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節 漸行漸近

從偽師範學院門口開始，一路跟蹤史兆賢的兩個年輕人，正是刺殺聯盟的指揮官謝宇以及劉立民。

這是一場知己知彼的行動——漢奸教授史兆賢今天下午來偽師範學院講課的行程，已經提前被刺殺聯盟掌握；劉立民自午飯時分起，便蹲守在背陰衚衕內，直至看到史兆賢乘坐着一輛洋車，出了背陰衚衕的南口。

背陰衚衕的佈局與北平大多的衚衕不同，分別有東西走向以及南北走向的兩條衚衕，呈九十度角交匯。是以，這條衚衕的兩個衚衕口：西口連接槐里衚衕，然後直抵西單北大街，；南口則通往太僕寺街。此外，在東西向的衚衕里，還有一個朝北開的豁口，有一條小路沿周家大院外牆，通往皇城根——劉立民女友程慕雪的家，便在那附近。

史兆賢所要去的偽師範學院暨原來的北師大，位於和平門外的南新華街上，因而從史宅前往學院時，出衚衕南口的太僕寺街再轉往府右街，才是近路。

這一點，刺殺聯盟在此前的一系列偵查踩點過程中，已然知會。

史兆賢被他包租的車夫老三的洋車搭載着，在太僕寺街上一進一出，對於車上車下這二人而言，此乃輕車熟路，所以他們完全不曾注意守望在兩個路口的一矮一胖兩個年輕人——從背陰衚衕出太僕寺街的路口，立在那裏的是小個子張遠；從太僕寺街轉上府右街，蹲在街口的則是胖大魁梧的關金文。

當然，劉立民的腳踏車是始終相距七八米遠、綴行在洋車之後的。抵達那兩個路口之前，車座上的劉立民都曾經抬起手臂，給守在路口的張關二人隔空虛指着他前方的洋車。

今天之前，張遠與關金文還從來沒有見過史兆賢本人，是以以這種方式，抵近觀察目標。為接下來的動手做準備。

差不多四個多小時后，車夫老三終於拉着史兆賢，從原路返回了。

謝宇是直接在偽師範學院大門附近的一個茶水攤上守候的，那個茶水攤對於他並不陌生，上一次在計劃幹掉平安里衚衕口兩名日軍哨兵的時候，刺殺聯盟全體都在茶水攤上逗留，藉以觀察馬路對面的平安里。那個衚衕口距離昔日的北師大、今天的偽師範學院，只有兩三百米之遙。

謝指揮官親眼看到了搭載史兆賢的洋車停在了偽師範學院的門口，史兆賢走進校門沒多久，瘦高挑的劉立民騎着腳踏車的身影便出現了。

兩人從那一刻起，便一接一替地監視着偽師範學院門口的動靜。直到下了課的史兆賢重新走出，上了他的專屬洋車。

歸途都沒有超出預計的範疇，看看洋車進入了府右街，劉立民繼續綴行，謝宇則騎車超過，先奔赴了太僕寺街，在背陰衚衕的南口，張遠和關金文已經匯合在一處，正緊張焦慮地等待着。遠遠看見謝學長的車子拐進了太僕寺街，後者在車座上鬆開車把，對着他們做了一個雙手連續交叉的動作——這是事先約定好的如期行動暗號。

見此情形，關張二人當即轉身朝背陰衚衕的深處疾走：按照計劃，他們要立即抵達衚衕當中九十度的拐角處隱蔽。

謝宇的腳踏車卻掠過了背陰衚衕的南口，前行了一段后才調頭停在一株樹蔭下。藉助着樹榦的掩護，他目睹了稍後出現在太僕寺街上的那輛洋車，並迎着洋車緩緩騎行了過去。

洋車一個急轉彎，消失在了背陰衚衕的南口。僅僅幾秒鐘之後，謝宇和劉立民便相對而行、同時抵達了衚衕南口。指揮官使了一個眼色，心領神會的劉立民當即加速騎行，從史兆賢洋車的旁邊飛快掠過，一溜煙地拐進了前方那個九十度的拐角。

而拐進去不到三米遠的地方，張遠和關金文已經在衚衕兩側的牆壁下站立，目光中滿是緊張與期待。

劉立民的眼神依次越過二人，然後一個剎車，將腳踏車靠在了衚衕的牆壁上，目光轉為監視着衚衕裏面史兆賢私邸的方向。關張二人，則凝神屏氣，聆聽衚衕拐角外面的動靜。

洋車夫腳板拍擊地面那啪啪的聲響，漸行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