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忍不了了
出租屋其他幾個人回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多,第一個發現吳涯有些不大對勁的,是寢室里的老大哥王熊。
王熊來到他的床前,寬厚的手掌放在他的被子上。
“二丫,感冒了?”
二丫,吳涯的外號,是幾個損友從小取笑到大的,後來到了學院,一次不經意間被寢室幾個傢伙知道了,這習慣便延續了下來。
不過和那幾個損友不同,寢室里的夥計們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覺得這麼稱呼親切些,就像王熊的熊大、秦川的小三、張四喜的丸子。
“感冒?怕是失戀了吧。”秦川搖晃着手裏的信封,沒拆開,不過光聞聞上面的味道,就知道肯定是個姑娘給送的。
至於和李妍吵架的事,這些天寢室幾個哥們也沒少幫着出謀劃策,當中最有建設性的還得是情場老手秦川。
“你少說兩句能死啊。”王熊瞪了秦川一眼,轉過頭,看向仰面朝天的吳涯,“三兒不會說話,要不這樣,晚上咱擼串兒去,我請。”
“還是我來吧,今天剛結了工資。”
說著,吳涯緩緩坐起身來,並做出一個僵硬的微笑。
出了小區,往東走不到五百米,有一座小院兒,四周雜草叢生,是學院城邊緣的位置,因為地方太小不好規劃,所以過了好幾年,市政也沒有動工的意思。
烤肉攤在小院兒裏頭,除了學院城的學生們口口相傳之外,想找到這家,還真有點難度。
攤子老闆據說是個被學院開除的教職工,不過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小年輕們願意過來吃烤肉,是因為這家味道正宗,對於陳年八卦,人們可沒什麼興趣。
“李叔。”
一進門,王熊就熱情地上前,跟一位五十齣頭的中年人打起招呼來。
那被稱為李叔的中年男人,和藹地沖四人笑了笑,指着旁邊的桌子道:“要不咋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位置,正好空着。”
“好嘞!”王熊抬了抬手,向李叔表示謝意,然後將眾人帶到那個靠着欄杆的位置落座。
欄杆另一頭,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再過去是操場,在這兒擼串兒,還能沒事瞥兩眼操場裏的女生,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了。
四斤羊肉,五十個肉筋,外加一箱啤酒,在李叔“半大小子吃死爹”的調侃過後,四個人笑着敬了這位老闆一杯。
......
“所以要我說啊,二丫你就不能太繃著,一個大男人,給女朋友賠禮認錯有啥的,你看我,哪個女朋友沒給跪過,不也笑傲花叢中么?”
將最後一塊羊肉吞進肚子,秦川再次擺出一副情場老手的模樣,給吳涯“指點迷津”起來。
對此,吳涯只是一口悶了杯子裏的啤酒。
千算萬算,小本本上居然沒有記載過,失戀該怎麼辦!
所以其實,相比起失戀的痛楚,讓吳涯更加難以接受的,是一向算無遺策的自己,竟也有難以預料到的事情。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
“哥幾個,謝了,不過我真沒事兒,其實我和妍妍,早就出現問題了,今天這個結果,我也能接受......”
吳涯看着在座的三個室友,老大哥不用說,從來有什麼事都是第一個衝出來,秦川這人呢,雖說騷氣了些,但遇事也是很仗義,至於丸子張四喜,平時寡言少語,幾乎不發表意見,但有一點,只要是兄弟提出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
“那,咱就為下一春乾杯唄!”
“干!”
“來!”
“嗯!”
半箱啤酒下肚,四人的臉色愈發紅潤,只是比起那三個,吳涯平時酒量最差,照理說這會兒應該已經發懵了。
可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將近兩瓶啤的,又沒怎麼吃肉,居然沒有丁點頭暈?
還沒等他翻開小本本,院子裏的另一桌,卻有人站起了身。
“吃飯呢,小聲點!嘰嘰歪歪煩死了!”
起身的是個長發青年,模樣算不得多俊俏,但卻是思春期少女們可能會喜歡的類型,身材高挑,眼神犀利,兩條臂膀雖然瘦,但肌肉的稜角很分明。
砰地一聲,長毛旁邊那個光頭男人,用手掌使勁拍了下桌子。
“湊,擼串兒都特么能擼出四隻沙雕!”
“你說什麼!”第一個站起來的是秦川。
“三兒,坐下,先別惹麻煩!”王熊一雙虎目瞪得溜圓。
作為個純血北方漢子,老大哥的身材比起另外三個都魁梧了許多,此時他一把拽住秦川,自己順勢站起了身,擋在最前面。
“幾位,不好意思,我朋友今天心情不太好,大家陪他喝喝酒聊聊天。”
在被對面辱罵的情況下,還能說出這種話,可以說王熊已經把面子給足了。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心情好不好我不管,今天是我大哥生日,他心情要是不好......”長毛說著,用大拇指指向他和光頭兩人的中間,那個從頭到尾沒有開口過的男人。
那男人相貌堂堂,臉型方正,除了下巴上沒刮乾淨的鬍鬚,讓他看起來有些邋遢以外,總地來說,和旁邊這兩個人的畫風根本不一致。
“幾位幾位,大家都是來吃飯捧場的,和氣生財,我再送你們兩瓶啤酒,都消消火。”烤串的李叔見此情形,趕忙過來打圓場。
只是對面那桌的光頭,對李叔前來打圓場並不買賬。
他冷哼了一聲,一隻手抄起喝空了的啤酒瓶子,另一隻手不斷摩挲着自己油膩的光頭。
小本本:流氓瘦,地痞肉,蝴蝶刀,玩的溜。
“小心他們帶刀。”吳涯輕輕拉了拉王熊的襯衫,小聲提醒道。
“嗯。”王熊拍拍他肩膀,用眼神示意他無妨。
對面桌的光頭拎着酒瓶就站在一米開外,覺得這兩個小屁孩眉來眼去很有意思,當即玩笑道:“喲,情侶啊,我說剛才怎麼‘二丫’、‘二丫’地叫你呢?”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瞬間沖了出去。
嘩啦!
酒瓶子掉在地上碎成了渣,王熊和秦川只覺得身旁有一陣風吹過,再看向那個光頭,只見他整個人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肚子,額頭上滲出了汗水。
“忍不了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寢室當中,最不愛開口的傢伙,丸子張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