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生一劍
柳生一郎不知道追求劍道的自己是不是瘋了，聽了妻子的話后，他獃獃的凝視着面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女人。
終於還是回不去了！
他輕輕的咬了下嘴唇，沉默着什麼都沒有說，唯獨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
柳生一郎的右手放到了腰間太刀的刀柄上，彷彿下一秒，他就要拔刀殺人。
恍惚間，他耳畔好像聽到愛刀的怒吼：“斬了她，邁入劍道最高境界——”
柳生一郎的呼吸聲變粗，就在這一刻，他已經做下決定。
燕玄機暗道不好，連忙提着木刀擋在千惠子身前。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也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然而，身體搶先一步做出的決定讓他沒有了反悔的餘地。
直面着從柳生一郎身上傳來的殺氣，燕玄機兩條腿都僵住了。
可怕！
太可怕了！
燕玄機覺得，站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人，而是傳說當中的鬼神！
“讓開——”柳生一郎冷冷的說著。
他的話語裏好似有一種魔力，燕玄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踉踉蹌蹌的往左走了三步。
就在這時，柳生一郎上半身前傾，拔出了太刀。
刀光倏忽，宛若掠過水麵的飛鳥，擦過千惠子的脖頸。
砰！
一顆頭掉了下來，繼而猩紅色的血液不要錢的噴出，將白雪染紅。
燕玄機愣了一會，心中猛的升起一股怒火。他直視着柳生一郎完全不變的面龐，憤怒的揮刀。
木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徑直的劈向柳生一郎的頭頂。
比起上一次的劈砍，燕玄機這一刀顯然更加凌厲。
柳生一郎見狀，欣然點頭，道：“好！很好！”
說完，他手中的太刀遽然一動，后發先至，將燕玄機的木刀崩飛出去。
隨後，他腳尖輕輕點地，整個人宛若鬼魅一樣竄出，拳頭重重的打在燕玄機肚子上。
還沒待燕玄機嘴裏發出慘叫聲，柳生一郎就側身將其撞到，重重的壓在了燕玄機身上。
與此同時，他將手中太刀插回刀鞘，又拔出了劍刃更短的肋差，並將之深深的刺進燕玄機耳畔的雪地。
“你想做什麼？”
柳生一郎低頭，直勾勾的看着燕玄機的眸子。
那雙眼睛中，正燃燒着熊熊怒火。
“我……”
被柳生一郎盯着，燕玄機身子一顫，目中怒火剎那間消散殆盡。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剛剛是不是在憤怒？”
柳生一郎眼底流過一絲追憶，繼而獰笑着，拔出肋差，在燕玄機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小子，告訴你一件事，弱者什麼都沒有，連憤怒也不被允許。”
言罷，柳生一郎用一種平淡到可怕的聲音講述了一件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
彼時，他還是一個農夫，沒有姓氏。日子過得苦巴巴，家庭卻也算和睦。
他有個好朋友，名叫二三。這個傢伙，和他一樣，也是個苦哈哈的農夫。
可是，二三卻無法阻止的看上了一位公主。為此，他廢寢忘食，整晚輾轉反側。
終於有一天，他按捺不住愛火，居然託人幫忙寫了份情書，並送到了公主的手上。
結果，第二天，二三家裏就來了兩位武士，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拔刀，將二三全家殺光。
等兩位武士走後，和二三關係好的幾位同鄉準備讓他們一家入土為安。
然而，這些人都被抓了起來，成了武士大人的練刀對象。他們的家人也沒有幸免於難，一一慘死。
並且，所有人的屍體都掛在一處醒目的地方，直到化為乾屍、骷顱為止。
這期間，任何不滿之人，都成了這些屍體的一員。
“所以，從那以後，我不再想着收成，一心向劍。因為我知道，繼續當農夫，我永無出頭之日！”
沉聲說完這些，柳生一郎冷冷的掃了燕玄機一眼，站起來，轉身就走。
他並沒有多看千惠子的屍身一眼，彷彿地上躺着着也不過是塊無用的廢肉。
“從今天開始，我不叫一郎，也不叫柳生一郎，我名柳生一劍！”
走着走着，柳生一郎仰天長嘯，聲震數里。
斬殺了千惠子之後，他的心境圓滿，再無一絲雜念，實力亦大進。
燕玄機望着他獨單的背影，心中再無絲毫羨慕，他沉默着將死去五人的屍身收斂，徑直的回家。
兩間木屋裏，卻不見養母楚心如以及弟弟燕孤鴻的影蹤，唯有燕北飛默默地喝着酒。
燕玄機沒有出聲，做到了養父對面的椅子上。
他愣愣的看着燕北飛，彷彿從今天開始，看一眼便少一眼。
“小玄，你不用憂心！如果說，前幾日，我與柳生一郎對決，勝負只在五五之數。而今，我勝他，不難！”
燕北飛忽然放下了酒杯，正色道。
“可是，他今日武功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爹，你還有多少把握？”燕玄機急聲道。
越是了解柳生一劍，他越感到害怕。
人又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同類中的異類呢？
聞言，燕北飛淡淡一笑，朗聲道：“柳生一郎，最厲害不是他的劍法，而是他的死意，能夠奪人心神。但現在的我並不懼他，因為我有戰意，為妻兒而戰的力量。”
稍作停頓，燕北飛笑着繼續說道：“你昨天有沒有發現屋裏的七步斷腸酒少了一瓶，那是我特意引來蒼松，轉送給公孫雁，供他解毒的。”
燕玄機並不傻，得到養父的提示，他瞬間明白過來。
“爹，你真有把握勝過柳生一劍？”
燕北飛抿嘴淺笑，“心如和鴻兒已經去見我那便宜岳父。再等幾天，我就……”
說到這裏，燕北飛突然閉上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
燕玄機正待開口詢問，屋外陡然響起蒼松道長的聲音。
“燕居士，我受人所託，前來送信！請問，楚女俠在么？”
聞言，燕北飛眸中閃過一抹譏諷，隨即，他嘴角露出絲絲開心的笑容。
果然，還沒等幾天，武林正道的妥協就來了！
呵呵！正道？什麼正道？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