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唬人絕技
()情節回顧:蘇凝自毀形象,發飆揍人了,一邊揍一邊喊:“誰敢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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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向來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己算來也是個美女,但距離傾國傾城到底還差那麼一大步。向傅夢泉問出自己與錢姓女子誰更漂亮,本也是玩笑話。但看到傅夢泉那麼不講義氣地轉身離開,心理還是很意外地受傷了,立即就垮下臉來。本來,女人嘛,誰不想美貌無雙。即便知道自己不是,也很樂意聽到別人奉承自己說是,這個別人當然是不分男女。蘇凝在心裏狠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暗道:“蘇凝啊蘇凝,瞧你,又把傅夢泉這小丫頭當正常人看,你這不是自找鄙視嗎?”
“依老婆子我來說,還是姑娘美些。我從這書院開院之日起,就在這邊做事情。如今也有十幾年了,也見多了不知數的姑娘公子,像姑娘您這樣漂亮又又一副好心腸的女公子倒是少見得很。哦,對了,姑娘這間寢室的前任主人倒也是兩個又漂亮又是個好心人兒,也不嫌我老婆子髒亂,倒時常往我那出走動。真真巧得很。”
那老實大娘也活了大半輩子,早通了人情世故,經過方才的事情也能看出蘇凝是個好心腸的女子,大半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一下子就覺着與蘇凝關係親近了不少,說起話來也沒了拘謹與生分,方把蘇凝一通誇,接着又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道:“女公子別怪我老婆子多嘴說一句,這女孩子啊,容貌固然重要,但早晚是要嫁作人婦,要討了相公公婆喜歡,還是要靠賢良淑德,相夫教子,這相貌反倒在其次了。姑娘……”
蘇凝又聽到無語了,這大娘的寬慰怎麼越聽越彆扭呢?什麼賢良第一,相貌其次,說得好像自己都丑到不能出門見人一樣,忙忙摟住老實大娘的話匣子,道:“是是,多謝大娘教誨。大娘的話,蘇凝記下了。”
必須摟住啊,蘇凝估計自己要是摟不住,這位老實大娘接下去就要講些“屁股大,好生養”等等之類的人生積累了。
“教誨不敢當,只是老婆子多兩句嘴罷了。不過……”
還過,過不得啊,蘇凝當機立斷:“大娘,剛才那女人怎麼打你,臉上的傷可要緊?”
“多謝蘇姑娘關心,老婆子我皮糙肉厚,受了一巴掌,倒一點也不打緊。剛才那女子……嗨,本也是小事一樁,原本我守在這邊待二位姑娘回來,那位姑娘跑來問我是不是二位小姐的僕從,說是想要與二位換個住處。”
蘇凝不懂:“換住處,有什麼好換,為什麼要換?”
“姑娘有所不知,二位被分派到個好住處,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來,這棟寢室樓,建築在山之陰,夏日固然涼爽,可這冬日不免不見陽光,潮濕陰冷。二位姑娘這間屋子,因為地處寢樓最右,出了山陰覆蓋,是以可得日光照耀,晚霞映射。二來,這間屋子靠近樓梯,取水方便;這三者嗎,蘇姑娘隨我來。”老實大娘將蘇凝引到陽台邊緣,往右抬手一指道:“看到沒,那處就是天字演武場了,我們這棟寢樓雖比起演武場來,還低洼了半分,但一旦站在這樓上,就也不比那演武場差起多少了。此處風景卻是絕佳的。那,看到那面旌旗沒有,那就是‘很好吃’麵館的招牌了。哦,你看我是老糊塗了,姑娘初來乍到,當然是不會認識的了,不過有空一定要去試試兩位小哥的手藝,嘿,你別說,小小年紀,功夫倒實在不賴。”
蘇凝聽了老實大娘解釋,心下這才明白學姐留書的意思。本來來此處讀書的,大富大貴人家大有人在,從小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心中但有所想,總能有辦法事成。是以,花幾個錢或者乾脆只要露兩手功夫就能換來這間寢室,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蘇凝又抬起頭來,望向那面大旗,心中暗嘆,自己好像自從攀上象山,就什麼事情都得與那間麵館扯上關係。又想起先前傅子云來過怎麼沒有告訴她們二人,從這邊是可以望到他們麵館的。其實,這確是蘇凝誤會了,傅子云自己也說這是第一次來,穿山過林,左彎右繞,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實在是沒有片刻觀景機會的。
蘇凝又問:“就因為尋我們不着,那女人就拿大娘你出氣?”
