡一笑,雖然遠離鄒國皇宮,但這其中的水有多深,她還是知曉的。
昭鶴越一提這個,就不高興了:“那個勞什子渚陽郡主?活脫脫一個病秧子,姑姑也覺得我應該娶她嗎?”
“即便殿下娶了渚陽郡主,要專寵宜郡主,也並非不可。”琥珀挽唇一笑,說的平靜。
昭鶴越面色不悅,生氣起來,在殿堂之內急躁地踱步:“如果我非要宜真當后如何?會遭來百位臣子的反對嗎?會被一腳踢下這皇位嗎?會跟幾個不懂事的皇子兄長一樣被貶為平民嗎?”
“殿下,你若當真執意宜真郡主,只消兩家都不得罪,有些變動皇太后說不準也會以殿下的心意為準。”琥珀自然說的是場面話,她早已篤定,只要她跟陳皇后見面,陳皇后不可能不更改心意。
“娶什麼女人當皇后,姑姑也毫不在意嗎?我娶了個毫無國母威儀不通事理的皇后,也毫無關係嗎?”昭鶴越見琥珀的眼底愈發淡然,不禁有些氣惱,愈發撒出氣焰來。
“殿下,你如今應以大局為重。”琥珀微微一笑,不以為然。
“這世界,什麼都能換么?”昭鶴越一想到那個最佳人選是多讓他厭惡,不免沉下臉來,愈發沉悶。“感情,局勢,地位,身份,都能用來交換?”
“殿下……”琥珀站起身來,扶着鶴越,走到一旁,輕聲安慰。
昭鶴越皺了皺眉頭,心事重重。“我難道還無法選擇自己的女人?那麼,要這個皇位又如何?”
“殿下忘記自己的生母庄夫人了嗎?”琥珀支開了所有人,才在昭鶴越的耳邊吐出這一番話來。“一輩子無法當上皇后,你覺得她心裏有多少怨懟遺憾?她卻犧牲了自己的名分,保住了殿下的王儲之位,這些年,辛苦的人,何止殿下你一人?在這宮裏,即便位高權重的,也並非事事順遂,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如果殿下連一點點遺憾都接受不了,任性妄為,你還對得起天上看着你的庄夫人嗎?你還對得起我嗎?”
昭鶴越驀地沉下了氣,他半響無言。
“我會跟皇太后說的,盡量讓宜郡主當皇后。”
最後讓步的人,還是琥珀,她最終還是去找了皇太后。
“我當真執意的人,又是誰呢——”
昭鶴越扯唇一笑,望着琥珀的身影,這般呢喃一句。
宜真是讓人心生歡喜沒錯,但這世上任何一個女子跟姑姑相比,相形見絀罷了。
這件事,終於落下巨石了。
他可以娶溫柔的宜真成后,那個病秧子小姐,他必須娶她當妃子。
這樣的結果,是最大的幸運了。
“這下子,皇上誠心如意了吧,兩方不得罪呢,要說還是清夫人手段厲害,連皇太后都能說動——”
公公在昭鶴越身邊倒了一杯茶,笑着說道。
昭鶴越卻沒有回答。
寧願再也不想見,免得到時懷念生恨,因為這輩子,不像在琥珀的神情上看到,只是把他當成當年那個鶴越弟弟。
這樣的話,會讓他都沒有其他的心力,去愛其他的女人。
“這世上,好女人可多得很呢,不都爭着搶着,要我多看她們一眼?”昭鶴越這一番話,說的言不由衷。
“是啊,有很多人等着殿下去愛。”
公公恭恭敬敬回應。
也許這世上,很多人的心中,都會藏着一個不可能的人吧。
他,鄒國皇帝,也是如此。
一歲一枯榮,轉眼間,已然是琥珀二十歲的生辰。
年輕時候的偏執,就像是一場格外猛烈的暴風雨,已經時過境遷。
她看着身邊兒子熟悉的笑顏,有那麼一瞬間,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浮現。彷彿他的眉宇之間,有些跟南烈羲相似的地方,雖然他總是說,孩子是像她的。
這個兒子,起名為南翼。
他正在玩耍,似乎突然有些迷惘,卻仍是握緊了她的手,迷失在她溫柔的微笑中。
“娘娘,皇上來了。”
她眸光一閃,望向南烈羲的方向,笑着起身。
今日,她午睡時候,做了一場夢。
漫長的,以為永遠醒不過來一樣。
還好,如今他們沒有錯失彼此。
他抱着她,如今已經而立之年,但抱着她跟孩子的時候,某種陌生的情緒,就像是刀刀般,直直刺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