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輝夜落紛
“哥,哥哥...”
熟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傳來。
斗黎聽懵了,一時愣在原地。
她還活着?水雨還活着!!
斗黎用盡畢生氣力抬起雙腿往前走了兩步,可無形的巨大壓力立刻又將他逼了回去。
這種感覺猶如巨石壓心,千蟻噬體。
不甘心,不甘心啊!斗黎再次往前邁了一步,可這個世界灰塵塵的,死氣一片,只有空洞的落水聲侵浸斗黎心神。
“露水雨!露水雨!”斗黎一遍遍的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操縱他向前的不止那股氣力!
終於他突破了那道屏障!
咚,斗黎墜入無窮黑暗,像一顆石頭掉落大海,誤入光陰之河的人通常會被抹去,像石子一樣了無蹤跡。
“哥...”聲音仍舊斷斷續續。
斗黎深陷黑海,無暇顧及,於是向相反方向的浮台游去。
“哥...”可聲音卻在他心裏越來越清晰。
斗黎默念咒語,呼喚亞蒂斯創未,此期間他能清晰感受到光陰之河的奇妙之處,彷彿時間禁止一般,此地百年,外地不過一天,光陰之河的流水段,永遠不會變,創造光陰之河的神使就連何人何時進入就計算的清清楚楚,換句話來說,你的流水段永遠屬於你,而你想要去別的流水段卻不可能,斗黎改變自己的未來早已命中注定。
“水雨露均...”斗黎話語未完,突然一個漆黑的人影竄出,奪走亞蒂斯創未及亞蒂斯項鏈。
“斗黎,你的歷史,我來代你改變吧!”
另一個斗黎?!
門裏惠西裝革履的走在人流密集的大街上,感受着世界的燈紅酒綠,有家衣裝店鋪里放着當時最流行的歌曲'涼涼',其中有對情侶不顧眾人目光,安然的擁抱親吻,沉溺在兩人世界裏,她只瞟了一眼便目光獃滯,寂寞的人一到晚上總會被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會影響,門裏惠記得有人說過不要在晚上做任何決定,要不然明天醒來一定會後悔,可惜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啊!”門裏惠看到情侶身後的玻璃門上出現一個長着白色骨翼的魔鬼,大聲驚呼。
但是一閉眼,卻立刻消失不見,門裏惠覺得自己瘋了。
“有病啊!沒見過人親嘴?”男生摟着女孩的肩膀推推嚷嚷。
“走我們換個地方,不和這神經病計較。”
門裏惠看着玻璃發獃,周圍的人們如潮水般匆匆涌去。
“惠姐!幹嘛去?”牧凡剛從賣花女孩手裏買了一支玫瑰,正準備去學校上晚自習,結果卻在路上遇到了門裏惠,翅膀硬了留不住啊,牧凡心裏就只想着鋼琴,鋼琴學校,彈鋼琴的那個文雅女孩,門裏惠已經和他漸漸疏遠,也許很多年後兩人各自成家立業,有天走在大街上遇見了還會說句好久不見。
可惜他們現在還是一家人。
“馬上給老娘回家!四捨五入二十歲的人了,還談戀愛?”門裏惠絲毫不顧周圍人形象,掐着牧凡耳朵,像母親在網吧抓着沉迷網游的兒子一樣,兩人在群眾的尖利目光下離場。
瓣風手握亞蒂斯卷預立於山巒之顛,和風呼嘯,綠葉成蔭,這時下面平靜的海面突然逆轉成圓,怪異萬分,黎王在瓣風驚愕目光中腳踏六翼龍傀手抱素白連衣裙女孩席捲雲海而上。
開始講愛情故事了嗎?雖然年近四十,但瓣風仍舊是那個心理,真正的男人從不需要女人,我可不做懦夫。
亞蒂斯卷預所述王凱擁有五件王器,時轉光陰表的所在地為光陰之河,這是亞蒂斯創未所持者才可進入的地方,而其他四件雖然都與亞蒂斯創未齊名,可亞蒂斯卷預卻並未記載任何與之有關的事宜,黎王座騎六翼龍傀分明就是三大龍王中獨霸一方的海獄龍王,魁魔心神毀滅世界時龍王才會現世,為什麼龍王提前千年出現還成了黎王斗黎的傀儡?那個看上去不過二十的年輕女孩又是怎麼回事?
