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小太子放下筷子,清雋地面上沒有半點情緒起伏,低聲道:“兒臣一直如此,父皇若是不願意見兒臣,那兒臣便先告退。”

“放肆!朕不過說你一句,你就鬧起脾氣來了?”皇帝更加生氣。

“兒臣不敢。”小太子垂眸道。

“朕看你敢的很!”皇帝指着他怒氣道:“你喜歡徐家姑娘,納進來做個良娣便成,如何就非得讓她為太子妃?”

曹貴妃看到父子倆劍拔弩張地模樣,忙勸說道:“太子正是年少慕少艾的年紀,那徐姑娘溫柔漂亮,引得太子殿下傾心也很正常。皇上不如便成全了他們,左右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又有您在背後撐腰,不需要迎娶家世太好的姑娘。”

“當初您不也一樣,那麼多身份尊貴的女子,卻偏偏喜歡上了太子的母親?”她聲音溫柔,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皇帝心中一直惦記着太子生母。

皇帝心中一動,卻依舊冷着面道:“他翅膀硬了,哪裏還要朕做依靠?”

他一面說一面斜睨着太子,等着他向自己服軟,自己再考慮要不要應了他的請求。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皇帝每次看到他的眼睛,都回想起記憶中的那雙溫柔的眸子。

“您是太子殿下的父皇,是最疼愛他的人,太子殿下不依靠您靠誰?若是柳姐姐還在世,見您這般凶太子殿下,定是會與您生氣的。”曹貴妃一臉嗔怪。

皇帝被她的話帶的忽然追憶起來,想起記憶里那道溫柔地身影,忽然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自己何嘗願意將父子之間的關係弄得這樣僵呢?當初薛氏把握後宮和朝政時,他因親自將太子撫養長大,父子二人很是親近。

可自從今年年初,太子闖入自己的寢宮,紅着眼睛與自己大吵了一架,被自己扇了一耳光后,便再也不肯親近自己了。

皇帝心中難過,但卻拉不下臉賠罪,父子二人之間的關係便一直這般僵硬。

月前太子過了十七歲生辰,到了選太子妃的年紀了,他給太子選了清河崔氏的嫡幼女做太子妃,未曾想太子忽然與自己唱起反調來,不僅不願意娶崔氏女為太子妃,反而還要娶一個四品小官的女兒做太子妃。

皇帝原想好言好語勸說一番,卻不知怎地便與太子又吵了一架,與太子的關係愈發降到冰點。

今日曹貴妃將太子請來用膳,他嘴上不說什麼,心裏卻十分高興。歡歡喜喜地等着太子來,想要與他說幾句話,可太子卻依舊冷着張臉。

皇帝一生氣,便忍不住自己的脾氣沖太子發了火。

如今曹貴妃說和,他自然是想看太子低頭服個軟,自己便當什麼也沒發生,太子妃的事情也可再商議。

“良娣?父皇當初將我母親降為側妃,另娶薛氏做了薄情寡義之人,如今又要來教我了嗎?”小太子捏着筷子的右手骨節泛白,像是忍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抬眸問道。

皇帝聞言臉色大變,死死地盯着小太子道:“是誰教給你這些話的?”

小太子不答,只是抿唇道:“我意已決,只願娶徐氏做太子妃,這輩子絕不做父皇這樣的人。”

“是不是薛氏?薛氏與你說了什麼?”皇帝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身子晃了晃問道:“怎麼,你還恥於做朕的兒子了是嗎?”

小太子抿唇,眼底閃過一絲淚光。

“太子殿下可別再說了,你這話不是在你父皇心頭剜肉嗎?你父皇記掛了你母親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嗎?”曹貴妃嘆口氣道。

“記掛?”不知那句話戳到了小太子,小太子忽然冷笑一聲,扭頭對皇帝道:“對,兒臣恥於做您的兒子!”

皇帝身子不穩,險些摔了下去,還是曹貴妃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滾出去!朕也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皇帝抄起手邊的茶盞,沖小太子的砸了過去。

小太子沒有閃避,結結實實地被那個茶盞砸到額頭上,臉頰上緩緩流下一絲殷紅的鮮血。

“哎呀,快宣太醫!”曹貴妃一驚。

“不必!”小太子倔強地看了皇帝一眼,冷冷道:“你在長信宮為我母親立了牌位,日日叫老道士們招魂,祈求叫我母親如夢,可惜我母親她恨你,永遠不可能來見你!”

她恨你!

這句話如同棒槌狠狠地敲打在皇帝的頭上,他身子踉蹌不穩,忽然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一向溫柔的女子,卻決絕地對自己說:“鍾離珏,我恨你!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看着小太子轉身遠去的背影,皇帝忽然“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暗紅的血。

“來人啊!選太醫!”曹貴妃這次是真的慌了,手忙腳亂地扶住昏迷過去的皇帝,喊着宮女進來搭手。

屋裏頓時亂成一片,兵荒馬亂地。

江晚無聲地嘆口氣,心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兒,怎麼自己剛從雲中郡回來,就撞見了皇帝和太子二人爭吵,還被氣吐血的場面呢?

