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午夜 丟棄與痛哭

()雨夜，飛沙走石、狂風呼嘯，天空中看不見月亮，整個世界彷彿被黑暗籠罩着。急促的馬蹄敲擊在泥濘的山路上，濺起一片片混濁的泥水，在騎手黑色的斗篷上印上斑駁的顏色。他勒緊韁繩、夾緊馬腹，催促已經疲憊不堪的馬兒加快速度。衝進樹林，他沒有選擇已經被人踩踏的平整的山路，而是一頭策馬進入了樹叢。狂風吹佛的樹枝亂顫，抽打在騎手的臉上、身上，騎手儘力避開粗壯的枝條，裹緊披風，向人跡罕至的山林行去。

山林深處，粗壯的樹榦盤旋糾結、野草和灌木高過人膝。騎手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跪在地上徒手刨着濕濘的泥土，大雨傾倒在他身上，他的十指被石頭磨出了血，血水混合著雨水被沖淡、消失……

他刨了個坑，然後顫顫抖抖得從懷中拿出個布包，迅速的埋了下去。當蓋上最後一捧土的時候，他跪坐在地上，朝雷電交加的天空大喊、隨後失聲痛哭……

雨下了三天，終於停了，初冬已經不算溫暖的陽光灑在了林間。空氣中蘊含著淡淡的枯草略帶焦灰的味道，動物們都開始出來活動了。蝴蝶和蜜蜂圍繞着花之精靈跳舞、風元素精靈希爾芙搖擺着身影，幻化出迷人的舞姿。突然，她停下了腳步，氣鼓鼓的盯着一個小土堆，片刻之後，她旋轉着來到麋鹿耳邊，輕聲低語。麋鹿刨開了土堆，銜起那個小布包，朝水邊走去……讓水元素精靈溫蒂妮頭疼去吧，希爾芙幸災樂禍的想。

布包被扔進了溪水裏，打着旋、順着水流向下而行，繞過了石頭、跨過了瀑布，濺起一串水花……終於，它流進了河裏，緩緩沉入河底，水草將它纏繞上，打了個包，隨着水流晃來晃去。水元素精靈溫蒂妮從沉睡中醒來，打了個噴嚏，該死的希爾芙，拿這麼個玩意來戲弄她她揮揮手，讓人類去煩惱吧，也能給漫長的生命帶來點樂趣。

水草鬆開了布包，布包輕飄飄的向水面上浮去，魚群都繞着避開它，彷彿害怕沾染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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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克托爵士的領地位於威爾斯中部，地處英格蘭島嶼東南，這裏氣候四季分明，土地肥沃。即使愛克托爵士的領土並不廣闊，但也足夠養活從貴族到農奴五六千人口。

秋收已經結束，城外面河邊的磨坊已經基本停工了，只剩下另一頭的鐵匠作坊還在冒出縷縷白煙——乘入冬前，河水還沒有結冰，利用水力鼓風多儲備些明年開春需要的鐵器和盔甲武器等裝備，冬季以後，愛克托爵士總會帶着騎士們時不時的進山狩獵，那時候鐵質的武器總能賣出好價錢。

“約翰，去看看水輪下面出了什麼問題。”鐵匠吩咐他的學徒，“鼓風機都快轉不動了。”

“好的，師傅。”年輕的學徒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拿起燒酒灌了兩口，然後走出作坊，脫了衣服跳入初冬冰冷的河水中。

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了他的頭頂，他憋了口氣潛入作坊下面，迅速的扯開當路的水藻，在水輪之間，他發現了個被沖得破爛的布包。

鑽出水面之後，他幾下抹乾身上的水，趕緊套上衣服，提着酒瓶坐到了打鐵爐邊上。他打開布包，發現裏面是個非常漂亮的髮夾。

“水輪出了什麼事，約翰？”老鐵匠問他。

“沒什麼師傅，”他抬起頭回答，“水草太多了，我清理了下。”

多麼漂亮的髮夾阿，還鑲嵌着幾個多彩的寶石，約翰小心的用衣襟抹乾它。恐怕貴族中也難有幾個人能買得起，晚上把它送給伊蓮娜，她一定會開心壞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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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漂亮的禮物”伊蓮娜高興的幾乎跳起來，“是送給我的嗎？”

“是的，只有它配得上你的美麗。”約翰羞澀的回答。

“噢，親愛的約翰，你太過獎了，瑪麗亞、費娜、喬治婭，她們哪個都比我長得漂亮。”伊蓮娜害羞的低下了頭，“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喜歡上我。”

“別這麼說自己，伊蓮娜。”約翰握緊了她的手，“你在我心中是最美麗的女孩。你的姐姐們太高傲了，都是鐵匠的女兒，可她們彷彿自己高人一等似的，總是對你指手畫腳，使喚你做原本屬於她們的活，還總把最舊的東西給你用。我說伊蓮娜，你也別太老實。”

“誰叫我是家裏最小的呀，母親總是說家裏沒有錢，我們姐妹的衣物都要珍惜，要挨個傳下去呢。”

“你應該穿新衣服，伊蓮娜。”約翰心中不平。

“你太誇張了，約翰，”伊蓮娜笑道，“下城有幾家的女孩能穿得起新衣服啊？再次謝謝你的禮物，本周作彌撒的時候我能成為最亮眼的女孩了。”

約翰笑眯眯的幫她加上了髮夾，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真美伊蓮娜，配在你金色的頭髮上，簡直美極了”

髮夾在昏暗的燭光下異光流轉，可陷入甜蜜的男女誰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