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行路漫漫
第二日早,淡淡的陽光灑進森林混入了薄霧中,清晨,林間空氣格外清新。
“求求許大……人。再睡五分鐘……”
鬼十七迷迷糊糊的翻身,本想再睡一會,但周圍吵雜的聲音使得他難以入眠。
接着他聽到了,在那片雜亂無序的聲響里,有一分外刺耳的責罵聲。
“你竟然敢睡過去!”
震怒的話語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棍子打在身上的悶響,這種聲音鬼十七再熟悉不過了。
“醒了許大人停手啊啊啊!”
鬼十七瞬間從睡夢中驚醒,坐在原地呆愣了數秒,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不在冥城,遂松下一大口氣。
“那到底是誰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啊!”
鬼十七轉而生氣的嚷道,並循着棍打聲看去,只看到余金煥等人都聚集在了營地正中央,葉泉則正跪在他們面前,臉上深深烙着幾道兩指粗的棍印。
“我知錯了。”
葉泉依舊面無表情的答道,然他嘴角以及眼角都流出了不少鮮血。
“那就繼續跪着。”
說罷,余金煥握緊手中的粗木棍,舉高,再一次朝葉泉面上揮去。
“喂喂喂!這是幹嘛!”
鬼十七又吃一驚,立馬甩開步子跑過去擋在葉泉面前,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猛然抬手接住了迎面而來的棍子。
附近正忙着收拾東西的下人一見到鬼十七,便紛紛慢下動作竊竊私語起來。
“他臉上的傷……”
“這林里少不了猛禽,肯定是它們昨晚路過弄的唄。”
余金煥表情十分嚴肅,她看了一眼鬼十七臉上的傷痕,然後瞟一下跪在地上的葉泉,冷冷的說道。
“因為你的疏忽,害得桂仙友也受傷了。桂仙友,你看着辦吧。”
余金煥說完將棍子留給了鬼十七,遂轉身離去。
玉凈珠等人只是來回看過他和葉泉幾眼,也沒多說什麼,一併離開了。
“對不起桂大人,請責罰。”
鬼十七聞言,低頭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粗木棍,轉過去看着葉泉。
“這要下手了,不就等於承認我連區區四腳肉團都搞不定嗎?放心吧,一點小擦傷而已。”
說罷,鬼十七就把手中的棍子扔得遠遠的,上前打算扶起葉泉。
葉泉跪在地上絲紋不動,淡淡的回答道。
“桂大人不下手,師傅不讓起來。”
鬼十七收回手沉默片刻,盯着他說道。
“……下手?行,沒問題。”
話音一落,鬼十七便高舉起拳頭奮力向葉泉面部砸去。
“唔。”
葉泉下意識閉緊了眼睛,咬緊牙關等着這一拳,然而他卻只感覺到額面上閃過一小會的刺痛。
“桂大人?”
葉泉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見鬼十七的手張得大大的放在自己面前,疑惑道。
“怎麼?還嫌不夠啊,那再來。”
話畢,鬼十七彎起中指,又一次在對方腦門上重重彈了一下。
“下了兩次手你總該能起來了吧?”
鬼十七把手湊到嘴邊吹了吹,嘴角一翹,說。
“可——”
“別廢話,快給我拿早飯去,餓死了!”
鬼十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拎起了葉泉,將他用力推走。
“好。好……”
葉泉踉踉蹌蹌的站穩,雖仍有些疑惑,可還是乖乖聽鬼十七去拿早飯了。
鬼十七撓着後腦勺抱怨說:“真是。一大早就這麼多事……”
隨後,當鬼十七拿起木盆和毛巾準備去洗漱時,發現余金煥和玉凈珠似乎正悄悄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但他一同她們對上視線,那兩人便又匆匆躲開了。
早上八時,下人們已將所有東西收拾乾淨裝到車上,接着各車一甩韁繩,車隊便繼續往荊州方向駛去。
接下來幾天都過得比較枯燥無聊,就是不停的趕路,路上也一直風平浪靜的,沒遇上什麼麻煩。
再加上晚上沒人敢與鬼十七玩牌,他便感到更加無聊。
當然,那群散修頭子也照常每日去詢問秦甲要不要動手,而秦甲也照常的回答——讓他們乖乖等着。
反反覆復的問來答去,別說那群散修耐不住了,甚至就連秦甲也不耐煩起來,於是他就在第七日晚上親自去問了余金煥。
“余老太。我說,就算不認真動手,也該是時候讓他們去試試那小子的底了吧?”
