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里求葯

第十九章 千里求葯

“對了,那阿史那卻禺是中毒了啊。”齊國遠撓撓頭,一臉的無辜。

斛律雲一攤手,滿臉的無奈:“你以為只是刀傷嗎?如果只是刀傷,刀戧葯並不難尋,現在關鍵是傷他的刀上抹了毒,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毒,所以才難辦。”

魚俱羅聳了聳鼻子,轉頭向羅藝道:“哎,老羅,你不是經常跟我吹大氣,說你們邊軍的郎中如何如何,正好那小子中毒了,讓你那郎中過去試試看。”

對啊!

眾人眼前一亮,突厥的那巫師不行,不代表我們的郎中不行啊,沒準那阿史那禹碩中的不過是尋常毒藥,郎中去看看就能藥到病除呢。

“不成。”羅藝頭一撥擼:“老李頭不是郎中,只是軍中一普通火長。他不過是久病成醫,處理一些簡單的刀傷箭創沒問題,要是診病醫人,恐怕不行的。”

斛律雲心中一寒,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與魚俱羅切磋的時候受過一點皮外傷,就是那個老李頭給自己包紮診治的,當時看他手法嫻熟,自己還誇讚了幾句,沒想到居然是無證行醫。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高士廉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抬頭看着斛律云:“主公,屬下知道您和那孫真人私交頗好,能不能派人去找他來,為阿史那禹碩診治呢。救他一人,可免我大隋北方十數郡兵災,想來孫真人也會欣然應允。”

斛律雲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看着眾人說道:“如果我手書一封,孫真人定會北上草原一行。只是…”

他頓了頓,接着道:“此地距中原實在太遠,如果人去的多了,影響速度,恐怕孫真人沒來那短命鬼阿史那禹碩就堅持不住了;如果去的人少了,只怕…”

他說話留了一半,可意思已經相當清楚了,既然有人希望阿史那禹碩死,那這次回去求醫的路上就一定不會太平。而且我在明,敵在暗,對手會在哪裏襲擊?有多少人?這些全都不知道,這趟行程可謂是九死一生。

“怕什麼,我老魚走一趟,一定把那孫真人給你們請回來。”魚俱羅豪氣一笑,向羅藝一伸手:“老羅,你的酒囊給我,晚上草原天兒涼,我得多帶幾囊酒,路上暖身子。”

羅藝“啪”的把他手打了回去:“你去?你怎麼去,還是我去。”

魚俱羅臉色一變:“哎,我說老羅,話不是這麼說的。你就說咱們這些日子的切磋,你贏過我沒有,你手上功夫不行,靠邊站。”

羅藝知道他是怕自己孤身犯險,眼裏柔和之色一閃而逝,緊接着便堅定的說道:“話不是這麼說的,這次行程太遠,老魚你的身子骨大,再好的馬也受不了,我雖然也挺沉,可比你強多了。”

他緩緩起身:“再說了,當年我隨衛王殿下北擊突厥,已經練就了一身在馬上都能吃飯睡覺的功夫,而且路也比你熟悉,你就不用跟我爭了。”

“還是我去,你們別忘了,我的黑子可是馬王,跑得快,耐力又好。”斛律雲擺擺手,看眾人都沒把自己當回事,只好嘆口氣,端起馬奶酒對酒自哀起來。

他是一軍主將,就算輪到高士廉,也絕然輪不到他。

羅藝一拍桌子,肅然道:“好了,別爭了,就這麼定了。如今時間緊迫,我就不耽擱了,大人,還請您手書一封,讓屬下帶去。”

魚俱羅知道他心意已決,如果再爭就會傷了和氣,只好點點頭,將自己的酒囊掛在羅藝腰間:“老羅,這酒囊可是我娘給我做的,你說什麼都不能?我丟了。”

燕飛也掙扎着站了起來,一臉愧色:“羅校尉,多的話我也不說了,我燕飛欠你的,我帳里有一把臂弩,小巧精製,您帶着防身。”說罷朝帳中的一個衛士點點頭,那衛士心領神會,挑簾走出賬外。

齊國遠抓了抓自己的鋼針般的鬍鬚,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從腰間一個小皮囊里翻出一個油紙包來,小心的遞了過去:“羅大人,小人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給您的,這是一包石灰粉,您萬一力有不怠,就丟出去,絕對好使。”