她靜靜地候在一旁,看着張太醫急匆匆趕來為皇帝號脈,又擰眉與另外幾位太醫商議了許久,這才戰戰兢兢道:“回稟貴妃娘娘,陛下似乎是中了毒……”

“哐當!”曹貴妃退後一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後的桌子上,看着床上一下子滄老了許多的皇帝,深吸一口氣問道:“什麼毒?可能解?”

張太醫為難道:“此毒乃是澤漆根莖的提煉出來的,因其毒性極小,哪怕是大量食用也無礙。可下官觀陛下這脈象,應是長期服用澤漆,積年累月堆積而成的,且尚無解毒的法子……”

“一定有解毒的法子!你們這群庸醫,若是不能救醒陛下,本宮便摘了你們的腦袋!”曹貴妃怒道。

“貴妃娘娘饒命!”太醫們紛紛跪下。

“給本宮想辦法,一定要治好陛下!”曹貴妃閉上眼睛,忽然無力道。

“是。”太醫們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應下。

“將荊王妃請去隔壁歇着吧!”這時曹貴妃忽然睜眼看了一眼江晚,沖身邊的宮女揮了揮手。

“是。”宮女們屈膝應下,來到江晚面前道:“王妃娘娘請隨奴婢來。”

江晚看了一眼曹貴妃,卻看到了她眸子裏閃過一絲詭異地光芒,她一愣還想去看,卻發現她神情哀傷,似乎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錯覺。

“王妃娘娘?”宮女的聲音令她回神,江晚收回目光應了下來,沒有再去看曹貴妃。

這一等,便從中午一直等到了傍晚,期間曹貴妃並未有江晚送出宮的意思。

眼見着暮色降臨,江晚對來送晚膳的宮女道:“不知陛下如何了?我府中還有事情得回去,勞煩這位姑娘與貴妃娘娘說一聲。”

“貴妃娘娘還在守着陛下,王妃娘娘先等等。”宮女放下飯菜,沒有回答江晚的問題,很快便出去了。

看着旁邊的飯菜,江晚蹙眉沉思片刻,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的源頭,來源於皇帝吐血暈倒后,宮裏忽然緊繃起來的氣氛。

流玉和流嵐神色也冷凝,面露擔憂之色。

“流玉,想辦法將陛下中毒暈倒的消息傳給殿下。”江晚忽然抬眸道。

流玉與流嵐對視一眼,沖江晚點了點頭。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曹貴妃像是將江晚遺忘了一樣,除了送飯菜外,宮女們也不再踏足這間屋子。到了深夜,江晚知道曹貴妃這是不打算放自己出宮了,便合衣趴在桌上睡了一覺。

一連七日,曹貴妃都沒有出現的意思,更沒有放江晚出宮回府的意思。

江晚原以為自己要一直被留在宮裏,可到了第八日中午的時候,曹貴妃身邊的女官忽然來了,說要將江晚送出宮。

“貴妃娘娘這些日子一直守在陛下身邊,今早還暈了過去,方才才醒過來,聽宮女說您還在宮裏,將伺候您的宮女好一陣斥責,讓奴婢來送您出宮。”

江晚沒有去計較她的話是真是假,只是搖搖頭道:“陛下的身子要緊。”

“對了,陛下醒了嗎?”她試探道。

女官面上神情不變,“陛下還昏迷着,太醫說陛下這是氣急攻心,也不知還能不能醒來……”

“氣急攻心?”江晚一愣。

“是。”女官扯出一抹笑,“那群庸醫誤診,貴妃娘娘已經將他們下了詔獄,荊王妃將那日的事情忘了吧。”

那日的事情……江晚知道,她指的是皇帝中毒一事。

“這是貴妃娘娘提前給您備下的禮,您帶回去吧,務必記得要謹言慎行。”最後四個字她說的意味深長。

這是在警告自己嗎?

江晚垂眸,讓流玉接過了東西道:“我知曉了。”

女官沖她頷首,屈膝道:“王妃慢走。”

待江晚坐上馬車后,流玉低聲道:“王妃,事情不對。”

“嗯。”江晚擰着眉心,知道曹貴妃此舉怕是覺得皇帝凶多吉少,想要給太子安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好讓自己的兒子二皇子繼承皇位。

難道皇帝真的醒不過來了嗎?

“流玉,去城外看看雲生道長是否在道觀里。”等到馬車快到王府門口時,她忽然想起了當初鍾離昭告訴自己,他的體內的毒多虧了雲生道長,才抑制了這麼多年。

流玉稍加思索,便知道江晚想做什麼,便肅着臉應了下來。

等回到王府,江晚才知道曹貴妃為何將自己放了回來。

只因鍾離昭在與薛氏交戰中,雖擊敗了薛氏,但卻墜落山崖,下落不明。

江晚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流玉和流嵐二人扶住她,連忙安慰道:“王妃別急,殿下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你說的對,殿下不會有事的。”江晚強自鎮定。

鍾離昭身上有系統在,系統不會叫他出事。

幾日後,一股流言席捲了長安城,人人都知道了太子忤逆不孝,將皇帝氣吐血昏迷至今。

與此同時,朝臣們聯名上書道太子忤逆,不堪為一國儲君,請二皇子鍾離言卿代為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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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逼我撩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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