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林巧智,林巧智?!醒醒,醒醒!

我遲緩地想着是誰在叫我,我怎麼了?

眼皮似有千斤重,我一時只得閉眼養神,做不出任何反應。

耳朵里又攏了一句話:林巧智,你給我醒來,醒來了!

突然的,有好幾個人吵嚷着:老師,林老師,快醒醒……

一個個的說話,真是吵死了,我暗自抱怨。

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這個聲音怕是護士發出來的,很快,四周清凈了。

我,我是林巧智?我默默地想,腦仁有些疼痛,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我沉睡了幾日,到底過了幾天,也是不知道的。

我聽見有人叫我姐姐,我多大了?

還有個稚嫩的女聲喚我媽媽,我竟然是個當媽的人?

有人用雙手握住了我的手,輕輕的呼喚:林巧智,你的女兒還需要你照拂,你怎麼能不管呢?

林欣然,她說的是欣然?我終於想起了,我是林巧智,我是當媽的人了!

我突然的睜開了眼睛。

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白凈,什麼也沒有。

夜裏,我支撐身體下了床,走到了窗前。

這裏是醫院吧?

我看見了四周的平房,房間裏的燈光幽暗,又聽見了一點點的嘈雜聲音,這就是塵世間?

心中恍惚,怕是不能夠記得所有的事情。

我從哪裏來,該去往哪裏?

八荒鎖神陣,他們八個人結的陣法,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

我怕了怕腦袋,什麼也不能記起。

天亮了,街道上恢復嘈雜,自行車鈴鐺響了,還有人在討價還價,嬰兒的哭泣聲傳來,我的耳朵里被這些聲音塞滿了。

我看了看四周,半截綠漆牆,門口似乎站着個人,冷不丁的,我問:你是誰啊?

那人轉過身來,清了清嗓子才說:姐,是我,風語。

風語?我心裏有些約莫,好像我在那個八荒鎖魂陣里掙扎時回憶起了這個人,他是宮羽轉生的?!

你過來!我聽見自己堅定的聲音。

風語本來抱着雙臂,這時才放下,一臉關注的望着我走來。

坐這兒。我拍了拍床邊的椅子,眸光掃了一眼他,還真是一個帥氣的小伙兒,就是沒有睡好吧,有一對黑眼圈。

他坐下來,身上有一些寂寞的煙味。

我嗅了嗅,不怎麼難聞。

姐,你還好嗎?

我擠出一點笑容,說:傻小子,我能一點事兒都沒有嗎?

風語有些緊張,雙手抓住了被子,前傾了身體看着我。

我仔細觀察着他的微表情,他的瞳孔里有我的縮影。

我禁不住地想:有他在真好。

寂靜的病房內,我和風語相互對視了幾秒鐘,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我們很快回復正常的模樣,我靠着枕頭,風語靠着椅子坐正。

進來的是那個小狐狸,她手裏提着熬好的粥。

小夭,你來了?我問,心裏暗想,都說狐狸精纏人,小夭是狐狸精吧?

我心裏想着,臉上卻堆着笑。我大病初癒似的,許多事情都與先前的看法不同了,比如:我覺得守寡不能守一生,而是守一陣子。

風語,他是宮羽的轉生,我愛的人,我不能再放手了,哪怕要和狐狸精爭着搶着。

小夭笑得很甜,嗓音透着青春的滋味,這個我比不了,她畢竟年輕。

我喝了粥,將碗筷遞給了小夭,說:小夭,你真是美,可惜了是妖獸……

姐,你……

小夭聽了不免眸光暗淡。

自傷身世吧,我想。

小夭還是收拾了碗筷,聲音低迷說:姐,我再來看你時給你熬點湯喝,這樣你能恢復快一些。

我點點頭,說:謝了,小夭。

小夭的眸子掃了風語一下,後者感受到了,他很快起身。

我卻挽留風語說:小夭你先回去,我和風語有話要說。

小夭眸子裏的星光黯淡了些,但沒有說什麼。

風語回望着小夭,還是坐了下來。

小夭轉身離去,腰肢扭動,看起來就很妖。

我突然覺得有些嫌棄。

門被關上,小夭走遠了,我硬撐起身體,伸展雙臂將風語一把抱住。

風語應該是吃了一驚吧,他的雙臂想掙脫。

我卻說:莫要掙扎,有些情……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風語悶聲說: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別叫我姐,我可不比你大,我是說……前一世,我本來就比你小。說到後來,我聲音都哽咽了。

風語咳嗽一聲說:你,你終於知道了?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平靜地說,心裏卻是波瀾暗涌。我想到了,我和宮羽(面前的風語)其實一直相互吸引着。

我就抱着風語,一直到門口又有了人來。

討厭。我暗自念叨。

醫生推門進來,給我檢查了一下,對風語說:病人醒了就沒有什麼大礙了,觀察兩天,沒有什麼就可以出院。

我笑着說:謝謝醫生。

風語將醫生送到了門口。

我喚他回來。

風語轉身看我,一臉平淡。

我等醫生離去,說:我不想再錯過了。

風語面上表情掩飾不住內心的悸動,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待在醫院的這兩天裏,娟姐又來看望我,我在她耳邊說:我徹底醒了,我知道了風語是宮羽的轉生。

娟姐錯愕的看着我,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我待要再說什麼,她搶着說:這恐怕不行,你能夠爭得過小夭嗎?

小夭?風語並不喜歡她啊,再說了,小夭是妖獸啊,你不是說過,人和妖不得相戀!

