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慕府相邀
碧落歷來辦事迅速,不過四日,便已將出門的行裝準備妥當。
第五日,顧宛央和慕詞去了相府。
本只是遞了信箋向慕丞相和慕鈺言明要遠行,哪知前日,慕鈺差人來,定要他們上相府一趟。
顧宛央傷未痊癒,一舉一動多少有些束縛,這點不同尋常,便一分不落地落入了慕丞相和慕鈺眼裏。
幾人一起用了晚膳,待侍人們收完碗筷,慕丞相看向慕詞,道:“這一趟南下少不了一個多月的,去和你二爹爹做個別罷,他近來也念你的緊。”
慕詞點點頭,起身離開。
顧宛央放下茶杯,抬眼時,正對上慕鈺看過來的目光。
“受傷了?”慕鈺不冷不熱地開口。
“嗯,有一個月了。”
“怎麼弄的?”
顧宛央笑笑,“慕姐姐知道就別為難我了。”
“我不知道。”慕鈺一本正經,“我只知道前兩天,三殿下請旨去剿滅彼岸殿了。”
顧宛央微微一愣,“這倒是奇事,江湖與朝堂,不是歷來井水不犯河水嗎?”
見她一副確然剛剛知曉的樣子,慕丞相蹙蹙眉,“你們此行,多加小心些。”
看似毫無關聯的一句話,顧宛央有些疑惑,慕鈺看她那模樣,不易察覺地抽了抽唇角,“三殿下不是等閑之輩,有這一手,或許是聲東擊西。”
顧宛央一怔。
聲東擊西,既然找不到確切的證據,那就等,等幕後之人自己露出破綻,不得不說,於忍之一字上,三皇女容瓔做的,一直比自己強了不少。
站起身,顧宛央面上多了幾分凝重,“多謝母親和姐姐提醒。”
顧宛央話音方落,慕詞走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塊玉佩,那玉佩並非上品,正中央有一塊明顯的瑕疵。
慕詞凝眸端詳着,疑惑道:“姐,外面來了一個男子,說是一定要把這個給你,我看着奇怪,便替你拿過來了,不過姐,這是你什麼時候戴的?我怎麼沒見過?”
他話音未落,慕鈺猛地站起身,那麼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會流露分毫情緒的性子,居然一把從慕詞手裏接過那塊玉佩,“他現在在哪兒?”
慕詞微微一愣,下意識道:“門口,侍衛們不敢放人進來,所以……”
來不及等他說完,慕鈺衝出門去,甚至沒發現自己撞倒了椅子。
若有所思地看看慕鈺的背影,顧宛央搖搖頭,她想不到關於那塊玉佩的半點信息,前世,她和慕鈺形同陌路,根本不曾對這位名義上的大姑子有任何了解。
只是隱隱約約的猜測,這玉佩想來與慕鈺那遲到的正君有幾分聯繫。
“母親,姐她……”同樣注視着慕鈺的背影,慕詞的話裏帶了幾分擔憂。
慕丞相搖搖頭,顯然亦不知情,只對她二人道:“天色不早,明天又要趕路,你們回去好好收拾東西吧,鈺兒不是小孩子,不用管她。”
拜別了慕丞相,走出相府門時,門口已不見了慕鈺的身影,連着慕詞口中的男子,一個都沒有出現。
回顧府的路上,慕詞有些心不在焉。
眼見已到了府門前他還未回神,顧宛央只得出聲打斷,“小詞,還好嗎?”
慕詞微微一驚,視線搜尋到她的身影,眸底的茫然褪去幾分,“那塊玉佩,我好像記起來了。”
“嗯?”
“那是小時候父君常用的,後來送給了姐姐,姐一開始很喜歡,幾乎日日不離身,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塊玉佩不見了,問時,姐總是含糊其辭,慢慢的,也便忘了。”
“小詞可看到那男子了?”
“不曾,是那侍衛見了讓我捎帶過去的。”
“小詞相信慕姐姐嗎?”顧宛央轉了話鋒,輕聲問道。
慕詞點點頭,“這是自然,妻主怎麼突然問這個?”
伸手撫撫他的頭髮,顧宛央起身,“那就不要想了,慕姐姐一個人能解決的,現在,我們下車。”
這才注意到車子早已停下,慕詞抿抿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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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這日,晴光正好。
顧炎清親自送他們出了府,淡淡道一句“路上小心”便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看着顧炎清略顯寂寥和單薄的背影,顧宛央眼中微微泛酸,“母親,”她喚得顧炎清回首,再開口時,微帶了幾分哽咽,“母親多保重。”
慕詞側開半個身子站在她身後,與她一道對着顧炎清恭恭敬敬行了禮,看着顧炎清踏入府門,才坐上馬車。
“妻主。”伸手搭上她的手背,慕詞淺淺一笑,“謝謝你。”
抬腕反握住他的手,顧宛央微一挑眉,“就這一句話?”
慕詞點點頭,“嗯。”言罷似乎覺察到什麼,又認真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顧宛央聞言一愣,突然不知該說什麼。
慕詞看她兩眼,無聲地抿唇一笑,輕掀了窗帘,頗有興緻地轉眸看向窗外,不再管她。
從帝京到江州的距離不短,腳程快的也要十日,可考慮到慕詞的身子和她自己尚未痊癒的傷,他們行的很慢,這一路下來,足足用了十五日。
這十五日,是顧宛央兩世為人過得最愜意的一段日子,沒有永遠翻不完的賬冊,沒有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卻有怎麼看也看不夠的慕詞。
這十五日,帝都的顧府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顧長琴出嫁了,嫁給城西的徐員外。
據說,臨出嫁的前兩日,顧長公子心有不甘,曾與親生爹爹阮氏商議,尋了由頭私自逃開監視跑出府,所幸他一個男子跑的不遠,沒多久便被紫怡帶人抓了回來。
那之後,阮氏被囚禁在顧府一個偏僻的小院,除非死,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而這件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被城西的徐家知了去,那徐林隔天便上顧府來,揚言要退了這門親事,顧家主顧炎清親自接待她入府,兩人進了書房。
不過半個時辰,徐林滿面春風地走出顧府,絕口再不提退親一事。
顧府要多添十箱嫁妝,於她這個落魄員外而言,哪有拒絕的道理?
顧府長公子的親事,自此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