太多謎團,太多答案,瓣風一時心亂如麻,手足無措。
但不論如何,黎王力量逐漸強大終歸是件好事,幾番思考後,瓣風還是先半跪行禮,迎接斗黎殿下回歸。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右護法瓣風。”斗黎卸去王凱武裝,六翼龍傀呼嘯雷鳴而去,白裙女孩拉了下斗黎的衣袖,斗黎將她放到地面,但女孩步伐像兩三歲小孩一樣,非要斗黎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給我亞蒂斯卷預。”斗黎表情漠然。
瓣風並未開口,而是十分恭敬的將卷預呈上,他深知並不是所有的力量來源都能解釋,三千年後女皇傾力剿滅亞特蘭蒂斯奪取神器不就是最好的解釋嗎?也許這個女孩就是另一件王器。
“殿下,下一步…”瓣風詢問。
“下一步?”斗黎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本藍色卡通筆記本和一支藍色熒光筆。
“迪斯尼鬼屋,成都歡樂谷水上樂園,龍門溶洞石窟,動物園,棉花糖雪糕,游泳去北極看南極企鵝,乘在熱氣球上環遊世界...”一件件瑣事被人用生疏的漢字凌亂的記在本子上,像是十二歲孩子在寫老師留給他們的作文題材,題目名為《我的小小心愿》。
“殿下您說什麼?”瓣風好奇。
“一些本該被歷史掩埋的塵埃,但現在它們飄向未來。”斗黎一揮手,將亞蒂斯卷預及亞蒂斯創未收於右手無名指上纏繞着金色毒蠍的古樸戒指之中。
瓣風看着斗黎的行為,卻並未過度詢問,他最希望黎王的力量蒸蒸日上,可以在神臨之日戰勝魁魔心神拯救世界,即使這種力量來的不正義,斗黎不說,作為臣子他就不會問。
斗黎身後的女孩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好像周圍一切事物都可以成為她的陰影瀰漫她的心間,這種被恐懼感纏繞的女孩瓣風一眼即可看出,三千年後魁魔心神降臨之日人們不都是這樣的嗎?但還不至於像她那樣連路都站不穩,斗黎不會回到三千年後在街頭隨便拉一個女孩回來吧?
紅楓寺上方的天空被血霧常年圍繞,連地面也被荒蕪裂土枯草掩蓋。
火烈坐在寺廟的屋檐上吃着青棗,靜靜的看着一群魁形向冰寒涌去,然後被砍斷頭顱,反正不是同類,這就和農夫家裏殺雞一樣正常。
場面看似魔魁包圍冰寒佔據巨大優勢,但究竟那邊是優勢,火烈心裏一清二楚。
由亞蒂斯藍鱗加持的水瓶星凱豈是依靠魁形之力能對抗的?一群螞蟻究竟要多少才能殺死一頭大象?就算這個地方出現魁將,冰寒也仍然能處於上風。
火烈抬手輕點紅鱗,亞蒂斯卷預緩緩攤開,這個地方的命運就掌握在她手上,是摧毀,還是保留,全在她一念之間,就像現代人帶着熱武核彈穿越回古代和那些手持冷兵器的人作戰一樣,來多少魔魁,都是送死。
“雙類魁王遺留下的凶地,上古時代魔魁逃亡至此的繁衍地,當中一個軍魁,五十魁獸,七百兵魁。”火烈默念此地信息。
“沒有魁王,甚至連魁將都沒有,就算我不來,這個地方在不久后也將徹底崩潰,如果魔魁族群在一年內還沒有出現魁王,那麼所有魔魁都將被光陰的力量壓成碎片,該離開了...冰寒!”
