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沈安然一直坐在床頭,靜等着亮白出現。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她臉上時,沈安然知道,自己需要說清楚了……
“小祖宗,你怎麼又跑醫院來了?”陸靖辰送學生來醫院,沒想到又看到了一跌一撞的沈安然。雖說自己是她的鄰居吧,真的是從來沒有開門就見的經歷。
沈安然沒有回應他,實在是疼的她沒有力氣搭理。“哪不舒服啊?”陸靖辰直接上前查看。“沒事”她倔強的回應,不過很快,她又疼的暈了過去。陸靖辰快步衝上去接住她。
“你說說你,都那麼嚴重了還亂跑!”陸靖辰一直在病床頭嘮叨。“活該吧?現在連你最愛吃的慕斯蛋糕都吃不了。”陸靖辰端着一盒粥在她面前晃悠。饒是他說了很久,沈安然依舊一個字都沒吐出。“以後,我都不太想吃蛋糕了”就在陸靖辰盛粥時,沈安然幽幽說。
“甜食吃太多也不好”陸靖辰頓一頓,將粥放到她面前。“有點稀,喝點吧”隨手用拿起兩片葯,“等會吃點葯。”
“今天不用上班嗎?”喝了兩口粥,她問。
“請假了”雲淡風輕的解釋。
沈安然自然也知道原因,她低下頭,“對不起,每次都會耽擱你。”這個男人真的為她付出太多太多了,她什麼都給不了……
“從來都沒有人強迫我”陸靖辰倒是莞爾一笑。
“陸靖辰,我真的祝福你找到心愛的女子,陪她共度餘生。”沈安然真誠的看向他。
“緣分到了就是到了吧”陸靖辰敷衍的回答。“你回去上班吧,我這邊也差不多了”沈安然着實不想耽誤他工作。
陸靖辰看出她的顧慮,“那你好好休息,晚點再來看你。”“嗯”沈安然點點頭。
送走陸靖辰,沈安然憋的急,順着樓道走了出去。
“席岸哥哥,我好怕這次就這樣見不到你了!”蘇寧凝剛醒,抱着席岸一陣大哭。她原本就有很嚴重的哮喘,酒是不能沾的,可昨天……貧血又嚴重的厲害,席岸也擔心的很,生怕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進去就再也不出來了。
“傻丫頭!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啦。”席岸拍拍她的背。“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對自己交代,怎麼對自己的良心交代”孫寧凝真的是為他吃了太多苦,公司剛起步,她幾乎天天都在熬夜,如今又為了公司上市又這麼拚命,他真的很心疼很心疼。
“小凝,以後有什麼事讓我來做,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行嗎?”席岸很沉重的告訴她。
“好!”孫寧凝也伸出手向他保證。
裏面的人經歷了生離死別,自然是十分感激這次機會。席岸也該好好想想與自己的事情了吧?沈安然冷笑。
回想起自己為席岸做的事,她突然覺得很慚愧,總覺得自己做了一些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可是拼過命嗎?沒有!這是她給的答案。如今的席岸真的不需要沈安然了,他需要一個真正適合他,愛他的搭檔,一個為他拼過命的女人。
沈安然默默地回過身,扶着牆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病床。
“醫生,我要出院!”換好自己的衣服,沈安然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記得吃藥,好好吃飯,不要喝酒”醫生是個中年婦女,很耐心的和她說明注意事項。她看得出這個孩子的心情,也不再阻止。“謝謝”聽着醫生的囑咐,沈安然鼻子突然泛酸。
似乎是醫生的話使她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也似乎是對剛剛看到那一幕的發泄,總之,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抱着半個身子,蹲下來,一個勁的流眼淚。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坦然,很瀟洒,可是卻沒有……
“你若是愛上了別的女人,我一定會走,走的遠遠的,給你找不到!”大楊樹下,沈安然凶神惡煞的對着席岸說。
“小然,無論你走到哪,我都會把你帶回來綁在我身上。”席岸的語氣里滿是威脅,可是聲音卻帶着很強的蠱惑性。
抽噎聲越來越小,醫生蹲下去小聲安慰她“孩子,悲傷時可以哭的很狼狽,很狼狽,眼淚流干后,要抬起頭笑得很漂亮,很漂亮。”說完拿着病曆本走了。
蹲在那裏好一會兒,沈安然雙腿有些麻木,眼睛裏佈滿血絲,頭髮蓬鬆的耷拉在耳邊,蒼白的臉淚痕很是明顯。
一瘸一拐來到洗手間,沈安然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
走出醫院,她打了一輛出租車,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景物,她的內心再次被激起一陣漣漪。一年前,她帶着滿心歡喜來到這裏找她心愛的人,才發現,這裏的一切都和她那麼格格不入,無論是來來往往的車還是轉瞬即逝的空氣……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沈安然舒舒服服洗了一個澡,躺在沙發上開始放空自己。
“陸靖辰,明天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去一趟公司?”沈安然敲開他家的門。
“去你們公司我順路得很,明天叫我!”陸靖辰打了一個響指。“吃飯了嗎?”