“那倒不是。這之間還有別的原因。”老實大娘摸摸左臉,接着道:“我同那姑娘說了,我是在這書院做活的。那女子聽了,就跟我數落起,這寢室的種種不是來。我小聲嘀咕了句,這些也不是我的過失,不想被她聽了去,有罵起我來,什麼老奴才,老瘟婆,怎麼不堪的都有。後來又掏出一錠銀子來,讓我跑下山給她們買些名貴的胭脂水粉,皂角發膏來,我說原也無不可,但需得待二位姑娘回來,先遞送了鏡子再說。沒想到,那姑娘一聽更惱了,認定我是推脫不想替她們辦事,還說兩面破鏡子值幾個錢,誤了她家小姐的正事才是大事。我還想辯解兩句,她便摔了我的鏡子,又揍了我一巴掌。”
“哼,”蘇凝冷笑:“那女子口中左一個奴才,右一個奴才,原來她自己才是個不折不扣的奴才。當真可笑。”來到象山茅舍這樣的書院,自然是不許帶上丫頭侍從的,但書院也不能禁止別人憑才學考上來。那時候,大戶人家會挑聰穎的書童侍婢會隨公子小姐一處讀書,就是為了公子小姐在書院讀書時能隨在身邊照料。這在當時,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蘇姑娘,我也沒什麼事,時間也早,就再給你們取面鏡子來吧!”老實大娘忽然把手中剩下的鏡子交給蘇凝,又接着道。
“大娘,我叫蘇凝,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蘇姑娘來蘇姑娘去的,我是不喜歡的。”
“那怎麼行,姑娘是讀書人,怎麼能讓我個老婆子直呼名諱?”
“大娘。沒關係的,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不打緊的。”
“那好吧。既然這樣,恩,蘇姑娘,以後我就叫你凝兒吧?”
“凝兒?”蘇凝怎麼聽怎麼彆扭:“大娘,您還是叫我響叮噹吧?”
“什麼?”
“呵呵,沒什麼,凝兒就凝兒吧。對了大娘,”蘇凝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大娘吃過飯了嗎?”
“吃飯不吃飯倒是不打緊的事,晚些再吃也沒什麼。”老實大娘笑道。
“那大娘,我請您吃個飯吧!”蘇凝誠懇地道。
“不用不用。凝兒,大娘老實跟你說,這書院裏啊,什麼飯館啊酒樓啊,我還都吃不慣也看不上眼,除了大娘我自己做的些粗茶淡飯,還有那,就是那見麵館的麵條,其他我是一概不吃的。”大娘道:“我看我還是去給你們取鏡子去吧!”
“不用了大娘,”蘇凝道:“鏡子的事您不用您忙活了。她們打您的事了結了,摔我鏡子的事還沒完呢?”
“我說,凝兒啊,這事你聽大娘一句勸……”
“大娘,您不用操心,我心裏有數。我知道該怎麼做。您快回去吃飯吧。”蘇凝推。
“那好吧。我就住在十字坡那邊一間小屋子裏,哪天經過,過去看看大娘,啊。”老實大娘邁開幾步,又回頭道:“你小心這些,那些大戶人家都不是好惹的主。哎,你不愛聽,我就不說了,我走了。”
蘇凝心下微酸,倒真是微有些感動。這位大娘是真心關心自己,在她身上倒看到幾分娘親地影子來,又想起遠在家鄉的母親的種種,不禁又是一番惆悵感傷。
正懷念生母,身邊忽然傳來傅夢泉的聲音:“大娘已經走了,我們是不是該去找那兩個女人麻煩了?”
“你這麼興奮幹嘛?你偷聽我們講話啊?”蘇凝對方才這傢伙的表現仍有不滿,當下語氣里透着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來。
可傅夢泉是何許人也?傅夢泉長着一副人類美女樣,卻擁有着長臂猩猩的情商。只見她理所當然地答道:“不是偷聽,是偷偷地聽。不然怎麼樣,這一層紙裱的破門,又不隔音,我不想聽也不成啊。走吧,快走。找她們麻煩去。記住啊,一定要給那棵叫什麼搖錢樹的毀容,不然我們在女寢真混不下去了。”
“好吧,怕了你了,走吧!”蘇凝無奈,“至於毀容什麼的,就算了吧!”蘇凝又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個玩笑罷了,當下一馬當先,往左邊寢室一間間走過去。
果然,越走越覺得陰冷,倒如同老實大娘所說一般。二人走着走着,也不記得走了多久,蘇凝忽然停下腳步,望着傅夢泉:“你可知道她們住哪一間?”