余金煥盤腿坐在帳篷內,聽完秦甲的話,她先是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喝一口,接着才回答道。
“你可還記得,他臉上的傷痕嗎?”
“當然記得,不是路過的猛禽留下的嗎?”
“不。臨走前我曾檢查過營地周圍,結果連一根獸毛都沒有找到。”
秦甲聞言,不滿的情緒緩和下來,他稍稍思考一會便追問說。
“你的意思是說……襲擊我們的另有其物?”
“當然,而且那東西可比猛禽厲害得多。”
余金煥搖晃茶杯,看一眼茶水上的漣漪,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
“難不成是別的散修?”
“不。我很清楚,那傷痕分明是鬼魅之物造成的。”
余金煥又一次否定了秦甲,而當秦甲聽到“鬼魅”一詞的時候明顯有些吃驚,他連忙開口道。
“那晚不會是有鬼魅來襲了吧!”
“錯不了,當時那空氣里留下的一絲味道,一滴靈力……老身都再熟悉不過了。”
說罷,余金煥忽然頓一會,輕嘆一口氣,把茶杯放下了。
“……是啊,那你也該知道鬼魅不是開玩笑的。若沒有專門的功法或者術式,是不可能消滅它們的。”
“關鍵不是鬼魅,而是鬼魅被擊退一事。”
秦甲忽然被點醒,瞪大兩隻眼睛盯着余金煥,說。
“你是說他一人就消滅了來襲的鬼魅?”
“沒錯,**不離十。”
余金煥依舊淡定的回答他,並順手倒掉已涼的茶水,重新滿上一杯。
“莫非是茅山的人?那這樣的話有些棘手啊……”
秦甲眉頭一蹙,陷入沉思。
“是茅山的人,棘手。若不是茅山的人,更加棘手。”
“此話怎講?”
余金煥從桌上拿下一大摞術式口訣,指着它們說道。
“這些是我們一年來的收穫,裏面沒有任何一張是茅山術式。若他真只是散修,那麼一個擁有茅山高階術式的散修,你說棘不棘手?”
秦甲轉而盯着那一堆厚厚的紙摞,不覺咽了咽口水,嚴肅道。
“那……到了我們地盤,你有把握嗎?”
余金煥再次將嘴角拉得細長,陰冷的笑着回答說。
“到了那,我有十足的把握。”
秦甲不禁嚇得渾身一顫,但同時也放下不少心來,他長舒一口氣后,繼續問說。
“那他們怎麼辦?那群散修可等不到荊州。”
“他們?既然幫不上忙,就當祭品便是。”
話畢,余金煥微微抬手,只見她掌心冒出來一團黑色的東西,且正在不停的蠕動着。
“那……你拿定主意就好。我先走了。”
看着那團東西,秦甲愈發覺得周圍寒意刺骨,道過別就匆匆離去了。
另一方面,住下人們的帳篷內,那些“祭品”正圍坐在一起討論有關搶貨的事。
“老大,我覺得再不動手,等到了荊州以後,我們就更說不上話了。”
“是啊是啊!誰知道他們三個會不會把我們也一起殺了!”
眾人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相發言道,帳篷內瞬間變得吵雜起來。
“安靜安靜!那就按大家的意思,明日不管他秦甲再說什麼,我們都決議動手了。”
“好!”
領頭的散修下定決心后,其餘的人臉上均露出了激動的表情,不約而同的瞄向了帳篷外,正在與葉泉猜拳的鬼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