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年磨劍一瞬間 憂思沉沉不易留

第三章 十年磨劍一瞬間 憂思沉沉不易留

第二日,柳葉升和少年站在院子裏,柳葉升正了正面色問道:“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少年肯定的回道;

柳葉升看着這木訥的小子,氣打一不出來,心中暗罵“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有些不悅地說道:“那你還傻愣着做什麼呀?”

少年雖然木訥卻也瞭然,不至於蠢到無葯可醫,於是恭敬地行了拜師禮。

“既然入了我的門下,就要記住我的三條規矩,若有一天我發現你違背了,我會親自清理門戶的。”這柳葉升又嚴肅的重申他那破規矩,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對於柳葉升來說恩情可沒有原則大,雖然在心中的位置都很重要。

“徒兒,自當謹記”少年恭敬回應。

柳葉升故作思索的想了會兒,說:“既然你已經失憶,全然不記得往事,我便為你取個名字,可好。”

少年回應稱:“請師父賜名。”

“我初見你之時,是在這山上的翠林竹海,此處青翠濃郁,遍地竹葉,如鳥之毛羽,便取複姓‘青羽’,而在你昏迷的身旁,剛巧又有一棵被削尖的竹頭,而你恰巧又避開,可以說是劫後餘生,取名‘生’,喚叫‘青羽生’,正好巧用了典故‘青羽幻化萬物而生’,你認為如何?”

其實,這都不過是借口,十年前,少年滿月時,青一山敬仰柳葉升的文學才情請他為他兒子取個名字,就叫“羽生”,全名“青羽生”;

柳葉升只是思慮到青大哥一家可能已被仇家所害,而自己也不知道仇家,無法為他復仇,更重要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從八年前假死中脫離江湖,不想再捲入其中;

但如果直接用少年的原名,將來他一入江湖,就可能被仇家盯上,甚至稀里糊塗的被殺了;那他就太對不起自己的結義大哥青一山了。可把名字拆開,改成複姓;

一是可以引起仇家猜忌,引出仇家,羽生侄兒為青家復仇也有望;

二是可以為他提供足夠的警覺時間,不至於稀里糊塗的死了;也算對得起青一山當年和自己的結義恩情。

可少年哪知道這些,只是欣然接受,感激的說道:“謝師父賜名。”

柳葉升又說道:“我柳葉升在武學造詣上所學不多,我有內功修鍊心法《雲商決》,劍法《雲水劍法》、《小問藏劍法》、《新青羽劍法》,輕功《步生雲》,還有獨門暗器《細影柳葉鏢》,而江湖上的多數人只知道我會《雲水劍法》,所以日後你若入江湖,少用此劍法,可以為你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畢竟為師仇家太多。”

青羽生恭敬回應:“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柳葉升想了想又補充說:“還有這《新青羽劍法》能不用就不用。”

青羽生不解的問:“師父,這又是為何?”

柳葉升有些生氣,說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記住就是。”

青羽生見此不敢多說,只好低頭回應:“一切聽師父的。”

柳葉升停了會兒,又說:“其他武學在我眼裏都是些不入流的,藏書閣也有些你若想學可自學;但是每個人的精力、時間、悟性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不建議你學其他的,這些你心中自行定論吧!好了,今日就先到這吧!明日此時開始教你,你今日暫且好好休息。”

然而一旁的阿夢,可憐巴巴的看着她爹爹,當然,柳葉升又怎麼會注意不到呢?一失剛剛的嚴肅,嬉笑道:“怎麼,阿夢也想學?”這柳葉升就是這樣脾氣古怪,一會兒成熟穩重,一會兒又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阿夢心中生出一股愉悅之色,期待着;

誰料她老爹話鋒一轉,故作腦殼疼的說:“不是爹爹不想教你,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呀!”

阿夢也是冰雪聰明,立刻領會到這件事由她母親決定,便露出一股鄙夷之色,心中想:“爹爹這家庭地位有點低呀!”

