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里之行
阿寶要去找蕭澈了。
柳芽兒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跑到半山腰的小院裏，依依不捨，百般不放心。
“阿寶，你可別衝動，我聽大牛哥說外面亂的很，你一個姑娘家，天大地大你往哪兒找呢？”
阿寶一邊收拾行禮一邊苦澀笑道。
“小竹說，他在和南蠻打仗，我只要一直往南找，就一定能找到她”
柳芽兒臉上更是擔憂。
“也太胡鬧了，你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往南又能找到什麼？”
本來還比阿寶小一歲的柳芽兒，突然一夜間長大了似的，拉着阿寶的手，目光里全是焦灼。
“阿寶姐姐你聽我說，外面什麼情況現在誰都不知道，蕭大哥既然沒有帶着你，就說明一定是危險的”
“就算你平平安安找到了他，豈不是叫他牽挂”
“大牛去鎮上賣雞蛋的時候聽說，外頭打仗死了好些人，那些刀劍都不長眼的，萬一你說……”
柳芽兒急得團團轉，說著說著，又‘呸呸呸’了好幾聲，眼眶都紅了。
“阿寶姐姐，不能去啊，蕭大哥他一定會回來的，你可千萬別處什麼事啊”
柳芽兒分析得很對，只要阿寶一直在這兒等着，蕭澈總有一天會回來，他們是結髮的夫妻啊。
可是……
阿寶也是眼淚汪汪的，她一把握住柳芽兒的手。
“很多事情，我知道是不對的，可我又管不住自己，柳芽兒妹妹，我知道不對，可我必須去”
阿寶不懂什麼愛情、感情，也不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文縐縐的話。
她只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頭生死未卜，她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她什麼都幹不了，連魂兒都沒了。
所以，她必須去。
柳芽兒能勸的能說的全都說了一遍，她看着阿寶決絕的目光，知道再也勸不回來，不由自主又哭了。
“阿寶姐姐，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三天後吧，家裏還有些雞鴨鵝要處理，我還要把東西收拾好，這個家……”
阿寶站在屋門口，前前後後轉了好幾圈，才淡淡一笑。
“以後我們還是要回來的”
“那你等着，我現在回去就讓大牛去打探消息，還有……”
柳芽兒想了想，不免關心：“小竹怎麼辦？”
阿寶放心一笑：“他現在已經是秀才了，說是要往外面的書院讀書，我也不懂，這次出門也是過去送送他”
一聽說是姐弟一起出門，柳芽兒就放心多了，她長舒一口氣就跑回家。
兩日後，柳芽兒再次給阿寶遞來消息。
“大牛哥特意去了一趟縣城打探消息，說是朝廷已經快打贏了，最後的戰事就在海南府，你出了門要先走路再坐船，前前後後大概有一個月才能走完”
柳芽兒記性並不好，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紕漏百出，但阿寶還是淚眼汪汪拉着柳芽兒的手。
“多虧你了”
她看向自己收拾出來的所有要處理的東西。
“這些雞鴨，賤賣了就可惜了，不如就送給你，你生養了兩個娃，姐姐也沒給你過什麼好東西”
阿寶眼淚汪汪的。
柳芽兒氣得要拒絕，阿寶瞬間抓住她的手腕。
“好妹妹，我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妹妹看待，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姐姐，就把東西手下”
柳芽兒無法，一邊抹眼淚一邊抽噎：“你還要回來的啊，你一定要回來”
阿寶和柳芽兒姐妹抱在一起，阿寶拍着柳芽兒的背。
“一定回來，所以姐姐還要托你，把我的宅子收拾好，我一定把我的夫君帶回來”
“一定！”
柳芽兒拚命點點頭。
處理好院子裏的一切之後，柳芽就依依不捨地回家，阿寶一直將她送到門口，目送她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直到柳芽兒的背影再也看不見，阿寶才依依不捨，將大門給關上。
這是她在山間小院待的最後一個晚上，阿寶躺在他們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曾經二人的嬉笑怒罵一幕一幕出現在腦海里，阿寶一點一滴回憶着，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
阿寶猛地睜眼，立刻起身，洗漱穿戴好衣裳，背上她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映着朝陽一路出了門，往南邊兒大山外的方向走去。
臨走，她用在鎮上鐵匠鋪買來的幾頭大鎖，將小院子給鎖的嚴嚴實實。
鑰匙就放在柳芽兒身邊，她可以隔一段時間過來打掃一下，自己也算放心。
在她眼裏，這就是家，是他們唯一的家。
……
儘管有張大牛和柳芽兒千辛萬苦打聽來的消息，儘管有秀才弟弟的作陪。
可阿寶還是覺得，這一路可真是苦。
乾糧太干，水囊也不是時時都有水，她時常飽一頓餓一頓，連小竹也從一個青衫讀書少年，肉眼可見變得粗獷起來，甚至他的臉頰，也開始有了青色。
“你要在哪兒讀書？姐姐送你過去”
姐弟倆到青山郡的時候，阿寶看向小竹。
小竹卻看向阿寶，淡淡一笑說道：“讀什麼書，這一趟，我要陪姐姐走下來的”
阿寶震驚又惱怒：“胡鬧！你一個讀書人，不讀書你陪着我做什麼？快點，你要去哪個書院，姐姐送你去，你放心，姐姐有銀子”
“先生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我告訴姐姐，要去外面讀書，就是要來陪着姐姐行路……”
阿寶聽不懂他這些花里胡哨的話語，但她知道自己弟弟是個倔強的傢伙。
但凡他做了決定的事，就不可能改變。
於是，她也只能生一場氣，然後將弟弟帶在身邊。
之後的一個月，姐弟二人一路南行，陸路走完，走水路，風風雨雨磕磕絆絆。
終於在一個半月之後，到達海南府。
這個時候，阿寶已經因為暈船或是水土不服，斷斷續續病了一個多月。
她全身上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臉色也是蠟黃蠟黃的，完全沒有小姑娘時的嬌嫩，倒像個病人似的，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
小竹無法，只得雇了輛馬車，一邊走一邊問路，到了海南府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調理身體。
阿寶是不同意的，可小竹卻堅持。
“如果這樣下去，恐怕你還沒見到姐夫，就把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