冰寒殺的正爽,將火烈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火烈打開時空裂縫,轉移到冰寒旁邊,冰寒驚了一下,隨後立即舉劍在地上畫了一個圓,所有魔魁都被隔離在外。
“我們可以走了,這裏沒有奧越老頭要找的東西。”火烈吃下最後一顆青棗,便再次召喚出亞蒂斯卷預,並將冰寒的腰帶收回,取下藍鱗放於自己額頭,紅藍龍鱗一旦結合就可出現扭曲空間的力量,古迹亞蒂斯遺留之物從來不簡單。
殺戮停止后冰寒就獃獃的站着不動,也許他本就這樣,一燈高僧離開后他就跟着火烈,對火烈言聽計從,他有時望着深邃的星空想過,要是有天姐姐成了光之聖殿的女皇,那會不會冊封他護法之位呢?
移形至往輝公司處,火烈先將藍鱗貼在冰寒額頭上,然後將半圓腰帶小心翼翼的安在腰前。
“奧越老頭,你要找的東西那裏可沒有,你再找找其他地方。”火烈熟練的走到咖啡機旁,給自己和冰寒都泡了一杯,製冰機就在咖啡機旁邊,火烈大方的舀出幾塊倒進自己杯子裏。
“咳...”奧越將煙捲叼在嘴上,雙手壓了壓座椅調整方向,視線便與雙人相對。
“最弱的東西也許最強大,普通也許只是偽裝。”這個白髮長的紮成辮子的老頭就像馬戲團的小丑一樣滑稽,火烈每次看見他都會調戲這個老騷頭幾句,你鬍子比辮子還長,為什麼不再扎一個湊成雙馬尾羈絆啊?你認真說話的樣子讓我好想笑。
“那個地方還能存在多久?”奧越的聲音總是雄渾有力,並不像他的頭髮鬍子那樣萎靡不振,穿着西裝的男人總會有種成就感。
“只有一群廢物兵魁,數量極少的魁獸和一個軍魁,兵魁還死了大半,要不了幾個月就會徹底消失了吧。”火烈嘗了一口咖啡不以為然,奧越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領導者,時空穿梭后她的身體極度虛弱,有個西裝青年救了她,然後把她送回這裏,有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她救了本該消失的弟弟冰寒,對此奧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了,奧越老頭,你捕捉魁王用來幹嘛啊?”火烈好奇問到。
奧越杵熄煙捲,語氣卻顯得十分老氣從容。
“小孩子家,不該知道的別問,以後我自然會告訴你。”
“又是這句話,冰寒我們回家。”
奧越極為淡然的又點燃一支雪茄。
火烈摔下咖啡杯,牽着冰寒的手不滿離去。
就算經歷了滅族的命運也改變不了她身上的孩子氣啊,不過這樣也挺不錯,至少不會突然尋死什麼的,他想,如果龍族和魔魁的新生力量能為人類所支配,那未來仍舊是人類的未來。
奧越從桌中取出眼鏡,充滿科技感的三個立體文件隨着水霧散開緩緩展現在他眼前。
人類最大的秘密彷彿在這一刻揭開。
第一個鏡像投影看上去兇悍無畏,鋒利的金索鉤由尾部蔓延到三刃冠頂不斷生長,每條手臂下節各裂兩段化為毒刃,其雙腿被奇異紋路蠍甲重重包裹,儼然一個科技與魔魁融合而成的可怕怪物。
第二個投影則是佈滿全身奇異紋路金甲,尾蠍從頭頂轉出,尾部力量收斂而分散化於全身,尾刺形成煉獄皇刃為武器強化攻擊,和牧魂者神似無比。
最後一個投影為血紅色,和前兩個完全不同,像是背攜八翼的天使降臨,又似尖牙利爪的魔鬼破滅地獄囚牢而出,血腥骯髒,卻又美好偉大,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形容詞可用來形容這件未知物。
奧越看着這三件寶物,像是在守護世間最大的秘密。
嘭,嘭,突然敲門聲響起。