要是柳葉升知道自己女兒心中的想法,怎麼也有點想打人的衝動,不過柳葉升也知道自己被鄙視了,一陣苦笑“尷尬了,被鄙視了。”

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在露天草棚廚房和丫環們一起忙碌的妻子,阿夢扯着她母親的裙擺,撒嬌乞求的樣子,看着看着他就笑了,想着這就是自己想要天倫之樂吧!在刀尖舔過血的日子,此刻的寧靜和愜意,多是奢望;畢竟,紛爭才是江湖,無論你樂不樂意都會捲入其中。

就這樣柳葉升教青羽生和柳若夢武學和書法、琴曲等,而何清雪教他們醫毒知識,當然青羽生不是很感興趣就學了些常識。

說到這裏,要介紹一下這位婦人了;何清雪曾經是葯神谷的傳人,集美貌智慧於一身,十八歲離開藥神谷,闖蕩江湖,二十五歲時,從江湖上消失,期間救人無數,被稱為醫毒雙仙何仙姑,妙手回春活死人,在她手裏只要合理利用毒藥也可以成為救人的良藥;當時,江湖上許多年輕的天驕追求她,也不知道這何清雪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了柳葉升。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這四人也慢慢的像一家人,雖然青羽生平時看起來面容極冷,心思極沉;但時間會改變他對人的防備,何況是他的師父一家,尤其是師娘待他像親生兒子一般,雖然他不是很理解,但對於他們的感情自然也是極好的,只是不是寫在臉上,而選擇將這些默默記在心中而已;

青羽生每日勤苦練劍,而阿夢則有些憊懶,這性格畢竟是遺傳她父親的,柳葉升也沒辦法,對她溺愛有加,能學就學。何清雪也就在醫學毒藥方面對她要求嚴格些,因為她想把自己得醫毒知識都傳給女兒,萬一哪天阿生有危險,自己又不能時刻在他身邊,也有女兒能幫得上忙。

何清雪甚至有想過將女兒許配給阿生的想法,可柳葉升勸說她,這些事看以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如何再定論,就擱置一邊了。

阿生對師妹也是寵愛有加,像妹妹般疼愛。

期間,丫環們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何清雪還了她們的賣身契,備了嫁妝遣返她們回去嫁了人,這山上就愈發的冷清了。因為山上就他們幾人,所以阿夢的玩伴實際上也就師兄一人。

一轉眼,十年過去了,青羽生也從一個青澀少年長成一個俊朗青年,十八歲的阿夢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她母親年輕時還更勝一籌呢;

但今年的春雨,好似格外的冷;是否離別之意悄悄來臨了呢?

屋內一股沉悶的氣息,竹椅上坐着一個鬢角相間些許白髮,蓄着鬍鬚,透露着文雅之氣的中年,此時,正眉頭緊鎖,良久,他才看向眼前的青年,青年剛毅冷峻,眉目劍星,此人正是青羽生,不用說這個儒雅中年就是柳葉升無疑了。

“這件事和你師娘說了嗎?”柳葉升問得平淡,聽不出溫火;

“未徵得師父同意,阿生不敢。”青羽生恭敬地回應;

“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但終究是要說的,哪怕你師娘再不舍。”柳葉升有些傷感地說道:“為師知道你去意已決,也不好在攔你,明日再走吧!今日陪為師在練一次劍。”

“好“青羽生應聲,這回答倒和他的性格一樣,簡潔卻深沉,令人猜不透。

翠林竹海深處,毛毛細雨,打在人身上,陰冷沁骨,可沒有誰會在乎,兩人手持竹劍相對,眼神鋒利到可以殺人,似乎誰也沒有在意那幾片竹葉在空中飄落,眼中只有彼此,但一股凌然之勢早已醞釀,一切蓄勢待發。

突然,青羽生動了,緊接着是柳葉升,兩人的劍法如出一轍,招招環扣,步步驚心;不得不說,這場比武可以讓無數武學後輩受益匪淺;就在我們都以為會僵持下去的時候,突然,柳葉升招式一變,青羽生在這措不及防之下,來不及採取有效的應對招式,立刻落於下風,下一刻,劍便出現在青羽生的脖頸處,青羽生定定地看着這劍,還未回過神來;

“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課,武學不在招,在變。”說完,柳葉升收起了劍,拍了拍青羽生的肩膀,走了。

青羽生若有所悟,定定地站在雨下,良久,不曾離去……

屋內,四人正吃着晚飯,阿生看了看這個自己如父親敬重般的師父,終究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師娘,我準備下山去了。”

何清雪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說愣住了,一時沒回過神來,她看看青羽生,又看看自己的丈夫;柳葉升不咸不淡的說了句:“下山便是下山咯。”何清雪才反應過來,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僵住了,只是點點頭,終究沒說出什麼挽留的話來。

青羽生知道師娘此刻很難受,但自己不是個善於言語的人,也沒有多說安慰的話。只是默默的吃着飯,沉寂了好一會兒。

阿夢問道:“師兄,你真的決定要下山嗎?”

