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原點
狹窄逼仄的車廂一片死寂,空氣焦灼而冷徹。
林暖暖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動,鼻息急促而滾燙,可手腳卻如墜萬丈深淵,冰涼無力。
漆黑的暗影疾馳,閻天臨陡然踩下剎車。
吱啦一聲,所有的恐慌和不安剎那間洶湧而上,林暖暖面色慘白地張了張口,依舊無話可說。
妖孽般驚艷的臉龐帶着複雜的神色,閻天臨緘默地下了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陡然伸手橫抱起嬌小顫抖的身軀。
粗暴的舉動談不上浪漫,頎長的身影大跨步直奔臨海別墅的卧房。
沉穩有力的腳步一聲一聲敲打在林暖暖的心頭,如同午夜的喪鐘,她輕啟發白的唇,泣不成聲地道歉:“對不起,天臨,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姿態低到了塵埃里,卻不能讓任何人滿意。
腦海霎時間浮現無數思緒,林暖暖心亂如麻,她不怕閻天臨對她做什麼事,她有勇氣承受一切。
她只怕閻天臨會再度遷怒林以傲,只怕嚮往的自由成了一紙空文。
閻天臨聞言,邪魅的眸直直地刺過來,唇角似笑非笑,卻愈發森冷。
“林暖暖,你最近很聽話。”壓抑着慍怒的字句吐出,若有所指。
林暖暖俏臉刷白,心底波濤洶湧,她太急於求成了,竟忘了她的敵人是眼前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不安的咽了口口水,林暖暖深吸一口氣,突然做出了一個閻天臨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柔地撫摸着閻天臨冷峻的側臉,曖昧的舉止使得周遭溫度剎那上升。
白嫩的臉頰尚且染着緋紅,林暖暖一不做二不休,柔潤的唇羽毛般落在閻天臨冷冽的眸,旋即輾轉向下。
男人體溫意外的灼熱,噴薄的氣息洶湧,林暖暖肌膚劃過一陣電流,靈魂無法剋制戰慄。
無所適從的柔荑逐漸亂了章法,林暖暖拼盡全力胡亂地撩撥着,點燃層層火焰。
終於,清艷的顏劃過一抹悲愴的決絕,林暖暖俯身再度逼近幾分,突然,她一動不動地頓在了原地。
腰間傳來冰涼刺骨的觸感,閻天臨的大手不掩排斥,輕而易舉地讓她前進不得分毫。
暗如黑曜石的瞳眸一沉,閻天臨玩味地輕笑,倏的泠然開口,“林暖暖,你真下賤。”
漠然禁慾的外表下,是心底早已焚燒的火,閻天臨的理智早已化為灰燼,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了林暖暖近日的溫順。
虛與委蛇,他生生地讓這抹純白成了污黑。
林暖暖淺淡的眸沉了,如陰雲遍佈的夜,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
閻天臨勾起她精緻的下巴,如刀的眉眼掃過林暖暖柔軟曼妙的身段,陡然俯下身來,細密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暴戾震怒的情緒彷彿滂沱大雨般傾注,強大的氣場讓林暖暖幾欲窒息。
鋒利的下頜湊到白嫩泛紅的耳畔,熱氣噴薄,“林暖暖,既然你有所企圖,我就成全你。”
綺麗的花在寒冬最尋常不過的夜晚,頹然綻放,婉轉承歡的悲泣在偌大的房間回蕩,兩顆心都是寂寞的。
身體像是被車輪碾壓,酸澀疼痛,林暖暖眼角的淚早已乾涸,喉嚨沙啞,發不出任何聲響。
她不曾後悔,即便被男人如此殘暴地對待,她也不曾後悔。
只是燈光昏黃時,她竟心生一絲恍惚,閻天臨到底在想什麼?
既是一開始便錯了,她為何在他的唇邊嘗到了心碎?
夜色平靜,窗外緩緩落着輕雪,羽毛般的雪屑從萬丈高空墜落,融入深不見底的海。
閻天臨繫着扣子,深沉的眸瞥了一眼床上,林暖暖狼狽而空洞。
薄唇冷抿,男人的劍眉浮上一抹複雜的神色,妖孽般的五官須臾后卻再復冷酷無情。
溫暖什麼的,從不是他能棲息的地方。
即便只是謊言和假象,這段時間的記憶,他會將其埋藏在心底,至於以後的路,依舊是冰霜冷雨,背負着寒夜和仇恨。
“你無須刻意討好我,”冷冽的聲線輕響,閻天臨起身走到門口,“林以傲如今的境況你也看到了,我不會對他再做什麼了,除非——”
冰冷的眸掠過危險的光,閻天臨一如既往狠辣凌厲,“你那個人渣父親再做些什麼。”
穩重沉着的腳步聲消失在玄關的盡頭,冷風從門縫中湧入。
床上的身影終於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潔白無瑕的皮膚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浮起細細的疙瘩。
林暖暖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淺淡澄澈的眸茫然,她猛地起身,不着寸縷地到了窗帘前,小心翼翼地扯開一條縫。
漆黑的阿斯頓馬丁發動,車燈里細雪翩飛,林暖暖的眸光緊緊地鎖在駕駛座上的身影,胸口彷彿被一把大手攫住,不至心碎,卻如凌遲般苦痛。
次日一早,被窩裏的嬌小女人突然一個激靈,濃密的睫毛輕顫。
噌的一下起身,林暖暖下意識地披上外套,習慣性地向廚房走去,纖細潔白的指觸及冰涼的門把手,記憶如同電影般在腦海回放。
柔唇輕抿,林暖暖無意識地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是啊,閻天臨已經走了,她不需要再做飯了。
咚咚咚。
敲門聲猝不及防響起,林暖暖呼吸一滯,心頭湧出一抹並未察覺的欣喜。
激動地打開門,瀲灧的眸微暗,林暖暖疑惑而不耐地望着面無表情的曲然,冷聲道:“有什麼事嗎?”
曲然似乎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最初的模樣,他公式化地開口:“林小姐,早飯已準備好了,在您用餐之際,我負責和您商談以後的注意事項。”
“注意事項?”林暖暖秀眉微蹙,不解地重複。
曲然並無解釋的意向,他旋即轉身,示意林暖暖跟上去。
清淡而奢華的早餐,滋養而又溫暖,可眼前的人實在冰冷古怪,讓林暖暖難以下咽。
終於,林暖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將碗筷擱置一旁,瞳眸劃過一抹凌冽,沉聲道:“曲然,他修改了一些東西是嗎?你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