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談判
陰溝里翻了船，道聽途說的故事發生到自己身上，其中滋味確實難言，從小到大算無遺策，今天算是遭了殃。鄭芝龍在心裏面快速的盤算着怎樣才能脫離當前的困境。不過看着對面的無賴，顯然不是一個好忽悠的角色。
鄭芝龍自報名號后白沙無動於衷，雙方就這樣耗着。天色開始暗淡下來，只聽見有腳步聲臨近，閉目養神的白沙睜開眼睛，眼神逐漸有了神采，四周的小嘍啰也開始向著白沙圍了過來，今晚的口糧到了。
“強子，買吃的買到天黑，你還真是個人才！”白沙嘴上說著，一邊趕緊將對方手裏面的東西接過來，紙不但包不住火，同樣的也包不住雞肉的噴香……
強子有些委屈的說道：“這麼多隻雞難能說好就好的，這可花了不少錢。”買雞的錢顯然是強子出的，不過大家對此自動忽略。
白沙卸下一隻雞腿大快朵頤，小嘍啰們看見白沙開動，也開始紛紛開始分食。
雖然這裏只是一個破廟，但是在佛像前面圍着一群人吃雞肉開葷的情景還是有些不倫不類。被綁在佛像前面的鄭芝龍不經意的上下滑動了一下喉結，不過礙於面子，雖然餓的發慌卻是一言不發。
白沙大快朵頤，卻時刻注意身後的動向，當聽見對方吞咽口水的聲音，白沙嘴角微微揚起，嘴巴里吧唧的聲音更甚！鄭芝龍從小生的一顆玲瓏心，怎會不知對方的想法，緊咬牙根硬是一言不發。
吃得差不多了，將油膩的手指吮吸一下后往身邊的強子身上胡亂的擦了一通。最後在強子幽怨的眼神中訕訕罷手。眾人吃的差不多，還剩下不少雞肉。“哎，強子。今天的雞肉買多了，明天涼了之後就失了味道，乾脆扔了吧。”白沙滿足的拍拍肚子說道。
這些雞都是強子花自己的錢買的，雖然不舍，但是涼了以後確實沒吃味，強子還是準備將其扔了。
“咳咳咳……”始終沒有發聲的鄭芝龍咳嗽了幾下。
白沙示意強子先等等，然後起身轉頭看着鄭芝龍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看着白沙起身，鄭芝龍趕緊將放在雞肉上的眼光收回，生怕被白沙發現。“鄭公子，這是天寒受涼了么，都開始咳嗽了，要不替公子加點衣物？強子，把你的外衣脫了給鄭公子披上。”白沙說道。
準備收拾雞肉的強子把手上的油膩往衣服上擦了擦，不情願的準備脫衣服。
“你不要欺人太甚！”鄭芝龍有些驚恐的說道。親眼見證了衣物上的油膩，對於有潔癖的鄭芝龍來說這是萬萬受不了的。
白沙搖搖頭，彎腰將紙包裹的雞肉托在手裏面走向鄭芝龍。卸下一隻雞腿放在對方面前晃悠道：“吃一口，跟誰鬥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鬥氣是不是。”
鄭芝龍將頭歪向一邊：“把我放了，我自己吃！”
“哈哈哈……”嘍啰們響起了無情的嘲笑聲。
“不是我不放你，你看看兄弟們顯然不同意，把你放了我們可打不過你。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兄弟們都不是壞人，至於怎麼得罪你……可能也是無心之失，我是這樣打算的，待你吃好之後把你打暈，給你鬆綁之後我們溜之大吉。不過兄弟們今後還是要在小鎮上生存，你要是尋來找麻煩也是後患無窮。所以放不放你是一個頭疼的問題……”白沙有些無賴。
鄭芝龍氣得不行，到底放是不放也不確定，如果說就這樣和對方耗着也不是個辦法，自己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耽擱不得。“你放了我，認個錯，我保證不會找麻煩。”
“公子再說一遍，沒聽清楚。”
“放了我，我保證不會找麻煩。”
“你發誓。”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你發誓！”
……
“我發誓！如果今日你放了我鄭芝龍，我將不記仇，他日也不會尋上門找麻煩，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雙手托着雞肉的白沙趕緊騰出一隻手來捂住對方的嘴。“鄭公子別這樣，發誓也不一定得發毒誓，對自己運勢不好。”
白沙的手顯然沒有擦乾淨，上面殘留的油讓鄭芝龍只感覺一陣的嘔心，險些暈厥。對方剛把手放開，鄭芝龍趕緊大口吸氣，然而還沒吸足一口氣，又是一隻雞腿被塞進了嘴裏，眼淚都差點掉了下來。“肚子餓了，先吃一隻雞腿壓壓驚。”白沙說完就準備給鄭芝龍解綁。