“進來。”奧越取下眼鏡,放在桌上,好像這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老花鏡,可以隨意拋棄一樣。
“奧越董事長,遠郊醫院發現魁王蹤跡。”
紅楓寺的天空上浮着一抹白色的光,現如今光芒已愈發強盛,地上的一對父子埋頭拾着這個世界凋零的黑紅色碎片,它們曾經是人類,變成魔魁后依然保有情感,只是即將不負存在,被光陰之河的力量壓成碎片就是它們的唯一歸宿。
西裝革履的淡漠青年靜靜看着這一切,他身後站着數十個武裝集射星凱的強大戰士,集射星凱雖力量在星明界中是最弱存在,但其特殊的分化能力又讓其凌駕於所有星凱之上,世界是公平的,掌握最強大力量的事物往往擁有着最致命的弱點,集射星凱可使多人武裝鎧甲,可一旦將凱受到致命打擊,那麼所有集射星凱都會不攻自破。
黃蜂從每個集射星凱手臂處的利刃飛出,盤旋空中然後群合為一化為將凱召喚器落到西裝青年手中。
“第一小隊開道,第三小隊掩護,第二小隊繞過山丘突襲,消滅所有魔魁!”
門裏惠總感覺天氣冷颼颼的,可現在窗外的陽光卻十分耀眼明媚。
以往做飯這種事都是牧凡來的,可今天門裏惠突發奇想去超市買了很多方便麵親自下廚,眾人也不好拒絕。
“是你!那時候為什麼見死不救?”牧凡驚異的看着斗黎瓣風以及那個躲在斗黎身後巍巍攘攘的女孩子。
瓣風扭了下頭,看了眼斗黎。
他的眼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裏面卻像住了頭髮狂的雄獅。
“魔王大人,您認錯人了,那個人只是和殿下長的比較像而已。”瓣風禮貌的回答了牧凡的問題。
“你看我像傻子嗎?”牧凡恭敬的看着瓣風。
“那時候的殿下怎麼能和現在的殿下相提並論呢?殿下每分每秒都在不斷進步成長啊,為了全人類的未來,您就高抬貴手給殿下當個臣子吧,我向您保證殿下會重用您的。”
“你就直接說我是傻子不就完了。”
“怎麼能稱呼殿下心愛的臣子是傻子呢?我可不敢對殿下不敬。”
斗黎聽着他們的喧鬧,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可他的世界不是這個樣的啊,流離之人恐懼溫暖,這種時刻他總會感覺下一秒就會有人抱着一把擦的發亮的AK47衝進來一頓亂射然後大聲吼叫:“嗨,哈,舉起手來!”
“哥。”女孩腆着臉拉了拉斗黎的衣袖,斗黎從愣神中反應過來。
瓣風此刻極為震驚的看着這個女孩。
牧凡想去廚房幫忙,可在拐角處被端着食物出來的門裏惠撞個正着,狼藉一片。
瓣風身為右護法,或多或少肯定見過露水雨公主幾面,反正這個女孩絕對不是她,那又為什麼斗黎成了她的哥哥,一頭霧水的他有無數問題想求證斗黎,可此時世界突然搖晃震動,魁魔心神奴僕九翼魁皇破空降臨!
瓣風更感到未來無解了。
斗黎摸了摸女孩的頭髮,然後把懷裏的藍色日記本拿出來,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寫道:
“紛在這裏乖乖聽話,火雨打完怪獸就會回來陪你,相信我。”
斗黎想了想,然後抹去最後三個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筆記本遞給女孩。
“紛相信你,紛在這裏等你回來。”女孩寫完這句話后給斗黎看了一眼,然後把這頁紙撕了下來折成紙飛機向窗外投去。
無數黃蜂突然襲來承載着紙飛機安然前行,斗黎埋頭看了眼手裏的亞蒂斯項鏈,那上面的印記符號為‘輝夜’,和女孩纖細脖子上若隱若現的烙印及其相似,看上去不像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