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天閉着眼聽着兩個護士議論自己，感受着皮包骨被刺穿的異常疼痛，她知道她還活着。

她很高興，她就這樣閉着眼睛，裝死！她哪兒也不去！

“夏天，你給我起來，別在這裝死！”

長長的指甲咯到她的骨頭，她很疼，但是她告訴自己，她死了，她不能動。

夏夢看着病床上發黑的眼眶中突出的兩個眼球，透過眼皮她都好像見到了夏天漆黑的瞳仁，她最討厭的就是記憶中夏天囧囧有神的眼睛！

她很不耐煩的拎住夏天的衣領，“你別以為在這裝死你就躲得過去，你要一個月的時間，我們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你還想怎麼樣，你趕緊給我起來，你怎麼不痛快的死了！”

聽着夏夢的嚎叫，夏天只覺得胸腔疼的厲害，她想撕爛夏夢聒噪的嘴巴，但是她沒力氣。

“夏夢。”

秦佑羽低沉細膩的聲音想起，夏天的瞳仁驟然睜開，她忽然笑了。

“哈哈哈！”

夏夢被夏天這突然沙啞的笑聲驚得後退一步，鬆開了手，堪堪被身後的秦佑羽躲開，撞在桌角上。

而夏天則哐當一聲摔在床上。

“你先出去，我跟夏天談談。”

夏夢不想離開，卻被秦佑羽不容反駁的態度震懾，她乖乖的走出了病房，關上房門的時候還不忘瞪了夏天一眼，這模樣就該送到精神病院自生自滅。

“夏天，你何必？”

“為什麼？”夏天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喪失了開口說話的功能卻還是忍不住質問秦佑羽，“為什麼？”

沙啞的聲音，冷淡疏離，一如當年他將她帶回家時的倔強模樣，秦佑羽緩緩道，“夏天，你該長大了，你不是小孩子了。”

秦佑羽捋捋夏天額前的碎發，“你瘦了很多，醫生說你一個月沒有吃東西，你現在的身體很虛弱。”

夏天自棉被下面抬起一隻枯槁的手，她忽的眼神一緊，戒指呢？戒指怎麼不見了！

秦佑羽察覺到夏天的緊張，拿出一枚戒指，“你在找它？”

夏天一把奪過戒指攥在手心，隔得她手心生疼，都要離開了她了嗎？

“你知道這只是我當時送你的一個生日禮物。”

“結婚那日送的。”

秦佑羽苦笑又無奈的說道，“你留着當紀念吧。”

她怔怔的看着秦佑羽，帶着希冀的詢問，“你有沒有愛過我？”

秦佑羽眉心微蹙，稍微猶豫一瞬，溫柔的臉卻說著最無情的話，“沒有。”

夏天握拳，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稀里嘩啦的碎成渣渣。

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可能是因為身體已經沒有水分，她只是紅着眼睛瞪着秦佑羽，給了她一片陽光卻又在她以為歲月安好的時候給她驅散不盡的陰霾。

秦佑羽沒有躲開夏天的注視，接着道，“我找了律師，你簽好字，民政局你就不用去了，你可以搬回別墅，那是你的家。”

家，呵!

她沒有家。

房外的律師已經拿着協議攤開在夏天的面前。

夏天覺得渾身冰冷，她的雙手在棉被裏瑟瑟發抖，不要簽字！

秦佑羽將手伸進棉被，握住夏天蜷縮的手，很涼，很硬，很蒼白，正如他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