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品
第三天中午,一處荒蕪的戈壁上,陸仁趴在黃土中,任由包含沙粒的塵風打在臉上,他隨手抹掉了夾在臉部皺紋里的沙塵,拿着望遠鏡觀察着遠處的動靜,過了一會,他低沉地說:“看不到蟲子,應該都潛伏在地下。”
“真是有些瘮人啊。”鬼手提着黑夜大太刀站在峭壁之上,一向狂妄的他此時也不禁眯起了眼,低沉地說,“一想到腳底下都是蟲子,我就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一直閉着眼的凌突然抓住了洛陽的斗篷一角,搖頭說:“感知不到什麼震動,蟲子可能在地表更深的位置。”
陸仁收起瞭望遠鏡,指着遠處一座呈螺旋狀上升,頂端有一處巨大平地的高地說:“那裏就是任務里說的東部高地,現在地表上沒有蟲子,我們要過去嗎?”
“先找對方交換人殉者吧。”鬼手的眼神銳利如刀,很深邃,似乎頗有深意,“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階段性任務是什麼,先把能處理的破事處理掉。”
洛陽現在很好奇,兩支隊伍交換人殉者時是通過什麼方式聯繫的?要知道,不是每個隊伍都有獎勵點和魄力去培養靈能力者,衛星通訊這種舊時代常見的聯繫手段在曙光紀元里已經變成權貴專屬了,普通人根本無權擁有衛星頻道,平時相互之間聯繫一般都是口頭傳達,長短波通訊,或者書信,還有專門的驛站,但現在肯定是不能用這些辦法了。
就在洛憂好奇時,鬼手拿出了懷中的信號彈,當其發射升空時,刺眼的光芒一度壓過了頭頂的烈日,讓人的視線出現了短暫失明,如果是在夜晚發射,這種亮度恐怕可以將夜空點綴得比白晝還亮。
“等着吧,他們的人應該就在附近,看到信號彈會主動來找我們的。”鬼手把雙刀往地上一插,盤腿坐下,故意說了個冷笑話,“享受上門服務,這是強者的專屬。”
眾人在原地等待着,鬼手的冷笑話並沒有帶來清涼,烈日烤得人頭昏眼花,汗流浹背,所幸附近有幾塊巨岩在地面投下了巨大陰影,可以讓眾人暫時避暑,大多數人都選擇跑到了陰影下,只有洛陽和鬼手這兩個荒野上的常客對此習以為常。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鬼手的兩把黑夜大太刀都快被太陽烤成烙鐵時,眾人的視線里才出現了幾個因為炙熱空氣而扭曲的身影,此時,鬼手的額上已是青筋暴跳,顯然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太慢了,實在太慢了!
“強者的專屬。”洛陽不失時機地出聲嘲諷了一句。
被洛陽這麼一嘲諷,鬼手額上的青筋凸得更加明顯,幾乎都要爆出血漿了,不過隨即,他突然恢復了平靜,而且是一股不正常的平靜,讓人感覺隱隱有些不安。
易過程不需要太多人,對方只來了兩個人,拂曉隊這邊也就只讓洛憂和鬼手上去和對方交流,雖說荒野上不成文地規定交易應該是和平的,不過這種事誰說得準的?荒野上瘋子這麼多,並不是誰都願意遵守規定,也並不是誰都把名聲看得很重要。
應有的戒心加上這是第一次參與人殉者交換,遠處的阿諾顯得有些緊張,他倒是不擔心洛憂和鬼手那裏出什麼狀況,這兩人根本不需要他擔心,但他還是默默地掏出了那面幾乎跟他人一樣高的巨盾,用其將幾個隊友掩在了身後。
鬼手藝高人膽大,把黑夜大太刀往肩上一架,燙得跟烙鐵似的刀背在古銅色的皮膚上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但他彷彿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歪着頭痞氣地走了上去,他看了一眼走來的兩個穿着舊布衣的男人,眯着眼說:“挺準時的。”
前手對視,其中一人側着臉低着頭,也不知是不是恐懼塞住了喉嚨,他的聲音很低:“開始交易吧。”
鬼手把一把刀猛地插在了地上,這個動作差點把對方嚇破膽,但他沒有任何攻擊意圖,只是伸出手,冷淡地說:“拿來。”
這兩個男人很猶豫,雖然交易過程中先殺哪一方的人殉者並沒有規定,但默認是先讓弱者殺強者的,否則如果順序反一下的話有毀約風險,不過此時,這兩個男人也不知是作何考慮,可能是被鬼手震懾住了,又或許是遲來這麼久讓他們有一點點的愧疚,他們直接就把遙控按鈕交給了鬼手。
鬼手接過後看了一眼,確定這不是什麼自爆裝置后,
這才幹脆地按下按鈕。拂曉隊成員的腦海里傳來了敵方小隊成員陣亡的提示,看來這兩個男人並沒有耍詐。
鬼手露出了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把遙控按鈕丟給了對方,待對方按下了,他們的腦海里又響起了己方小隊成員陣亡的提示,至此,人殉者交易算是完成了,十條生命就這麼消失在了兩個按鈕中。
“我們先走了...”這兩個男人的神情莫名有些慌張,雖然交易過程沒有任何問題,因為立方體的聲音都響起了,肯定沒有異常,不過心思敏感的洛陽總覺得這兩人奇奇怪怪的,他已經不動聲色地將手放到了取槍的位置,一旦對方突然發難,他會第一時間還擊給他們。
這兩個男人似乎在趕時間,匆匆轉身想離開,但就在這時,鬼手帶着難言的詭笑拔出了地上插着的刀,陰沉地說:“別急啊,現在交易已經完成,理論上我們已經恢復了交戰狀態,是吧沒錯吧?”
一個男人驚愕地轉過頭,但只能看見一道快如閃電的黑光帶着恐怖的勁風劃過,下一秒,他的視線被一片血紅充斥,隨即歸於了永久的黑暗。
鬼手的突然發難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別說是敵方小隊來的這兩個代表,連拂曉隊的人都沒有想到,他剛才的那番話其實是強詞奪理,跟交易過程中殺人沒什麼區別。戰鬥,就這麼毫無徵兆地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