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正道訪客
這一日，時至正午，太陽高懸，燕玄機練刀已畢，正待返回雪嶺木屋。
山麓出現了幾個黑點，搖搖晃晃。
燕玄機定眼細瞧，卻是四個男人。
一人腰插利刃，手持拂塵，做道人狀；一人豹首虎眼，身材魁梧，好似劫匪大盜；一人身穿綺羅，面白無須，宛若富貴員外；最後一人，長臉面黃，木訥寡言，形似鏢師。
不多時，四人便已至半山腰。
燕玄機瞳孔一縮，知道來人非同小可。
他匆匆望了一眼，拔腿就往家裏跑。
就是這一眼，他又在山麓處發現了一個黑點。
那是一個人，卻又不像是一個人！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世間地一切於他都是虛妄。他的腳步不快也不慢，每一步跨出地距離都一模一樣。
燕玄機看見他的第一眼，渾身發寒，四肢發軟。
這個人……恐怖至極！
即便回到木屋，他的一顆心也砰砰砰跳得飛快。
“怎麼了，小玄？”
燕北飛眯着眼睛，輕聲詢問着。幾乎直覺的，他預感到有事要發生。
燕玄機喝了一口水，心情適才平復下來，張嘴向養父一一述說了見到的五個人。
他邊說邊用眼角的餘光注意燕北飛臉上的神情變化。
當他說到其中一人，豹首虎眼，貌似劫匪大盜的時候，燕北飛臉色勃然大變。當他說到最後一人時，養父忍不住皺緊眉頭，臉色嚴峻。
至於其他人，燕北飛神色自若，置若罔聞。
“爹，這些人怕是來者不善啊！”
燕北飛捏緊拳頭，肅然道：“只怕是他派來的！”
燕玄機忽然覺得身子一冷，有股寒氣從尾脊骨向上沖。他愣愣的望着養父，好像第一次認識燕北飛。
在養父身上感受到的威脅，完全不下於山麓處看到的面癱男。
“兩位大佬，真是恐怖如斯！”
心裏嘀咕着，燕玄機忍不住朝着旁邊走過去，燕北飛身上冒出來的冷氣，他實在是受不了。
“小玄，你準備一下，收拾一下包裹，事有不虞，即刻下山！”
燕玄機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住了，一時間沒了主意，還是不遠處的養母推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
回到木屋，他獃獃的望着四周，住了八年的地方說離開就離開，真讓他捨不得。
可不離開又怎麼樣？恐怕便宜老爹的對頭找上門來了！
燕玄機咬了咬牙，在屋裏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往養父母屋裏走。
在他們的住處，有一條這些年來挖掘好的密道，可以直通山底。
燕玄機背好包裹，潛在密道口。一旦有變，他就進入密道。
燕北飛則快步走出屋外，守在門口。他目光平視前方，等待着五人現身，確認他們的來意。
楚心如則牽著兒子，手裏牢牢的抓住一柄長劍，眉關緊鎖。
“娘親，為什麼你要緊繃著一張臉啊？”
燕孤鴻歪了歪頭，不解的問道。
楚心如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對他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兩間木屋的前方是一座弔橋，任何人想要靠近木屋，都得要過橋。否則，就得以冒莫大風險，爬上萬丈懸崖峭壁。
而四周多寒梅，寒梅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劇毒，所形成的瘴氣籠罩在弔橋上，繞是如武當掌門蒼壁這等高人也只能俯身趴着過橋。
燕北飛雖然數年前就把通過的方法寫明，放在弔橋的另一面。但是，他相信前面來的四個人都不會相信，會選擇豎著走過來。
在寒梅劇毒下，燕北飛殺他們，宛若宰雞屠狗。
至於後面的一人，寒梅毒是否能夠攔得住他，燕北飛並沒有把握。
“不過，就算他不懼寒梅毒，也過橋不得！”
思量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弔橋的另一頭走過來四個男人。
兩方隔橋相望，皆未開口。
這時，四人中的道人越眾而出，道：“無量道德天尊！武當蒼松攜華山掌門楚莽、崑崙掌門公孫雁、泰山掌門皇甫蜀，前來拜見燕居士，希望你能夠救華夏各派於水深火熱之中！”
“此話怎講？”燕北飛眯着眼睛，淡淡的說道。
四人對視一眼，卻是富貴員外打扮的公孫雁解釋道：“數月前，有一東瀛武士度海而來，挑戰我中原武林，二十多位高手接連慘死，便是武當掌門蒼壁也死於他的劍下。”
“這件事，與我何干？”燕北飛聞言大笑，輕蔑的開口說道。
公孫雁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知道燕北飛對武林正道深惡痛絕。然而，燕北飛若不出手，中原武林的臉面就要丟盡。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燕大俠，你舊日雖投身魔教，好歹也是中原人士，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扶桑劍客在我華夏大地耀武揚威？”
說罷，他提腿就往弔橋上走。行不九步，面色陡然一變，烏黑一片，顯然是已經中了寒梅奇毒。
“燕北飛，你……居然用毒？”
他瞪大了眼睛，搖搖晃晃退了回去。
眾人看他的嘴唇，紫的發黑，明顯中毒已深。餘下三人對視一眼，皇甫蜀和楚莽扶着公孫雁下山，唯有蒼松決定留下。
見狀，燕北飛自然明白，武林正道這一次絕不肯輕鬆放過他。
他面色雖然如常，心中卻忍不住嘆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楚心如看到丈夫神色，輕咬玉唇，緊緊的抓住了燕北飛的手，彷彿抓住了這隻手，兩個人就能長長久久的待在一起。
燕北飛扭頭看了妻子一眼，目光黯然。
八年前，他是魔教的光明尊者，楚心如是華山掌門楚莽的掌上明珠。
按理說，兩個人應當是生死大敵，不死不休。可是，因為被摯友親人背叛，他們心靈相契，有了愛意，結為夫婦。
“罷了，這江湖的風雨，逃不掉，避不了！大不了，替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偽君子打一場，有何不可？正好，我還欠心如一個盛大的婚禮，乾脆趁着這一次比武補回來！”
燕北飛握着妻子的手，神采飛揚，心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