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衝鋒！

領頭的，正是段鐵成和趙剛。

段鐵成明顯被前方的炮聲刺激的熱血翻湧，在下達衝鋒命令的同時，一咬牙把手裏緊握着的勃朗寧手槍往身邊一直緊跟着的勤務兵手裏一塞，順便從他手裏奪過一桿已經上好刺刀的漢陽造，厲聲怒吼：

“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上好刺刀，跟着老子，全營衝鋒，第一排四十米投彈，把身上的手榴彈給老子投光，號兵，給老子吹衝鋒號！”

隨着衝鋒號響起，“殺！”段鐵成一聲怒吼，率先弓着腰提着槍向日軍陣地衝去，他身後，是一個步兵營近500人，集體向他們曾經無法企及的日軍陣地發起了決死衝鋒。

這其中，也包括向來以沉穩著稱的副營長趙剛。

不再顧慮，不再猶豫，戰士們在長官的帶領下，向日軍陣地狂奔，同時，努力的打出槍膛里已經上膛的子彈。

這一幕，把童鐵剛這個向來喜歡打硬仗的老兵都給嚇了一跳。

他按照劉猛的命令帶着一個警衛排找到了段鐵成和趙剛的這個步兵營，但卻沒想到這兩位竟然在首次投入戰鬥就會如此堅決的下令全軍衝鋒。

臉色猛然一緊的同時，立即命令自己率領的警衛排戰士們協助段鐵成的步兵營展開衝鋒，用手中的衝鋒槍專門挑鬼子的火力點進行壓制打擊。

清一色裝備衝鋒槍的警衛排，在近距離衝鋒當中爆發出的火力甚至能超過兩個步兵連。

有了他們的加入，日軍試圖以火力壓制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的意圖瞬間就被粉碎了。

不過，對面的日軍很快也瘋狂了。

雖然從衝鋒中的中國人槍口中飛出來的子彈打得戰壕煙塵直冒，但依舊還是有不少人拚命朝正在狂奔而來的這個步兵營開槍射擊，“啪勾兒”的槍聲響徹戰場。

不過七八秒鐘的時間，段鐵成的這個步兵營整條衝鋒線上，最少有三四十名士兵在奔跑中一頭栽倒在地，有的痛苦翻滾，有的，則一聲不吭再無聲音。

但，卻沒有人停止衝鋒的腳步。

所謂戰友，除了是能讓你放心將後背交給他的人以外，那就是在他倒下的時候，你不用流淚悲情凝望，而是，朝着他向前撲倒的方向，沿着他未走完的路，向前，向前！

二十秒鐘之後，沖在最前面的足有一個步兵連近150名士兵已經衝到距離日軍戰壕四五十米的位置，所有人立即摘下身上掛着的長木柄手榴彈，掀開后蓋，拉響引線，藉著奔跑的力量，向幾十米外的日軍戰壕投擲。

一百多顆手榴彈猶如一百多顆小型迫擊炮炮彈，將日軍戰壕里以及戰壕前炸得一片硝煙，外面的看不清裏面，裏面的看不清外面，三八大蓋的槍聲幾乎是再也聽不見。

不光是手榴彈不斷炸響的爆炸聲掩蓋了槍聲，實際上當一百多人抵達40米的距離時，就基本已經宣告了這股陣地上最後殘餘日軍的滅亡。

一百多顆手榴彈，能真正落在戰壕里的，並不多，也就不到百分之三十，更多的是落在戰壕之前成為阻擋日軍射擊視線的硝煙。

但，中國士兵標配的仿製自第三帝國的長木柄手榴彈可不是日軍標配的兩枚，而是四枚。

第一排士兵用最快速度將身上的四枚手榴彈全部投向日軍戰壕，那就是近600枚，最少也有近200枚手榴彈在戰壕里爆炸。

這對於身在戰壕中的日軍來說，也是極為悲慘的。

等第一排士兵拚命投擲完身上的手榴彈，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第二排士兵已經衝到，端着已經上好刺刀的步槍，不再貓着腰，而是站直了身軀，衝鋒，用平生所能跑出的最快速度，沖向日軍陣地。

