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我不記得黑狼和白狐是怎麼打了起來,我只記得自己的小心臟砰砰跳,我得抓住他們倆打架的機會弄斷了繩索逃跑!

我越是心急就越是對他教我的解開繩索的法門沒有什麼印象,我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了他們一眼,白狐不僅腿長得美,她居然還能夠用一對長腿踢出那麼有力的招數,黑狼已經落了下風,他咬着牙低聲怒吼:臭娘們兒,你幾時練到了連環腿這麼高的武藝?

哈哈哈。白狐只是笑了笑,高手過招誰不留神誰吃虧,所以她不說話,怕真氣泄了。

我這一眼看到了安全,不,是暫時的安全。

我得抓緊時間,我得好好回憶一下……

這時,我聽到了一聲聲怪叫,這怪叫聲居然傳了出去,我聽到不斷的迴音在寂寞孤獨的山嶺中迴響往複。

黑狼,你,你要變身?

怎麼,你怕了?噢,噢,嗚……

我見到大叔突然扯破了上衣,他這身上衣本來就破舊,補了不少窟窿,這時被他撕扯着更加破碎,我還在想他究竟想怎樣啊,難道要裸奔嗎?

大叔的胸膛長滿了長毛,還真是的,野性十足。這身腱子肉,好像沒有他那麼,那麼好看……

呀,我又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我聽到大叔那不似人聲的低吼:怎麼,白狐,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還是露出來了!

我想到了一個笨方法,我把手腕間的繩索磨斷吧。正想着,就見到了一隻通體白色、皮毛光滑的狐狸。

嗯,嬸嬸去哪了?

我看向了出口處,回過神來見到了大叔臉部發生了大的變化,像是一隻狼,長吻尖牙。

我久居無人光顧的地方多年,就是沒有親眼見過狼,只是聽他普及了一部分的知識。他說過,狼是兇狠的畜生,如果是群狼,更加兇狠狡猾。

我插嘴說:比狐狸還狡猾嗎?

他將眼光掃向別處,說:你就不能聽我講下去?一個勁的打斷我,你想鬧哪樣?

我想說我終於見到了狼,他,不對,它居然這麼強壯,還有一雙利爪!

白狐狸,她,哦不,它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憑着它的身軀輕盈不斷的騰挪躲過黑狼的攻擊。

我還看這些幹什麼,我得磨斷繩索!

我的手心磨破了,繩索沒有斷,我用盡了手腕的力量,繩索還是很緊的鎖着我。

怎麼辦啊?

我急哭了我!

……

我又聽到了山嶺里回蕩的聲音。

山嶺是那麼遙遠,一定是起起伏伏的,滿山翠綠,有許多奇珍異寶,還有許多生物。

那個時候,我和他去了山裡,他說一定可以在深山中找到神奇的藥物來醫好我受損的元神。我不置可否,我覺得去山裏很好,可以避開亂世,不接觸那些侵略者,在山裏住上十天半個月,乃至今生今世都好!

當然,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得聽娘的話,她教我說,身處亂世,顛沛流離,國破家亡,每一個有血性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應該貢獻自己的力量來維護主權,維護和平!

好吧,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小啦,我只是記得她說那話的意思,報紙上也這樣寫,只不過言辭會有些文縐縐的。

我也是因為所謂的侵略者,我才……才遇上了他。

那個時候的我,因為失去了娘,爹爹也不知所蹤,所以整日瞎遊盪,整日過得像一隻流浪貓,不斷的找吃的!我就這樣艱難度日熬到了秋天,直到法租界的街頭一株株梧桐落下了黃葉。

這一日,我杵着一根樹枝走到了僻靜的巷子裏,我的眼珠不停轉着,看了看四周的光景:兩邊臨街的都是外國人的宅子,宅子門邊高大的路燈柱子好像守護富貴人家的兩個門神。

我聽娘講過故事,書里的故事,話說某個朝代的皇帝因為邪祟入夢整日無精打采,他只好命令兩個將軍站在他卧室的門口站崗守夜,後來這兩個將軍化作了門神。我娘說我家門上彩繪的兩個門神就是兩個將軍所變。

我天真的問我娘,那人家門上的門神也是他們變的?哪裏來的那麼多將軍?我娘氣的要伸手打我,可是她只是裝作打我,最後是伸手捏了捏我的嫩臉。

……

我呼了口氣,懷疑這口氣化作了霧氣,冬天就快來了,我還沒有找到棲身之所,這個時候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我隨身帶的小口袋裏只剩下來小半個餅,這時我伸手從袋子裏掏出它來聞了聞,還有餘香,肚子叫的更起勁了,我咬着唇,手摸了摸肚子。

巷尾傳來了一聲聲尖銳的哨音,一時間讓人懷疑這哨音已經直插天際,但我知道是法租界的巡警大概在捉什麼人。

果然,兩個碧眼高鼻樑的巡警手裏握着警棍飛跑過來,我不理會,本來就不關我的事,我正打算避開,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癟三,我這麼認為是因為他衣衫破舊,還因為我一眼見到他花貓似的臉。

可他跑向了我,我來不及反應,他順手摘走了我的小口袋!

啊?!

我自己發出來的叫聲估計也是直入雲霄!

我那半個保命的餅還在小口袋裏!

