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雪地覓蹤(三)
史大夯在墓室下面尋着陪葬品,因為墓室的半邊坍塌了,要想一下子摸到位置上,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一手端着蠟燭,一手把磚頭和泥土往一邊清理,
在左肩的位置處,史大夯清理出一堆破碎的瓷片,(那是因為墓室坍塌造成的)
史大夯苦笑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又開始挖右腳這個位置了。
拿完了倒塌下來的磚頭,又是一小堆瓷片和陶片,扒拉開這些破碎的玩意,就剩下一堆青磚。
再拿開幾條磚,史大夯看到了泥土裏面露出了一個器物的底部,
拿着蠟燭湊近一看,是個瓷瓶的底露在泥土外面,
史大夯拿出尖刀,慢慢的清理泥土,嘴裏像念經一樣念叨着:“祖師爺保佑,賞口飯吃吧,這個瓷瓶可別再被磚頭砸壞了,祖師爺保佑……祖師爺保佑………”
一邊念叨一邊清理泥土,沒幾下就把瓷瓶從泥土裏面取了出來。
是一個六棱花口瓶,雖說墓室坍塌了,由於此瓶被泥土緊緊護住,沒有受到磚頭的肆虐,所以說史大夯對瓶子的品相還是相當的滿意的。
看看沒有什麼東西可尋了,史大夯斜着身子把瓶子遞了出去,然後自己安然的退出了墓室。
來到了地面上,看到雷碾子拿着瓶子在那裏,一動不動傻看着。
史大夯呵斥到:“傻看什麼呀?還不快給我弄一堆火烤烤,手指頭都快凍掉了,”
雷碾子趕快扒拉開積雪,弄了一些荒草,點燃了讓史大夯取暖。
讓雪水覆蓋過得枯草,點燃了沒有火苗,只是一個勁的冒濃煙,弄的史大夯心煩氣躁的,忍不住一個勁的咳嗽,滿嘴髒話的罵天罵地罵老子。
好不容易火苗起來了,就從偏旁起來了一點點火苗,雷碾子趕緊拿了一把濕濕的枯草放了上去。
頓時把火苗壓滅了,一股灰黃色的濃煙裊裊升起,弄得史大夯猝不及防,嗆得咔咔又是一頓咳漱。
雷碾子一看把禍闖下了,趕緊彎腰爬下來,對着火堆吹了起來,希望能儘快吧火苗吹出來,誰知道弄巧成拙了,
沒把火苗吹出來,倒把濃煙吹的更濃了,灰白色的濃煙,被他吹成淡黃色的煙了,向古代烽火台上的狼煙一樣,筆直的衝天而起。
一旁的史大夯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看着為他生火而弄得灰頭灰臉的雷碾子,
他抄起那隻六棱花口瓶,對着他說:“看你搞的這破事,那麼大的人了,連一堆火都生不着,要你能幹什麼,”
雷碾子本來就一肚子火沒處撒,聽史大夯這樣埋怨他,
頓時火冒三丈:“咋啦,還沒把你伺候好嗎?不就是火沒生着嗎?至於拿個破瓶子嚇唬我嗎?就你那個熊樣子,凍死活該,”
史大夯被罵的有點急頭白臉了,把手中的六棱花口瓶瓶高高舉起說:“你罵誰,你有種再罵一個試試………”
誰知道雷碾子沒有再頂嘴,而是乖乖的蹲在那裏,拿個粗一點的材棒,開始搗鼓起火堆來了。
“咋回事,他不吱聲服軟了………不會吧,這可不是他的做事風格啊………”
史大夯百思不得其解,一時半會兒還還理不出頭緒,
正納悶着,就聽的身後傳來費葉平的聲音:“大夯,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我們不在跟前,你又欺負師弟呀!”
史大夯剛要解釋,雷碾子“嚯”喲站起身來,委屈滿臉的對着費葉平喊到:“師父你可來了,我………嗚嗚………嗚嗚………”
史大夯這才明白,雷碾子這個憨貨,早就看見師父和楊樹根,從遠處的雪地走了過來,所以假裝服軟了,蹲在那裏不吱聲,其實是給他下了一個套。
師父伸出帶着棉布手套的手,拍打着雷碾子的後背說:“碾子不哭,都是大男人了,不許流眼淚,有師傅在,他不敢打你。”
說著就站到了史大夯眼前,史大夯抬頭去看師傅,剛好看見師父身後,美色飛舞,幸災樂禍的雷碾子,
史大夯有師傅在,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能殺了人的眼神暗示雷碾子:“小心一點,這筆賬給你記着呢?”