“還沒有!”陸靖辰尷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客廳里擺着各種各樣的資料。
“走吧,我請客”沈安然走在前頭。
“好啊”陸靖辰鎖上門,緊隨其後。
“明天,我要回去了。”吃的差不多,沈安然淡淡的說。“回哪?”陸靖辰一頭迷霧。“回到屬於我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會是哪?”她將目光放到大路上。
“這裏,我應該不會再來了”
“你和他怎麼了?”陸靖辰直勾勾的盯着她,這麼多年,他了解沈安然,從W市到帝大,從留在帝大讀研,工作,從帝大辭職,跑到這裏……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這個丫頭還會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沒事”沈安然有意避開這個話題。說明白了不過就是自己一廂情願還能有什麼?
“小然,陸靖辰永遠在你身邊,永遠永遠。”很多時候他都會在想若是當年自己沒有搬家,他和沈安然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可這一切都是假設……
“對……”沈安然剛想要說。
“噓”陸靖辰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未來很長,我也有信心。”
“咱們走吧”這頓飯雖說是沈安然請客,可最終陸靖辰還是買了單。兩個人一遠一近的走在路上,兩個影子越挨越近,饒是如此,也沒能合二為一。
“去吧!”陸靖辰將車停在樓下等沈安然。“我在這等你,老朋友送你一程應該不會介意吧?”
“謝謝!”她拿着一個文件袋就上去了。
找到組長,沈安然直截了當的遞交了自己的辭呈。“安然,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我想為自己好好活了!”
“我只想說你的文字能力不可多得,不過,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會強留。只是,老闆?”組長也有她的顧慮。
“您把寫封信交給他吧,看了一這封信他會明白的。謝謝您!”沈安然深深鞠了一躬,隨後走出了辦公室。
“走吧”似乎很疲倦,沈安然繫上安全帶對陸靖辰說。
季蕭陵每天都將文件送到醫院,病房裏,席岸每天都在看資料,而蘇寧凝就在看他。她也覺得這麼多年來,這一次的哮喘來的最是幸福。
“小凝,今天下午有個會議我回去處理一下。”席岸溫柔的對她說。
“你快去吧,席岸哥哥,你都在這陪我好幾天了。”
說實話,他也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他的妻子了。按理說,小然應該是會來看小凝的,難道是工作太忙?這次回去公司也不過是探一探她的行蹤。
去了一趟宣傳部沒有看到她的身影,席岸顰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煩意亂的看了一會文件,“讓沈安然上來一趟!”他直接撥通了部門電話。
也是他太粗心,那麼幾天都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她既是自己的妻子。不過又想到他們還在冷戰,所幸就打公用電話吧。
“扣扣扣”過了一會,傳來一陣敲門聲,他眉頭散開,“進!”
滴答滴答的高跟鞋聲,這不是她的腳步,席岸轉了一個身看清楚了來人的面貌。
“老闆”
“怎麼是你?”語氣中很強烈的失望。
“沈安然一天前已經辭職走了,這是她交給您的信。”李如將信放在桌上。
“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席岸震怒。
“她的職位,也確實不需要到您這裏。”李如提醒。
他揉了揉太陽穴,“你先下去吧。”緩和了語氣。也是,除了那麼幾個人,也沒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急切的扯開信封。
席岸我們離婚吧
整封信就只有這麼幾個字。只是這七個字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沒有原因,沒有其他多餘的解釋……
扔下手中的信,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公寓。
很安靜,除了原有的東西,其他,什麼都沒有……
茶几上放着一份離婚協議書,上邊她已經簽了字。協議書下邊還有一張紙條,“我想真正為自己活了。”
離婚協議中沈安然擬訂了一條,沈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贈予席岸!
這樣一來,席岸可以毫無顧慮的去追尋他所要的人和物,再也不用擔心有任何阻擋了……
她願意放手,願意給自己一個救贖的機會。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還會一直被自我感動。在愛情里,誰都會變得很偉大,她是不喜歡孫寧凝,可是她喜歡席岸啊,喜歡了他整整十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