鄭芝龍說不出話，只有任由對方“胡來”。
一眾嘍啰看着白沙替對方鬆綁，都趕緊躲得遠遠的，心裏還是害怕對方反悔。剛一鬆綁，白沙馬上就往後跳了一大步，作出防禦姿態。
鄭芝龍將掛在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把最裏面的雞腿拔出來吃着，吃完后又將其他部位的雞肉吃完，最後將包裹雞的紙擦了擦手。
白沙一眾人看着對方一言不發的吃完雞肉，想來不會反悔，心裏面的戒備也就放鬆了下來。就在此時，鄭芝龍忽然虎步前行，雙手就要鉗住白沙肩頭，小嘍啰們見勢作鳥獸散。白沙哪肯束手就擒，隨機往後退，雙手擋住對方的攻勢……
小嘍啰們並未真正的散去，不過等他們把大家的棍棒找來的時候，白沙已經被對方勒住了脖子。
“你們還挺講義氣！”鄭芝龍一手勒住白沙脖子一手指着小嘍啰們說道。
“我的兄弟們講義氣，可是你不遵守誓言！咳咳咳”被勒住脖子的白沙困難的說道。
鄭芝龍將手鬆了松說道：“你錯了，我並沒有違背誓言，我說的是他日不找麻煩，並不包括今天晚上！”
雖然對方鬆了手上的力道，不過白沙知道自己和對方的武力懸殊過大，是掙脫不了人對方的束縛的，現在自己被要挾，小嘍啰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好。
“動手吧，不過還請放過眾兄弟，我替他們給你道歉。”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大丈夫立於天地間，一言九鼎！”說完后白沙不在言語，閉上眼睛仰起頭往後靠。
鄭芝龍下意識的將頭往後仰，因為他覺得兩人的姿勢有些不對勁，然後一腳踢在了白沙的屁股上，白沙一個踉蹌之後揉了揉屁股然後豎起大拇指道：“真疼……鄭公子真男人！”。
“閉上你的臭嘴，不然你會後悔的！”鄭芝龍冷聲說道。
白沙不敢再次冒犯，只是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看來對方對真男人的稱號還是很看重的。白沙脫險，嘍啰們圍過來保護住白沙。
鄭芝龍心裏面確實想要白沙的命，再不濟也要把他打殘，但是油嘴滑舌的白沙三言兩語就讓自己下不去手，心裏面打量着對方，鄭芝龍此時恨意也散去大半。心裏想到以後千萬不能心軟。
白沙走出嘍啰們的保護圈，抱拳道：“感謝鄭公子遵守誓言，白沙謝過。”
鄭芝龍瞥了一眼對方，這些小嘍啰他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不過對於白沙能夠替這些人解圍同時還能將自己綁起來，也算是有情有義，有勇有謀。
“你叫白沙？名字不錯。”鄭芝龍說道。
白沙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名字那裏不錯？
“如果願意，過了明日你可以來港口來找我，當我小弟隨我出海。到時候報我名號，那裏的人差不多都認識我。”鄭芝龍隨即說道。
“當個屁的小弟，手下敗將也想收我做小弟，做夢！”白沙心裏面雖然這樣想，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我會考慮的，謝鄭公子賞識。”
鄭芝龍點點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出邀請，雖然對方又算是有些優秀。今天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隨即事了佛衣去。
出了破廟，鄭芝龍趕緊檢查自己的衣物哪裏弄髒了，當看見胸口兩塊油漬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脫下外衣隨手扔掉，之後才覺得心裏面好受些。轉身看了看破廟，快速的離開了傷心之地。“如果白沙這小子要是真答應隨自己出海，必須狠狠的收拾一下他！”
鄭芝龍的離去真正的讓大家心裏面的石頭放了下來。“白哥兒，你不會真的要隨他出海當小弟吧？”強子問道。
白沙作勢要打：“放屁，老子會給他當小弟？他可是手下敗將！”
“可是剛剛你還被他勒住了脖子……”強子心直嘴快。
白沙一腳踢在強子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