費葉平剛要呵斥史大夯,可是看見了他手中的六棱花口瓶,隨機話鋒一轉問道:“啊哈,這東西哪裏來的?”
史大夯把瓶子遞給師父說:“就是從這座墓室里找到的,”
楊樹根看見了那個洞口,急忙跑過去查看:“師父,是個坍塌了一大半的墓冢,看樣子是仿磚木的宋代墓葬,”
楊樹根一眼看見了洞口扔出來的磚頭上,有着雕刻過仿木的斗拱造型,所以判斷是宋代的墓冢,準確的來說,墓冢的年代是晚唐到北宋年間的。
費葉平頭也沒抬,就對着楊樹根說:“不用下去看了,這是個普通人的墓葬,沒什麼價值,你們三個把那個洞口給掩蓋一下,咱們就收工了。”
三個徒弟馬上徒手把那些坍塌的磚頭,在洞口嫻熟的壘蓋起來,又在上面把凍土輕輕的放上去,蓋上枯草萬事大吉。
隨後,費葉平領着三個徒弟,邊走邊聊着天。
史大夯問道:“師父,你和樹根咋能這麼準確的找到我們呢?”
費葉平微笑着白了一眼沒有回答,
楊樹根到是接着話題說到:“就你們弄得那動靜,還要用心找嗎,閉着眼睛嗅着煙味都找到這裏了。”
史大夯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看看雷碾子問道:“煙大嗎?沒那麽誇張吧!”
楊樹根沒好氣的說:“咋沒有,弄得就像有外敵侵入放狼煙一樣,離上幾里地都能看見,多虧你倆是男人,要是一男一女弄得這麼大的煙,人家還以為是在上演,烽火戲諸侯的折子戲呢!”
雷碾子不失時機地插話問道:“什麼是烽火戲母猴啊?”
史大夯“惡狠狠”的看着雷碾子說到:“不是戲母猴,是戲諸侯,瞧你那張嘴,話都說不利索,”
楊樹根也跟着調侃着:“對對對,是戲母猴,就是說你弄了一堆火,在那裏戲耍着一隻母猴。”
“我在火堆旁邊,戲耍母猴,那麼說他是母猴?”雷碾子裝傻充愣的指着史大夯問道。
史大夯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聲:“雷碾子,你說誰是母猴,你………”
說著就要伸手去抓雷碾子,誰知道雷碾子防着他呢,
他剛伸手,雷碾子撒開腿就跑了,史大夯怪叫着追了出去。
看着狼狽逃竄的雷碾子,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跑者,費葉平大聲叫回了史大夯,這才把這場“戰爭”給收了個尾。
幾個人這才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往回走去。
正走着,楊樹根好奇的問:“師父,給我們講一講,這個六棱花口瓶從品相上掌眼的訣竅吧,我們還沒有品鑒這種器物,在品相上官窯器物和,民窯器物的區別在那裏。”
費葉平看了看楊樹根不恥下問的樣子,再看看雷碾子和史大夯也豎起耳朵準備聽他講解,他滿意的笑了,
然後從楊樹根手裏拿過六棱花口瓶,停住了腳步對大家說:“來,都過來看看,先看看這瓶身上的開片,形狀太規矩了,大小形狀一模一樣,
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說,這不是窯變的自然開片,是人為仿出來的開片,而且是極其粗糙的仿品,”
三個徒弟都低下頭來,仔細的查看着師父手裏的六棱花口瓶。
費葉平接着又說:“再看它的品相,無論從包漿,還是水漬上它都沒佔住一點,就是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有土沁的痕迹,從釉面上的鏽蝕的均勻痕迹來看,絕對不是做舊的,此物應該是北宋的古仿瓷瓶。”
楊樹根有所感悟的說到:“那應該是在土裏面埋得時間長了的效果吧。”
費葉平拍拍着楊樹根的肩膀誇到:“好小子,有長進啊!”
說的楊樹根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