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帝王囑咐

江清月和顧辭一起，去了雲霞宮。

雲妃早就知道了江清月有孕的消息，歡喜的不得了，連連拉着江清月在一邊說話。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廣元帝身上。

燕賀本來也還和幾人嘻嘻哈哈的說話，現如今說到廣元帝，也安靜了下來。

燕賀和江清月的心情是差不多的，他們都是廣元帝十分喜愛的晚輩，更何況廣元帝還是燕賀的生父。

前朝事情不少，所以燕賀坐了一會兒，就去忙了。

雲妃望着燕賀跑出去的背影，笑着道：“還記得他剛從浮生山回來的時候，做什麼都手忙腳亂的。現在時間長了，也都遊刃有餘了。”

“是啊。”江清月點了點頭，“九皇子天潢貴胄，宜承繼大統。”

雲妃輕輕嘆了口氣：“當初生下他的時候，只是希望他平安喜樂一生就好，也沒想着讓他繼承江山大業，卻不料這擔子，最後還是落在了他身上。”

雲妃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給江清月倒了杯清湯，幽幽嘆息着道：“有時候，這個人的命數是真的說不得。燕稷和燕禮爭了那麼長時間，最後卻兩敗俱傷。燕賀從未在江山大繼上費心思，卻成為了這最合適的人選。就是說這個人的命數啊，真是讓人說不準。”

“是啊，所以有的時候，不爭比要爭強多了。”江清月順着雲妃的話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九皇子乃是天選之子。”

“也得虧是他師兄帶他去了浮生山，給他學習了一身的本事回來。”雲妃笑着看向了顧辭，“若非如此，還不定是個什麼樣兒呢。”

這個中緣由，雲妃不知道，江清月知道。

顧辭帶燕賀去浮生山，本身就是將他作為皇位的繼承人來培養的。

因為顧辭一開始就知道，燕禮不可能登基，燕稷之才不可承繼大統，只有燕賀登基，才能保住顧氏一門的平安。

幾人徐徐聊了許久，才聽宮人稟告說，馨妃來了。

易馨沒以前那麼愛笑了，看起來愁眉不展的。

“怎麼了？”江清月看着她，“誰惹到你了？”

“誰能惹我啊。”易馨怏怏得回答，“我是想着，皇帝老頭的時間不多了。他一歸天，我也就要回東臨了。”

雲妃笑着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你不是一直都盼着？”

易馨撇了撇嘴，眼圈逐漸紅了：“我以前的確是這想的，是因為我覺得這宮裏沒意思。但是現在我覺得挺好的，尤其是你們陪着我，我捨不得你們。”

“你不是一直想念的兄弟姐妹還有你母皇嗎？”江清月看着她，“難道你就不想回去見見她們？”

“我想，我當然想了！所以這才是我為難的地方啊，我想念她們，我也捨不得你們，為難死了！”易馨狠狠跺了跺腳，“我為什麼要是東臨的人啊，千山萬水的那麼遠！我要是盛天的多好，或者你們也是東臨的，我就不用捨不得你們了！”

易馨想見家人，但是又捨不得這裏的姐妹，左右為難，已經好幾天鬱鬱寡歡了。

“這個在你啊，你要是想回東臨就回去，什麼時候想我們了就找我們來玩。要是想留在盛天就留在盛天，也可以隨時回東臨去，這個沒有什麼為難的。”

饒是雲妃這般勸慰，易馨還是為難。左思右想怎麼都想不出個十全十美的法子來，過了一會兒竟然哭了。

主要是盛天和東臨真的太遠了。

江清月和雲妃好一陣子安撫易馨，她才抽抽噎噎地止了哭聲。

晚上，江清月沒有出宮，就留在了雲霞宮內，雲妃做了暖鍋給他們吃。

其實江清月很喜歡這種大家圍在一起吃東西的感覺，猶記得以前，他們也會如此，但是時光飛逝，現在和以前的心境到底不一樣了。

一頓飯期間，竟然沒幾個人說話的。

燕賀說下午的時候，吳皇後來了，在帝寢殿陪着廣元帝，廣元帝也醒來了一會兒和吳皇后說話。

若是說廣元帝最牽念的人，那就是吳皇后了。

其實從這個角度來說，廣元帝也是幸福的，因為他在最後，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愛人。

第二日凌晨，還不到卯時，就有小太監來傳話，讓江清月和顧辭去帝寢殿。

二人進去的時候，燕賀還有嘉和都在，嘉和捂着臉，哭得傷心。

廣元帝已經醒了，背後靠着一個軟枕靠在了床榻上，正在喝參湯。

他昏沉的老眼在幾個小輩身上劃過，最後落在了江清月臉上，輕輕笑了笑：“聽說榮安有喜了，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女孩兒好，和你一樣，漂亮聰明。”

江清月走過來，正打算跪下。廣元帝卻並未讓她跪，而是讓她坐在了床邊。

“是男孩還是女孩，您等着看就知道了。”

廣元帝輕輕搖了搖頭，粗重地喘了幾口氣：“朕是看不到了……也怪朕，要是早點兒給你們賜婚就好了。”

“之前朕一直把你當女兒，一直希望你能做朕的兒媳婦，卻不料，賀兒沒這個福氣。”廣元帝佈滿皺紋的老手輕輕拍了拍江清月的手背，嘆息道，“下輩子，朕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就好了。”

江清月眼眶一酸，低下了頭。

“朕是護不住你了，但是好在，你也成家了。”廣元帝盯着江清月仔細看了幾眼，渾濁的目光移到了顧辭臉上，“顧辭，你要好好待榮安，好好輔佐賀兒，好好護住盛天的江山。”

顧辭鄭重點頭：“皇上放心，辭一定好好輔佐九皇子。”

廣元帝又看向了燕賀，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才吞着唾沫又道：“賀兒，你要好好做個聖主明君，要愛護天下萬民。要孝敬你母妃和姨母，要照顧好兄弟姐妹。”

“是。”

“給嘉和擇個好夫婿。朕這個父親當得不好，她前輩子吃了太多的苦，你要讓她下半生平安喜樂，衣食無憂。”

嘉和在一邊已經泣不成聲。

“你二皇兄……”廣元帝說著，閉了閉眼。

燕稷在廣元帝的子女中排行第二，被立為太子之前，一直稱二皇子。

現在廣元帝還願意稱他為燕賀的二皇兄，可見，心裏還是有這個兒子的。

“他叛國謀反，大逆不道，但是他到底是朕的兒子。”廣元帝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道，“於私，朕不想殺他。但朕怕他成為江山的禍害，威脅到你的地位。朕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但是你要記住，無論何時，都要以江山大業為先。”

燕賀重重點頭：“兒臣記住了。”

“怎麼處置他，你決定吧，朕不再多說。”廣元帝閉上了眼，“你們都要記住，你們都是盛天的子民，你們都要擁護盛天的江山。”

這一席話，彷彿耗光了廣元帝的所有力氣。

他緩了好久，才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讓吳皇後來。朕累了，朕要歇歇。”

他這一輩子為盛天江山殫精竭慮，他想好好，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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