他看帳中眾人一臉的詫異,趕忙訕訕道:“各位大人,俺以前是市井之徒,手裏有一兩樣防身的東西,也不奇怪。”

斛律雲將筆撂下,封號火漆,拿起來對羅藝道:“老羅,路上小心。孫思邈孫真人現在可能在雁門郡城,你先找衛王問問,如果不在的話,就到五台山。你到了之後,找一個叫寒素的小道姑,要是他不在,就找另外一個叫寒楓的道童,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十萬火急。”

“是。”羅藝點點頭,朝帳內眾人一拱手:“諸位,咱們來日再會。”說罷轉身出賬,大步向馬廄走去。

斛律雲忽的起身,衝到帳前大聲道:“羅藝,回來了我送你一把好槊,最好的那種!”

羅藝大步遠去,單手輕揮:“大人,我羅藝只是軍中強勇,有刀足矣!”輕風捲起他的皂色披風,似要乘風歸去。

“主公,羅校尉此行,不知能否馬到成功。”燕飛和眾人帶着傷走到帳前,目送羅藝離開。

斛律雲眼中露出柔和之色:“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能活很多年,將來還會有個兒子,叫羅成。”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在對眾人解釋,又似乎在說服自己。

“大人,那我兒子叫什麼?”齊國遠耳朵不錯,馬上接口問道。

“齊成(臍橙)!”斛律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帳內行去。

“大人,那我兒子呢?”

“魚子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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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幹什麼的?”

沙缽略汗帳之外,一個突厥勇士長矛平舉,緊張的看着一臉不爽的斛律雲以及他身後同樣面沉似水的魚俱羅和齊國遠。

“讓開!”魚俱羅上前一步,將對方罩入大片陰影當中。

“退,退後!”突厥勇士咽了口口水,奮力的將長矛往上舉了舉,這才對上了魚俱羅的胸口,色厲內荏的說道。

魚俱羅猛地退後一步,不過不是被對方手中長矛嚇得,而是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這突厥勇士不知多久沒有洗過澡,身上的味道那個沖鼻子,比橫刀及頸還厲害。

“我們是來救你們王子的,不想他死就讓開。”斛律雲皺皺眉頭,冷冷的看着這個突厥勇士。

就在雙方衝突一觸即發的時候,沙缽略又適時的跑了過來:“誤會誤會,趕緊讓開,這是大隋天使。”

斛律雲臉頰輕輕一抖:“可汗,您叫我斛律兄弟就好了,老是天使、天使的,聽起來彆扭。”這“天使”在後世可有特殊的含義,有一種解釋不太衛生,讓斛律雲如何接受。

沙缽略眼中凶光一閃,接着便軟了下來:“也好,斛律兄弟,本汗聽你說能救阿史那禹碩,真的嗎?”

也難怪他惱怒,可汗在草原上的地位和中原的皇帝也差不多,斛律雲要他以兄弟相稱,那就相當於低了大隋皇帝一級,這讓沙缽略如何能接受。只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他沙缽略已經不是先前縱橫草原的那個大汗了,以他現在的實力,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所以說,人這種動物,脾氣是和地位、實力成正比的。

眾人向帳內行去,斛律雲對沙缽略道:“我的人已經去請中原最好的郎中來了,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保住阿史那禹碩的性命。”

沙缽略深以為然:“對,本汗已經找了族中最好的巫師,日夜不停的為阿史那禹碩驅鬼,只要有他們在,任何鬼怪都是絕不敢來的,你就放心。”

斛律雲聽了差點兒摔倒:“大汗,您讓他們日夜不停的進行那驅鬼儀式,這樣那阿史那禹碩死的更快!”

他在心中怒嚎一聲,無知愚昧害死人啊,病人、尤其是重危病人最需要良好的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抵抗力跟上了,身體自身的免疫系統才能發揮作用,人才能戰勝病魔。

可這免疫、抵抗力什麼的又沒辦法跟沙缽略這個文盲解釋,斛律雲思量了片刻,這才開口道:“大汗,這驅鬼之術雖然神奇,卻對這中毒,卻沒有什麼大用處啊。”

沙缽略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中原人,你在質疑我們的信仰嗎?”

斛律雲心中大呸一聲,可是臉上仍是一臉誠懇:“大汗,我來問您,聽到鼓聲,或者巫師做法時的聲音,您會有什麼感覺?”