娟姐點點頭,問:那裴軍呢,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我怔住,緩緩答道:他不同,我需要他給我帶來安全感,他活着時候,其實我還蠻喜歡他的。

娟姐側過身,我見到了她頭上有了白髮,近來幾年,她開始衰老了。

我抓住她的手,說:娟姐,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男人?

胡說你!娟姐還是第一次沖我發火。

娟姐終於生氣了,我暗道:哪個女人不需要男人啊,娟姐也不能例外的。

這個時候,我和娟姐都聽見了離醫院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打倒……,打倒……

我聽不太清,我也不在乎大街上的這些喊聲,雖然這些打倒某某的喊聲幾乎震天響,而且意味着整個天都變了。

那時的我,只是想着和風語共同的未來。

我出院的那天,林欣然和娟姐來接我,我卻四顧不見風語的人,小夭也沒來。

我暗道:不知道小夭會怎麼樣的抓住風語不放。

街上似乎一夜之間變了,許許多多的年輕人集結在一起了,牆上貼着那麼多的黑字紅紙,一股陰風刮來,我冷的一個激靈。

長達數年的灰暗時期到來了,就像是碾過來的石磙,將世間的路壓平了,日子卻變得舉步維艱,無辜的人們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那些嘴上剛長毛的孩子抓住,人們普遍心思暗沉,張嘴說話都要掂量幾遍,怕是說錯了會招致禍端。

我和欣然、娟姐在馬路上緩緩前行,我看着那些年輕人臉上泛着紅光,激動着,呼喊着!其中竟也有不少是我的學生,我看着他們的臉,那一張張的嘴裏再也不會念出課本上的文章,再也不會那麼尊重的喊出老師這兩個字。

娟姐似乎很緊張,她拉着欣然的手加緊走路,一路上一個字也沒有說。

我還是搬到了娟姐的住處,我喜歡她這裏的清凈,能夠離那些遊行的孩子遠一些。

工廠停工了,學校也早已停課,我和娟姐平日都沒有什麼事情好做,於是兩個人開墾了一塊菜地,在地里忙碌着,揮灑着汗水。

有時候我會提起那日遭遇軒轅八子的事,娟姐說他們蠱惑了一批人,眼下啊,不知是什麼光景。

林欣然漸漸長大,我從來不必多操心她的事情,我有時候覺得虧欠了她。

“大遊行”開始了,林欣然這個熱血青年只怕也捲入了進去,她和大隊伍里的其他人一樣,青春似乎有了別樣的風采。然而,我只聽說許多好人都遭到了打擊,他們被冠以不同的罪名,最後遭到各種迫害,於是身處囹圄,甚至喪失生命。

這樣的日子裏,我和風語、小夭的三角關係只得隱匿了,我們得小心被人評說,只能隱忍着。

我們卻想不到娟姐會出事!

我記得那一天,槐花飛舞出了小院子,小路上微微泛起塵土,我們遠眺着,心裏似乎在期盼什麼。我手裏的針繼續編織着毛衣,娟姐在一旁教我,她的眸子裏有些昏暗,我並不太在意。

小路上跑來了一個女孩,娟姐似乎沒有看清,她問我是誰?我恍惚說道:是欣然那個丫頭。

我嚷道:欣然,你怎麼來了?

林欣然跑近了,一邊擦去汗水,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她急切地說:娟姨,他們來了,很快就到了,您快點躲起來……

丫頭,你說的是什麼事?我不悅道:看你這上氣不接下氣的。

媽,他們就要來了,我是偷跑出來報信的!

他們是誰?

一幫子人!媽,你快點幫娟姨準備東西,讓她躲躲吧,等風頭過去……

來不及了……娟姐突然插嘴了說:該來的始終都會來的!

我的脖子一下子冒出了汗水,我準備孤注一擲,我掏出了口袋裏的玄陰珠,心想着關鍵時候祭出結界,能守護一時是一時。

娟姐,你別擔心,有我在,自然要護你周全!我雖然這麼說,心裏卻在打鼓,各地方都在行動,娟姐能逃到何處去呢?

巧智,你不必這麼做,我可不想連累你和欣然!娟姐將頭上銀絲放下,眼神里十分堅定,彷彿準備去犧牲。

我見了心裏泛酸了,可嗓子裏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來了,他們……

我聽到林欣然這麼說,挑眉看去,一伙人快步跑過來,雖然是一幫子毛還沒有長齊的青年,卻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我飛快的思索:娟姐這樣的人,曾為了華夏人民做出了卓越貢獻的人,這個時候卻連起碼的人身自由都將喪失!真是,這個時候,這麼個年代,教人不得不害怕!

娟姐突然說道:巧智,欣然,你們不要捲入其中,否則就是我連累你們母子,快些和我劃清界限!

我不知何時眼角溢出了淚水,欣然突然跪倒,說:娟姨,都是我害了你!

起來,林欣然,別讓人見到你這樣!你們娘倆好好地去吧……

我不知道娟姐施展了什麼功法,我和欣然被一股風裹住,兩個人都抵抗不住,眼睛也不能睜開,接着就迷迷糊糊的,彷彿身體漂浮着!

……

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就見到了地窖那道門掩着,陽光一絲絲一縷縷透進來。

我和欣然爬出地窖站在小院中,見到打翻了的小桌和椅子,還有一地粉碎的花草。我的淚水不禁落下,心中大聲嚷着:娟姐,娟姐!你去了哪裏?

林欣然突然跪地哭泣起來:娟姨,都怪我太年輕不懂事,我還以為我加入了的是代表青春的隊伍,結果卻讓你無辜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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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子之幾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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