青羽生抬頭看看師父和師娘,有些僵硬地對阿夢應道:“嗯”

阿夢有些難過,不理解師兄為什麼好端端的要下山,問道:“山上不好嗎?”

青羽生難得露出溫柔的神情說道:“師兄下山,有些事情要處理,等師兄處理完就回來”

阿夢還是有些不舍,怯生生地問道:“那···,那阿夢可以和師兄一起下山嗎?”

青羽生一怔,寬慰道:“等師兄在山下立穩腳跟,阿夢要想下山,師兄便來接你。”

他們的對話繼續着…

晚飯後,屋頂上,阿夢一個人靜靜地坐着,看着天上陰沉的月色,不像往日般活潑靈動,而是憂思沉沉的樣子,像是想起這十年來,和師兄一起練劍、玩耍,朝夕相處的快樂日子,也像是為明日的分離而難過。

後山上,青羽生練着劍,但他今日似乎不再狀態,心中莫名的難受,他走到泉下,任由瀑布打落自己身上,似乎是為這十年來的惡夢而思索,也似乎是為明日的分離而難受。

寢室內,何清雪在縫補着衣服,卻心不在焉的樣子,柳葉升靜靜地看着書,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彷彿一股不舍在每個人心中沉浮着。

良久,柳葉升坐到何清雪旁邊,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感慨道:“怎麼,不捨得了,我也不捨得啊,畢竟朝夕相處了十年。”

“要不讓福伯,陪他一起下山吧!路上也有個人照應。”何清雪建議道;

“算了,我們還是不要干預他的選擇。”柳葉升看着房梁,有些難過,他也提過讓福伯和他一起下山,被青羽生拒絕了。

何清雪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裏哭了。

第二日清晨,山莊門口的下山的小路上,站着三撥人,分別是青羽生和柳葉升夫婦,而他們後面站着三個僕人福伯、啞仆和聾仆。

“阿生,這是師娘給你做的衣服,裏面有一些盤纏,路上省着點用,但也別太委屈了自己。”何清雪說道;

說著,啞仆便遞上一個包裹,“是師娘沒用,這些年都沒有治好你的病···”說著說著眼淚就來了。

青羽生安慰道:“師娘,莫要難過,這不是你的錯,是阿生沒有這個福分,等阿生處理完山下的事,便回來孝敬師父和師娘以報你們的養育之恩。”

何清雪似乎還是不放心,畢竟是婦道人家,心細如塵,難免會多嘮叨幾句:“江湖險惡,凡是都要留個心眼…,況且你之前從未涉及江湖的是非,一切要小心。”

“好了,好了,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柳葉升假裝不耐煩地說道,其實心裏也有很多話想交代,只是覺得矯情就沒說。

何清雪瞪了他一眼,遞給青羽生一塊玉,交代道:“這是你當年受傷時,身上的東西,這東西不要輕易示人,你好生保管,或許它能幫你弄清你的身世······我知道這十年來你一直被那個夢困擾着了,你想弄清楚你的身世,我也不好攔你,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這裏還是你的家。”

柳葉升接話道:“臭小子聽到沒有,該回來看看還得回來看看,煽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下山去吧!”

青羽生給自己的師父師娘磕了一個頭,起身看了看四周,似乎在尋找誰的身影,但哪裏都空蕩蕩的,就下山了。

柳葉升懷中的何清雪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又難過的哭了。

遠處,阿夢一直在青羽生看不到她的地方看着他,直到他遠去,才一路跑來,想要去追,經過柳葉升身旁時,“早走遠了,就別追了。”柳葉升不咸不淡的說道,

知女莫若父,他們倆早就看穿女兒的心思,也就阿生這傢伙木訥。

阿夢嬌羞地抱着她娘親的手臂道:“娘親,你看爹爹又取笑我。”何清雪和柳葉升呵呵笑了起來,顯然是被自己這女兒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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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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