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回 浮浮沉沉

這世道講究個陰陽調和，男子是陽，女子為陰。

男子有縱橫捭闔高談闊論，也有沉默寡言憨直樸實；女子有嘰嘰喳喳溫言軟語，也有溫柔婉約鬱鬱寡歡。

而燕青蚨的性子介於中間，界限較模糊，因此也令人愈發難捉摸。

她這會兒踩高貶低的舒坦了，才覺着跟兩個不懷好意心胸狹隘的小姑娘爭執真真犯不上。

皺皺鼻子，默默鄙視自己一番，也不顧旁人有何反應，一轉身就走了。

她這頭扔出兩削尖的木樁，生生刺進了姑娘家十分脆弱的心尖兒上，沒事兒人似的遁走，好歹問問人家的感受不是？

好端端青蔥般水嫩的少女，悄悄然成了老母雞，沉浸了那幅畫面一會兒就尋思過味兒來。

“燕、青、蚨！”一字一頓聲聲入耳，“你欺人太……”

青蚨皺眉掏耳孔，好尖利哈。

莫愁湖，莫愁、莫愁……好仙風道骨的名字。

湖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疏影橫斜，朗日晴空和……

青蚨只覺耳邊擦過陣疾風，脊背上溫熱的力道襲上，她在清澈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波紋吹皺的倒影。

接着……水珠飛濺！

誰能告訴那個瘋婆娘，她不會水啊！

青蚨覺着所謂“浮浮沉沉”這詞不對，該說是沉沉沉浮，以此類推，重複動作。

這時節的湖水多涼呀，又不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她渾身都濕透了，吱吱的往裏鑽涼氣。

這也倒罷了，關鍵是這幾人高的深池夠不着底兒，她是浮起來的時候越來越少，沉下去的時候越來越多。

還能喊救命的時候驚得忘了喊，沒一會兒嗓子眼兒就跟堵上了似的，喊也喊不出。

“啊！怎麼回事？！”

“來人吶！有人落水啦！”

“快去救，快去救！”

“我不會水啊！”

“有竹竿沒？！”

“誰落水了？！”

“燕青蚨！”

“……唔……”

唔……是什麼意思？

“青蚨！”她聽到了娘的聲音。

“青蚨！”

“蚨兒！”

她又聽到了哥哥、君若谷和商正襟的聲音。

透過迷濛於眼帘時進時退的水幕，她看到從東面而來跑在最前頭的君若谷，被稍稍落後的商正襟……拽了一下？！

商正襟焦急萬分，一是怕青蚨有個好歹，二也怕被君若谷搶到前頭嘍。

青蚨摸他，勉強忍一下。他抱青蚨，正襟正經忍不得。

說時遲那時快，商正襟別了君若谷在身後，一個鯉魚躍龍門飛身躍進湖水中。

水溫刺的他哆嗦了下，按捺下心疼，揮臂游向燕青蚨。

“蚨兒，沒事了。”他摟住她的腰，任她柔軟的胸脯緊貼胸前，躍出水面，在她耳畔柔聲哄慰。

昏過去前，她記下了他發稍上的水滴折射出的七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