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背鍋俠
毒蛇經過短暫的冬眠之後，終於露出它有毒的獠牙。
按照主管市場營銷部經理朱順強的說法，楊承佑是在6月14日晚上，趁着他喝醉酒的時機，偷了他的公章，將客戶資料需要蓋章的地方蓋章。還模仿了他的筆跡在貸款報告書上簽字，以示同意。
等把這些工作做完，楊承佑登錄辦公軟件上傳各項材料。再把貸款材料放在朱順強的包里，讓朱順強誤以為是自己審核過的材料。並於第二天早上，夾在其他材料送到了總行風控中心。
在朱順強描述中，楊承佑變成了徹頭徹尾的陰險小人，而他只能算小小的連帶責任。
下午15時30分，行長辦公室。
“楊承佑你必須對整件事情負全部責任，還有追回五千萬貸款，否則我們法務部見。”副行長孫學亮用十分嚴厲的口氣警告楊承佑。
“我前面就說過這家公司有問題，是你們一意孤行。”楊承佑不甘心背這麼大的黑鍋，更被朱順強的話給氣得，連說話也沒了分寸。
孫學亮探身上前，冷冷地說：“你的意思是，這個責任要我們行長承擔。”
楊承佑身體一抖，瞥了眼陰沉着臉的行長陸勁松，連忙改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馬上去追回貸款。”孫學亮吼完，端正身子。
楊承佑眼淚再一次快要出來，這一回連鞠躬都免了，拉開門衝出辦公室。沿途熟悉的同事，變成了陌生人，就像坐車路過的樹，匆匆一過。
環信電子這麼大的企業，不可能說不見就不見。要麼他們的老闆孔舒彥做的嚴密，要麼就是有人刻意對楊承佑隱瞞了消息。
現代的信息是十分通達，但不代表有人會幫你盯着一家沒任何吸人眼球的企業。
出了銀行，楊承佑開車再度來環信電子。望着空蕩蕩的場地，整個人都茫然了。
到底去哪裏追回貸款呢？
這時，一道眼熟的身影出現在楊承佑的眼前。那人和楊承佑一樣在環信電子的外圍徘徊，只是眼神中更多的充滿了不舍。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楊承佑眉頭一皺，腦海里快速搜索着同環信電子有關的人和事。
“我想起來了，他是倉儲部經理洪雲才。”
楊承佑二話不說，撒開兩條腿朝着洪雲才追了過去。
洪雲才也注意到楊承佑過來了，並且認了出來，立刻拔腿就跑。
兩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最後到底是楊承佑年輕，終於攆上了洪雲才。
“你……你……跑什麼？”楊承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不追，我……我也不跑。”洪雲才到底是年紀大了，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這可把楊承佑嚇了一跳，“你沒事吧。別嚇我，有……有事就說。”
洪雲才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大型的工廠都開在比較偏遠的位置，主要是租金便宜，還有避免堵車。楊承佑追洪雲才這一路，連幾個行人都沒看到，估計都在上班。
“說！你老闆去了哪裏？”楊承佑雙手叉腰，稍微緩過氣來，就趕緊問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他前段時間給我們發了遣散費，然後就沒了聯繫。”
“那你回來幹嘛！”
“我在這公司幹了十多年的倉儲部經理，有感情。”
楊承佑瞬間泄了氣，坐在地上，抬頭望天是欲哭無淚。
“你沒事吧。”洪雲才反被楊承佑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我當然有事啊。你老闆騙了我銀行五千萬的貸款，我連人都找不到，搞不好還會被銀行起訴。”
洪雲才沉默了。看着年輕人不容易，心裏還充滿了歉意。
楊承佑穩定心神，想到一件事，立刻問洪雲才：“我記得6月13日去公司拍照留存，發現你的倉庫是空的。我記得前一天還是滿的。”
“那是被老闆要求，連夜搬空。”洪雲才如實的回答說，“實際上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的銀行經理過來。老闆說這叫廣撒網，多斂魚擇優而從之。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我要看你的倉庫記錄簿，可以不？”
“可以，跟我到我家來吧。”
洪雲才的家就在環信電子附近不遠的小區里，住在一棟比較老式房屋的頂樓七樓。沒有電梯，完全步行上樓。
樓比較老舊，但房間很寬敞。
楊承佑規矩的坐在客廳，等着洪雲才捧來厚厚的一摞記錄簿。這是洪雲才私人賬目，目的是當公司賬目出現偏差，就能拿出來對照。
總之，目標就是不當背鍋俠。
楊承佑翻閱上面的貨物進出情況，發現從今年年初開始，倉儲部進出的貨物都很少。這也就代表經濟活動不頻繁，意味着企業早就陷入了困境。
“王八蛋！這混蛋從一開始就打算騙貸。”楊承佑狠狠的一拍桌子，“這下可真是害死我了。”
“有一說一，我老闆都經營了十幾年的企業，怎麼會輕易放棄。再說拖欠多家銀行貸款，就會被定義為老賴，連機票和高鐵票都購買不到。我老闆可是一個很愛享受生活的人，不會這麼傻當過街老鼠。”
“說不定是他放手一搏，然後賭輸了。”
“或許吧。但是我還是覺得他不是故意的。”
楊承佑不想和這樣“愚忠”的人對話下去，但又不好得罪這個剛給他提供方便的人，只好悶不做聲，繼續翻閱賬目。
洪文才看出楊承佑一臉不悅，也沒有繼續話題。
這時，防盜門被打開了。
“老爸，我回來了。”
“女兒回來啦。”
“哎呀！你有客人啊。”
“不是，他是銀行的客戶經理。”
“老爸你終於打算自己創業嗎？”
“我哪有這個能耐。再說創業需要一大筆錢，我可沒那麼多錢。”
“你別灰心嘛。不是還有這位銀行先生，可以幫你。”
“銀行先生，你好。”楊承佑被洪雲才的女兒打招呼，出於禮貌抬頭準備回應她。
四目相對，雙雙震撼。
“是你。”楊承佑和那個女孩兒異口同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