速度，就是生命。

每一名戰士都知道，只要衝過這四十米，只要他們能在五秒鐘內跳入日軍戰壕，日軍就再也無力反攻，不管他們還有多少人。

相比之下，段鐵成和趙剛所率領的這個步兵營里的士兵，在這一刻的戰鬥慾望甚至已經超過了獨立團的戰士們。

因為他們都知道，在短短兩天的平津戰鬥中，二十九軍僅在南苑的傷亡就高達6000人，而其中最少百分之六十的官兵，甚至連一槍都沒開過，連日軍的模樣都沒見過，年輕的生命就消逝在敵人的炮火和轟炸之中。

殷紅的血灑在南苑的土地上，血肉和大地融為一體，再難分彼此。

他們多想和日軍面對面搏殺一次，哪怕是朝日軍射出槍膛里的子彈再就此死去。

可是，面對着日軍可怕的轟炸和炮擊，哪怕各級指揮官們心如刀割，卻依舊只能紅着眼睛命令手下的官兵們一波又一波走上殘缺不堪的陣地，然後看着他們一波又一波的消失在陣地上。

他們這個步兵營如果不是因為幸運，跟獨立團一起駐守丰台，如今能有多少人還活着？

現在，他們不是在自己的陣地上，而是在屬於日本鬼子的陣地上，面對面，刺刀對刺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這，對於段鐵成及其麾下的戰士們而言，竟然是一種難言的幸福。

雖然，這種幸福，是如此痛楚。

但他們，畢竟成功了，哪怕下一刻，他們就會在日軍的刺刀下死去。

越過第一排投擲手榴彈的官兵在段鐵成的帶領下穿過硝煙，抵達日軍戰壕的200多中國官兵每一個人都抱着必死的覺悟，用力握緊漢陽造步槍的同時，鼓足力量努力爆出平生最強有力的怒吼：

“殺！”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曾經兇殘的日寇，而是，兵力不足一百，滿面漆黑神情有些木然的日軍。

中國軍人在戰壕上，日軍在戰壕里，四目相對。

日軍的眼神里，再不是不可一世的盛氣凌人，而是，濃濃的絕望。

“殺光他們！”段鐵成眼裏閃過一絲欣喜，怒聲大吼，扣動扳機衝著日軍就開槍。

“砰砰”中國軍人遲疑的時間決不會超過一秒，就集體扣響了手中的扳機。

而絕望的日軍也在開槍。

戰壕上和戰壕里，雙方士兵不斷有人栽倒在地。

不過，沒人退讓，就算沒有遮擋物，就算知道下一刻自己可能會隨時死去。

中日雙方的軍人就這樣在目光森然的對望中，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開槍。

兩軍相對，勇者勝。

打空彈夾子彈已經殺紅眼的中國軍人高舉着刺刀跟着他們的營長一起猛然朝戰壕里猛然撲下，“噗哧噗哧”刺刀和肉以及“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刺刀和骨頭相觸的聲音甚至在那一刻蓋過了槍聲，同時也奏響了這些日軍最後的喪鐘。

隨着跳進戰壕的中國軍人越來越多，日軍的反抗也越來越虛弱，直至最後一聲絕望的慘嚎在戰壕里被三桿漢陽造刺刀戳成了微不可聞的抽氣，整條防線上的日軍全滅。

陣地上，很突兀的陷入一片沉寂，靜謐得可怕的沉寂，除了瀰漫在空氣中屬於雄性特有的粗重的呼吸聲。

短短不過五分鐘的生死搏殺，卻耗空了絕大部分士兵的體力，很多人將刺刀插入日寇胸膛的那一刻，渾身都是癱軟的。

不過，無論是率部衝鋒的段鐵成、趙剛還是奉命協助的童鐵剛，亦或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們，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就在剛剛這場敵人只有二百之數的戰鬥當中，他們竟然立下了一個大的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