沙缽略皺皺眉:“什麼感覺?應該是激動,想揮刀與人戰鬥。”

“對啊。”斛律雲心道你倒還沒蠢到家,繼續道:“這中毒呢,最忌諱的是毒液流遍全身四肢百骸。而巫師做法的時候,會加快阿史那禹碩血液的流動,讓毒液以更快的速度流動,這是取死之道啊。”

不知道是沙缽略想通了還是斛律雲嘴中的“死”字讓他不安,只見他揮手招過兩名衛士,低聲囑咐幾句。

不大會兒,一群巫師打扮的人物便從阿史那禹碩的氈帳中退了出來。斛律雲抬眼看去,見那些人一個個也是精疲力竭,渾身有如汗洗,心道這做神棍混口飯吃也不容易,還是個體力活兒。

這些巫師走了,斛律雲心裏就踏實了一些,不用擔心這阿史那禹碩天天睡不好覺,被這些人變相謀殺,剩下的事情,就看羅藝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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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藝自那天出發,日夜兼程,可也沒有如他說的那樣在馬上吃飯和睡覺。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全力趕路的時候必須要注意保持體力,因為這一路上有很大的可能會不太平,到時候自己是要跟別人動手的,要是累得手軟腳軟,那不就拜拜丟了性命?

時間在趕路中轉瞬即逝,這路程眼看着就走了一多半,他一路上盡量繞着草原的牧民和部落走,就是怕惹出麻煩,沒想到千小心,萬小心,麻煩還是找上了門。

一隻頗為神駿的黑雕從中午開始就在自己的頭頂盤旋,羅藝知道,他被人盯上了,他悄悄將背後的騎弓摘下,找準頭頂黑雕飛得不太高的機會,彎弓怒射。

“吱!”半空中響起一聲清脆的鳥鳴,這頭山羊大小的黑雕拍動着翅膀疾飛衝天。羅藝手中的羽箭脫弦而出,直奔雕腹,半途中卻力道用盡,被黑雕翅膀帶動的罡風吹進了樹叢。

羅藝一射不中,立刻收弓。雙腿輕輕夾着馬腹,開始有意的節省起馬力來,他在讓自己和戰馬休息,以保證最佳狀態,在敵人來的時候足以衝出重圍。

他緩緩前行,期間多次彎弓,頭上的黑雕卻不待羽箭搭穩,早已騰起到三百步之外。三百步的高度,這種普通的制式騎弓是如論如何都達不到的。羅藝苦笑着搖了搖頭,策動戰馬繼續奔逃。轉過一道不高的山坡,見前方數十騎正在靜靜等待。

這些騎兵一水的烏馬黑甲,面帶青銅面罩,背背長弓、手持馬槊,一見羅藝到來,前面十餘騎策馬迎上,後面十餘騎則摘下長弓,對着羅藝就是一輪騎射。

這些黑甲騎士箭術很好,不是說射得准,而是配合默契,這十幾人射出的箭矢,只有幾枝是向羅藝而去,剩下的,則佈滿了他前後左右的一小片區域,讓他無處可躲。

羅藝虎吼一聲,從腰間拔出橫刀,兩刀將迎面而來的箭矢打落,再抬頭,一桿馬槊寒光閃爍的尖刃已經到了胸前。

“嘿!”羅藝輕嘿一聲,在馬上一個鐵板橋,險之又險的躲開這致命一槊,右手橫刀順勢一帶,在身邊穿過的那名騎手腰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傷口。

他也顧不上對方的死活,身體往起一挺,正看到左右兩槊向他抽來。他雙手握刀,奮力向上一挑,將這兩隻槊桿盪開,剛要鬆口氣,卻見一根長槊幽靈般探出,直奔他心臟而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時,羅藝左臂輕揚,身子一擰,馬槊順着他的腋窩擦過。他趁此機會單臂一夾,將馬槊奪過,兩腿順勢一夾馬腹,手中長槊連打,將後面幾人逼開,衝出重圍。

眼前猛地一清,羅藝透陣而過,雙方交手不過幾息時間,他卻覺得已經汗透重衣,剛想緩口氣,卻聽前方弓弦如嘈切作響,心中頓時大駭,見十幾枝羽箭同時飛起,在最高點頓了一下,以更快的速度向他而來。他馬速方緩,羽箭卻在此時臨身,再想躲閃已來不及。

黑羽長箭雨點般落下,剎那之間,紅光漫天。牛bb小說閱讀網www.niubb.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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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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