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君心動
石俊淵只覺得一股香風暗自縈繞,隨着夏馥蓉柔軟恬淡的舞步而在大殿之中飄散。
夏馥蓉在舞動之時,還若有似無的看了石俊淵一眼,他雖然已近不惑之年,但依然是英偉不凡的模樣。
夏馥蓉輕靈的舞動之間,目光流轉,只不經意間便攝去了石俊淵的心魄。
就在大殿裏氣氛曖昧,李嫣然與華若曦各存心思之時,一個將士匆匆而去,向石俊淵稟報。
“稟皇上,幽龍國揮師而下,滋擾我青岩國邊境。十日之間,定西,定北兩城被破,還望皇上派兵襄助。”
聽到定北破城的消息,夏馥蓉心下一慌,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一時間,大殿裏的樂聲,也尷尬得似停未停。
唱曲兒的歌女就更是讓夏馥蓉這一摔給嚇得不輕,連調都找不準了。
夏馥蓉自知己過,立即便怯怯的跪在了地上,主動認罪:“奴婢無意失足,掃皇上雅興,還望皇上責罰。”
石俊淵只輕咳了兩聲,與那稟報戰況的將士道了句:“朝中之事,暫由太子做主,這等事情,去東宮稟報便可。”
李嫣然驀的一下看向了石俊淵,她能在石俊淵的眼裏看到幾分厭惡,還有些興緻全無的樣子。
也不知是那舞姬的失足掃了他的興,還是讓這突如其來的軍報掃了他聽曲兒賞舞的雅興。
跪在地上的將士聽了吩咐,也只能是聽從石俊淵的話。國之君者如此,必有大亂。
“是,皇上。”
什麼軍情,什麼國事,石俊淵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當初登上皇位時就知道,先帝之所以將皇位傳給自己,就是因為先帝太喜歡石鴻文。
自己這個皇帝,不過就是他石鴻文將來登基的一個跳板。也正因如此,石俊淵早在多年前就想開了,什麼國事,什麼軍情,什麼天下,都不是自己的。
在石俊淵看來,自己要做的,只在有生之年享受帝位給自己帶來的一切,而後把這青岩國的江山交給石鴻文便是了。
他的眼裏,看到夏馥蓉的時候,非旦沒有責怪,反倒是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夏馥蓉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只等着石俊淵的處置。哪知石俊淵從來就不是個走尋常路的人。
他走到夏馥蓉的跟前,朝她伸出了手去。忽然,一陣柔軟的春風而來,從夏馥蓉的身後拂過。
夏馥蓉後背上的青絲隨風而動,在臉頰兩邊若隱若現。
“方才只見你的舞,想不到聲音也這般好聽。”
夏馥蓉抬眸看去,本以為,會因自己的一個失誤而觸怒君顏,受到責罰。想不到,卻無意中引起了石俊淵的注意,他看似平淡的雙眼,暗有波瀾。
她的目光,落在了石俊淵的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乍一看上去,全然不似是個將近不惑之年的人。
夏馥蓉自入宮以來就很明白,當馬車駛入宮門之時,她夏馥蓉就再沒有資格去愛別人,她的心,只能系在眼前這個人的身上。
她鼓起勇氣,將手放在了石俊淵的手上,眸子裏還有些羞澀,只偷偷朝石俊淵看了一眼。
比起別的歌姬舞姬,夏馥蓉是極其幸運的。她不用再在後宮裏摸爬滾打,與別人爭搶着一個機會,一個只為見石俊淵一眼的機會。
石俊淵挑起了夏馥蓉的下頜,如清水般的眸子,從此便落入了他的心裏。與別人的媚惑相比,夏馥蓉在他的眼裏是與眾不同的。
起初,夏馥蓉並不知道這一點。她只是慶幸,自己一開始就已經被選在君王之側,不必費心與人爭鬥。
在此之後的歲月里,夏馥蓉才漸漸明白,於她而言,這自以為的幸運,也許是她最為不幸之處。
“奴婢多謝皇上謬讚。”夏馥蓉微微勾起嘴角淺然一笑,小心應對對這個傳說中深不可測之人。
在民間之時,夏馥蓉便聽過許多關於石俊淵的傳聞。對於石俊淵不理國事,民間有傳聞說,石俊淵不理天下事,乃是昏君。
可也有人說,他是深藏不露,讓石鴻文在前面主青岩國之事,自己卻在暗箱操作。
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夏馥蓉早已分不清,也不想知道得太多。
站在一邊的歌姬,此時見着夏馥蓉得了石俊淵的喜歡,心裏頓時那是恨得牙痒痒。
就在不久前,石俊淵還在這大殿裏尋着自己的歌聲,這下子,倒是讓夏馥蓉的一支舞給勾了去。
大殿之上,當著李嫣然和華若曦的面兒,石俊淵一把攬過了夏馥蓉的纖纖細腰,繞有興緻的道了句:“走,外頭正是百花爭艷的時候,與朕一同去賞賞花吧!”