我看向陰鬱的天空,努力不讓淚水流下,因為娘說過不僅僅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女孩子家家的也不能在人前落淚,嗯,現在這裏沒有旁的人,我也不是為了挺小的事情就委屈落淚的女孩子。

我的親娘,我快活不下去了……

娘說過讓我一定活下去,我可是真不爭氣!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是一件土布染的面子,破了一個又一個洞,裡子是一件破夾襖,褲子已經算是新的了,這還是娘從她的好衣裳上裁剪下來布料縫的,裏面塞了些棉花,算是勉強保暖。

哎,我的親娘,世上就是你一個人最疼我!

我抽泣了一下,鼻子裏還是酸不溜丟的。

天已經漸漸黑了,那有錢人家的窗戶亮了,門前的路燈也亮了,應該是溫暖人的亮光,我的心卻感到一陣陣寒涼。

我真是欲哭無淚!

我慕容寒霜就這麼命苦嗎?

我仰面朝天,不再相信娘說的人在做天在看,天它明明就不眷顧我,我這麼個可憐的小丫頭!我感嘆了許久,決定去找個避風的地方睡一覺,然後明天專門敲有錢人家的門,厚着臉皮也得討點吃的,我今晚可以湊合不吃飯,明天可是忍不了了!

正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句:還好你還在這裏……

誰,誰在和我說話?

我抬眸看去,面前站着一個全身髒兮兮的小人兒,他的臉上很臟,一雙眼睛卻賊拉拉的亮着,就是這雙眼睛裏的光亮,讓我突然覺得人生有了盼頭,這個也不誇張,畢竟後來我都是由他保護着的,由他照顧着的!

據他說他不是有意要搶我的嘴邊食,實在是被那兩個巡警追的緊了,他肚子裏什麼也沒有,快要跑不動……

我也有類似的經驗,於是反問他:那你吃了那半塊餅就有勁了?

他拚命點頭,他說:你的半塊餅救了我的命。

他的眼睛瞳仁里有一個模糊的影子,我猜那是我,我不好意思的低頭,聲音若蚊蚋:那你就是為了,為了半塊餅來找我的?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往我手裏塞了個摸起來溫熱,聞起來香甜的烤白薯!

我就像是個餓死鬼,或者是一個即將溺水的可憐人,一把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吃起來,好像從來還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真是不顧形象的猛吃啊。

但他奉勸我說,小心點,別吃的太猛,小心噎着。

我努力下咽,不知道是這口吃的讓人感動到情不自禁還是我本來就想哭來着,我的眼角居然有了淚,我想揩去,他突然說:那我走了,你……保重!

嗯?他這就要走了,我還沒有和他說“謝謝”,我娘說生在這個亂世還能碰到好人的話,受了恩惠一定要懂得感恩。

我模模糊糊的想着應該謝謝他,他突然伏下了身,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難道他有什麼事情?

我伸舌舔去了嘴角的殘渣,也蹲下來看他做什麼呢。他突然問了一句:你,你是什麼人,怎麼……怎麼流的眼淚這麼……這麼神奇?

我在他看我的瞳仁里發現了一顆小星星,低頭在他攤開的手心裏看見了一顆小珠子,因着四周燈光合適,我看到這顆小珠子瑩瑩閃着光亮。

他畢竟年少,也不去深究這顆小珠子是怎麼來的,只是突然聲音發顫說:你,你是天上的小仙女嗎?你會變戲法?

小仙女,變戲法?我還來不及想別的,就是以為他誇我美呢,我有點沾沾自喜。

跟我走,我聽他這樣說,接着他就拉了我的手腕急匆匆離開,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反抗和掙扎,內心裏連一點意見也沒有,我就是個迷迷糊糊的,前途未卜的小丫頭。

我和他一直走着,路上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到了一座橋的橋墩下他停下了腳步,他說:我們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再找好地方歇息。

我沒有遲疑的點頭,我是吃飽了就瞌睡得緊。

他鋪好了稻草,一個小包袱當做枕頭,我不吭聲的躺下,很快就眼皮子打架,沒有半點出息的睡去了,之後人事不知。

據他後來說起,他晚上一直沒有睡,他說當晚漫天星子,一顆顆璀璨奪目,手心裏還有一顆“星子”,那是我的眼淚水所化。他說他一晚上很激動,知道這顆眼淚水珠子很寶貴,所以一直無法入眠。

我信了你的邪,我當時反對他說的話,一個少年知道什麼是寶貴的?

天邊出現了魚肚白,我才醒了過來,聽他問我:你醒了,睡飽了嗎?

我微笑着點頭,一骨碌爬起來,看着四周,這裏畢竟是橋墩子下面,有三面遮風,他又擋住了剩下的一面,所以還算是個適合酣眠的地方。呵呵,那時候的我居然要求那麼低,只要有個適合睡覺的地方就好,完全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說,我們洗漱完去找好吃的。

我當然答應了,我就着橋墩下的淙淙流水草草的洗了把臉,興奮地問:去哪裏?

他眉頭一挑,答:大上海哪裏不是吃的。

上海,這個地方還真是的,只要有錢有勢,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是我和他有什麼呢?我還小自然不會操這個心。

他再次拉着我的手腕走着,我迎着清晨清爽的微風,臉上感受到一陣陣寒意,心裏卻是一陣陣暖意。

這一路上,我本來不知道他做什麼“營生”,所以也不去想他帶我去哪裏吃飯,我只是好奇上海這個地方有什麼那麼美好的,他竟然說“大上海”,聽起來好像是個很好的地方。這和他後來帶我去的地方相比也未見得那麼美好。

我知道他另一隻手的手心裏攥着那顆淚珠子,當時我還不知道淚珠子值錢,他就已經有了主意,他一宿沒有睡就是在想計策,想着想着主意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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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之幾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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