“不知道。”傅夢泉搖頭。
“我也不知道,那怎麼辦?”蘇凝問。
“想辦法引她們出來。”傅夢泉好似智珠在握。
“你有辦法?”蘇凝問。
“略有小計。”傅夢泉淺笑。
“速速道來。”二人像唱戲一樣,還對上詞了。
“厄哼,厄哼。”傅夢泉真的開始清嗓子,然後就大喊起來:“姓錢的,你個縮頭大烏龜,給姑奶奶,嗚嗚嗚嗚”
蘇凝又罵自己一遍:“豬腦子啊,這傢伙的話怎麼能信?這也叫辦法?自己二人本是來討回公道,現在自己一方先辱起人來,還怎麼理直氣壯?”
是以,蘇凝忙捂住了傅夢泉嘴巴。
不想,好巧不巧,自己身前的一間寢室的房門忽然打開了,當先走出一人,真是先前被蘇凝摁在地上的女子,此時見了蘇凝,顯然怒氣未消,狠瞪着蘇凝,不過倒再未有動作,只讓在一邊,從裏間果然緩緩走出一絕色女子。
那女子淡淡看了蘇凝傅夢泉一眼,問:“縮頭大烏龜這一計,果然好。可是為了引我們出來?”
“那是自然。嘿嘿,上當了吧。”傅夢泉剛說完,果然像縮頭烏龜般,躲到蘇凝身後去了,渾然不知道誰上了當。
那女子卻不理她,只淡淡道:“二位這次來,又為何事?”
“鏡子。”蘇凝覺得這女子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場,自己在她面前老是自覺短了兩分,是以說話底氣微微有些不足。
那女子微微一笑,只道:“簪兒,去取了我的鏡子來。”那簪兒又瞪蘇凝二人一眼,應一聲去了。
沒想到傅夢泉忽然在她身後道:“姐姐不用怕她。”蘇凝臉上一紅,自己雖然故作鎮定,但實實在在心中微微膽怯,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何在。現在被人說破,臉色自然就不自然了。
傅夢泉又道:“她呀,現在其實不比你好受。”
“什麼?”蘇凝不解,難道自己身上也有股氣場,恰好與她相剋,只是自己不曾發覺?
“那只是他以凝神境修為配合她自家功法,模擬出來的入化境的狀態。這是錢家祖傳的秘法,專門嚇唬人用的。別看她表面風光,其實耗神耗力,比你可難受多了。”傅夢泉很小聲地道。
只是再小聲哪能瞞過凝神境高手耳目,那女子雙眉微擰,只是神情還是淡然:“有這樣見識的家族門派可不多,你以為我猜不出你什麼來頭。”
“你知道?”傅夢泉大驚。
“哎!”蘇凝忙忙攔住:“她誑你呢!”
“啊!還是姐姐聰明!”傅夢泉恍然。又向錢梳瑤扮鬼臉:“這麼大人還說謊話,不知羞。”
又得意笑道:“嘿嘿,猜不到吧!就不告訴你!”
這時那簪兒也取了鏡子來,遞予那女子手上。那女子接過,又遞給蘇凝,道:“你我兩清了。不送。”說完,又轉身向傅夢泉道:“你真覺得我錢家不傳心法是嚇唬人用的。”話音剛落,一個孱弱女子周遭居然湧起狂暴洶湧的氣勁來。但也只是一瞬,就消失無跡了。
蘇凝瞠目結舌,傅夢泉也嚇得不敢吱聲。
那女子又道一聲:“不送。”便不顧二人,頭也不回的回去屋內。
又過了片刻,傅夢泉忽然道:“姐姐。”
“恩?”
“那女的剛才還是在唬人。”傅夢泉又道:“她瘋了,這麼乾沒個三五七天是恢復不完全的。你說為了嚇人,值得嗎?”
“你確定?”
“當然。我是誰啊?”
“……”
那女子背靠着房門,聽着傅夢泉的話,不住搖頭。沒想到自己孤注一擲還是沒能騙過那個小鬼。
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今天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