要說別的本事石俊淵沒有,這撩撥女人的本事,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及得上石俊淵了。
夏馥蓉看了李嫣然一眼,向她投以疑問的目光。才入宮廷,即便是石俊淵的多看自己兩眼,夏馥蓉也得十分小心的應付着。
她可不想如此糊塗的得了石俊淵的喜歡,卻成了后宮裏的眾矢之的。在這大殿裏,夏馥蓉得罪了誰,也不能讓李嫣然這個皇後娘娘不高興了。
李嫣然微微頷首,輕輕挑了挑眉梢,對於這種事情,她早便已經看淡了。石俊淵是個風流多情之人,今日喜歡這個,明日說不準又看上其他什麼他。
這些女子,能不能得石俊淵的寵幸,這寵幸能維持多久,就看這些二八年華的姑娘們的造化了。
“既然皇上讓你陪着賞花,你就去陪着皇上吧!這任何事情,都不如皇上高興重要。”李嫣然淡然的一個笑容,才讓夏馥蓉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夏馥蓉向李嫣然施了一禮,便跟着石俊淵走出了大殿去。
走在花園兒的小路上,滿園兒里的花奼紫嫣紅,爭奇鬥豔,這是夏馥蓉在定北沒看過的。
自此以後,這宮裏的人都以為,新入宮的舞姬得了寵。可只有夏馥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這顆心,沒有資格給別人,只能全然交付與石俊淵一人。
只有夏馥蓉自己知道,石俊淵雖然寵自己,整日帶着她在身邊,載歌載舞,但從未沾過她的身子。
夏馥蓉不明白,石俊淵這麼做是為什麼,她更是不敢開口去問。此事,像是臣石一般,壓在她的心上。
寂靜的深夜裏,月兒躲在薄薄的雲層後頭,若隱若現。夏馥蓉與往日一樣,在自己的屋裏沐浴更衣,等着內侍來傳召自己。
“夏姬,該是時候去飛龍殿了。”外頭侍女的聲音傳來,夏馥蓉不知道,今夜,會不會與前幾日一樣,只是去伺候石俊淵,卻不同寢。
夏馥蓉原以為,皇上的恩寵,不過就是有與無,得與不得。卻沒想過,自己如此所處,正是最為尷尬之處。
這尷尬之處,便是若有似無。
坐在去飛龍殿的步輦里,透過邊兒上的帘子,隱約能看見外面的景緻。雖然天色已暗,但就着淺白的月光,這一路上的景色,還是十分撩人的。
夏馥蓉不知道,這一晚,石俊淵能不能將自己變成他的人。
路上,夏馥蓉隱隱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個黑影,她伸出手去,掀開了窗帘朝樹上看去。那樹上,似是有個人影在蔥蔥鬱郁的樹葉之間隱隱浮動。
夏馥蓉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只覺得,這個影星,有那麼幾分熟悉的感覺,似是自己在哪裏見過一般。
走進飛龍殿裏,夏馥蓉還是一樣的舞動着腰肢,只為討得石俊淵的歡心。無論他如何看自己,當自己是什麼,在她夏馥蓉還沒有個名分之前,她只是宮裏區區一個舞姬。
飛龍殿裏的燈光略有些昏沉,映在夏馥蓉的臉上,顯得夏馥蓉的面頰更加的柔美了。
石俊淵的手裏拿着酒杯,淺酌兩口,看着夏馥蓉精妙的舞姿,極其的享受。
他走到夏馥蓉的身邊,伸手去輕輕撩撥夏馥蓉的青絲,附在夏馥蓉的耳邊輕聲問她:“夏姬,你喜歡這宮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