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逼婚
對於男女之情她毫無想法,對世人的什麼婚嫁禮數也全無了解,她整日裏與毒物人命打交道,現要她去牽這紅線……
思及此,她撲哧一笑。
她是個小毒佬兒,自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法子。
這天深夜,只見岑府側門閃過一道靈巧身影,等到第二天,原本一片喜氣的侯府又重新蒙上了一層陰影。
天大亮,雲煞還未起來,門外便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
雲煞換好衣服,披散着瀑發打開房門,只見趙孟一臉嚴峻地站在門口,看見她,仿若看見了救星:“雲姑娘,岑大人他……”
雲煞打斷他的話:“他又怎麼了”,語氣有些不耐煩。
趙孟聽出她的不耐,立馬俯首作揖,語氣極為真誠:“多謝雲姑娘屢次出手搭救我家大人,只是我家大人命中多舛,怕是又要勞煩雲姑娘了。”
雲煞受得了人狠毒,卻最受不了趙孟這種人,趕緊搭了件披風出來:“別廢話了,帶我過去看看。”
她還走在木廊之中,遠遠便瞧見嚴赫敏焦急地守在岑昭侯門口。
岑昭侯此時正目眥欲裂地半坐於床榻之上,眼大睜着,卻已然沒了神智。
身體竟又變回初見他時的火焰赤紅,一張臉不再慘白,泛着瘮人的烏青,這詭異的色彩彷彿地獄之鬼,看得人心驚。
雲煞走過去試探性地把脈,把江湖郎中的流程都有模有樣走過一遍,然後面色一沉,道:“岑大人體內的毒,還未被壓制住。”
烏雲再次籠罩上頭,聽見這話的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這一波三折,最受折磨的反倒是趙孟,他忠心護主,忽閃忽滅的希望搞得他悲戚不已,五尺壯漢輕聲問道:“那,可還有什麼解救之法?”
雲煞眉頭輕皺,眼神故意飄向嚴赫敏那邊:“有是有……”
嚴赫敏被她看得頭皮一麻,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不過,料定她也不敢打到她的頭上來,想到這兒她立馬挺了挺身,語氣控制得極好:“雲姑娘但說無妨。”
雲煞垂眼一笑:“我還站在這兒,岑大人自然還有的救,只不過這就要看錶小姐願不願意付出點兒東西了。”
嚴赫敏神情一慌,要她付出點兒東西?事關及她,便不再敢往下問。
趙孟焦慮地望了一眼嚴赫敏,鄭重道:“可是什麼會傷及性命的東西?”
雲煞搖頭:“那倒不會,只是,需得表小姐見點血光,絕不會傷及性命。”
趙孟聽她這般肯定,立即轉頭,對着嚴赫敏膝下一拜:“表小姐,請你救救我家大人。”
嚴赫敏面上窘迫,暗地裏向雲煞投來一道怨恨的目光,雲煞卻雲淡風輕地朝她揚了揚下巴,右手做了個手指握緊的動作。
機敏如嚴赫敏,立馬反應過來。
只見她附身上前扶起趙孟侍衛,面容和煦:“趙孟侍衛不必行此大禮,岑哥哥是我最敬愛的表哥,若小妹能幫到他,自然不會作壁上觀。”
趙孟左膝一跪,正又要做出叩謝之禮,只聽得嚴表小姐話鋒一轉:“只是,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趙孟聞言抬頭:“請表小姐直說,我趙孟一定拚死為表小姐達成所願。”
嚴赫敏聽了他的話嬌俏一笑:“趙孟侍衛,這個要求你可完成不了,只有我的岑哥哥才能幫我。”
趙孟不解,雲煞暗地裏嘆了口氣,嚴赫敏醞釀了一會兒情緒,接着深情地說道:“我身世凄慘,先前相貌也醜陋。岑哥哥不僅沒嫌棄我,反倒數次救我於水火之中,我心中感激,便想默默待在岑府陪伴他一輩子。如今我相貌得以復原,也全都多虧了岑哥哥。”
接着她眉頭一皺,盈盈水目快要溢出淚來:“但,岑哥哥必定也是要婚娶的……到時候,我這個表小姐在岑府的位置就顯得極為尷尬。”
“而且,不瞞趙孟侍衛,其實我早已對愛我護我的岑哥哥芳心暗許,倘若,我能婚配於他——便算解了我的情愫,也算圓了我伴他護他一輩子的心愿。”
趙孟被嚴赫敏一番話繞暈了頭,直截了當地問道:“所以表小姐的要求就是要嫁給岑大人?”
嚴赫敏被他直接的話語問得面色一紅,姿態小女兒般嬌羞:“嗯……”
雲煞看她順暢自如地將這齣戲演了下去,扔下句你們先商討好便逕自離開了。
等岑昭侯終於在藥物作用下清醒過來,他的床榻前已經跪滿了一眾鐵血侍衛,帶頭的正是趙孟。
身體上的痛苦讓他語氣虛微:“趙孟,這是,怎麼了。”
趙孟並未抬頭,額頭徑直往地上撞去,他聲如洪鐘:“請岑大人迎娶表小姐!”
身後的一眾侍衛跟着他齊刷刷地磕頭,接着和聲道:“請岑大人迎娶表小姐!”
如此往複幾次,岑昭侯氣沉丹田吼了句:“趙孟!”
老實人趙孟抬起頭,額上已撞出個通紅大包:“請岑大人迎娶表小姐,只有這樣大人才能得救。”
岑昭侯眉頭一鎖,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愈加難看,趙孟清楚岑昭侯的脾氣,趁他還未氣壞身子之前趕緊將事情原委一一道出。
岑昭侯聽完面色稍緩,繼而沉默良久,接着對趙孟說道:“先把雲姑娘請過來。”
雲煞來到岑昭侯的房間,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頹敗模樣,心中冒出些許愧疚,卻立馬被她壓了下去。
岑昭侯示意她落座,聲音虛弱地問道:“雲姑娘說需要嚴表妹才能再次解我的毒,所為何意。”
雲煞知道他生性多疑,老早之前便已想好了一套說辭:“大人可知此時這岑府內有幾種毒?”
岑昭侯示意她繼續。
“小打小鬧的毒不算,劇毒之物有三種。”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起身,先是指指岑昭侯,“岑大人體內,兩種”,接着手指一晃道:“嚴小姐體內,一種。”
岑昭侯不解,嚴赫敏的毒不是解了嗎?
雲煞解釋道:“嚴小姐的屍蠱蟲毒是已解,不過時間還未滿一年,她的血液之中尚還積攢着大量毒性,這毒性於她無恙,對旁人確是劇毒,所以此時她的血液便是第三種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