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師叔
“不,不是鬼?”張明浩顯得比譚征還要吃驚,他看了看譚征,又看了看林芳:“不是鬼的話是什麼?”
譚征看樣子大約也是覺得反正都已經逃不掉活不了了,於是也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不是人。”
這句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在罵人的話一說出口,讓張明浩微微有些緊張的看向了林方那邊。原以為對方會震怒,但實際上她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將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血色陣圖之上,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快了,就快了.......”
什麼快了?
張明浩下意識的看向了譚征,卻發現對方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很顯然,他也不清楚。
不過,如果他們清楚的話,這會兒就不至於在這裏手足無措只能被動困於此地了。
譚征想要先下手為強,哪怕明知道不敵林芳,但是在這種時候如果還不搏一搏的話,那就真的死不瞑目了。然而他才有這個念頭生出來,林芳卻已經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他會做什麼一樣,直接抬手做出了一個抓東西的動作。
頓時,就見到譚征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並且慢慢的雙腳開始離地,整個人升入了半空中。
林芳的虛虛握起的那隻手一用力,譚徵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脖子生生被捏斷了,腦袋掉落到了地上,咕嚕嚕的滾出去很遠,最後才在牆角被牆壁攔住停下來。
然而奇怪的是,原本應該四處飛濺的鮮血卻彷彿被什麼東西牽引着,均勻的落到了地面上血色的陣圖之中。原本暗紅到近乎成了黑色的紋路被這些新的血液一沾染,頓時變得又紅了幾分。
譚征沒有頭顱的屍身在張明浩的眼前流盡了最後一滴血,隨後又飛快的化為一具乾屍,輕飄飄的落到了牆角,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白布蓋住。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宿舍之內的乾屍居然就是以這種方式而來的。
濃烈的血腥味讓張明浩極度不適應,甚至隱隱的感覺到了胃裏在翻江倒海,彷彿下一刻就能嘔吐出來一般。
林芳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身上沒有那令人幾欲作嘔的血腥味,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清甜的不知名的香味。不濃烈,但是卻也不會讓人輕易就忽視過去。
“小鬼。”她又靠近了幾分,但是張明浩卻不敢後退。確切的說,從譚征在自己的面前以那樣的方式死去之後,他站在原地就已經全身僵硬,做不出來任何動作了。
林芳的眼中似乎帶着一種十分妖異的紅光,張明浩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聽到她用着一如既往甜美又清冷的聲音說道:“你應該還不想死吧?........你的父母、嫂嫂、小侄女,可都還等着你去找到他們呢。”
一提到家人,張明浩頓時就有些着急,用了莫大的勇氣壓下心中的恐懼:“你,你想要我做什麼?”
林芳沒有殺掉他不是因為她心慈手軟想要放過他,反而是因為留着他還有別的什麼用處。
這個時候,張明浩倒是有些慶幸自己還能以這種原因暫且偷生了。他如果也跟着在這裏死了,那父母他們又該怎麼辦?且不說自己死了他們會不會難過,就現在他們被人抓走下落不知,他也萬分不放心......
林芳退後了幾分,在他問話之後說道:“你哥哥臨死之前曾經給你打過一個電話,是不是告訴過你,他將那件東西放在哪裏了?”
“哪件東西?”張明浩一臉的茫然,隨後又說道:“我哥臨死前是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但是他沒有和我說過別的,就只是說讓我好好照顧家裏人,不要擔心他......”
“不可能!”從見面以來,這是林芳第一次變了臉色,她死死的盯着張明浩道:“你是他唯一的兄弟,他不可能不會告訴你!”
她越說情緒就越顯得激動,最後直接一步跨過來,掐住了張明浩的脖子:“你一定知道的!快說,不死木在哪裏?快說啊——”
“我真的......咳咳.....真的不知道......”
張明浩的臉很快因為喘不上來氣而變得有些暗紅充血起來,這麼短短的一句話硬是耗費了許久的時間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來。
林芳卻很明顯沒有相信他,但是卻也鬆開手將他放開了。與此同時,她也恢復了平靜,拿出手機說道:“看來你的家人在你這裏也不是那麼重要......想要看看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嗎?”
張明浩聞言之後神色頓時大變,他想要開口說什麼,目光卻先一步看到了林芳不知道點了哪裏,手機屏幕上先是有光芒一閃而過,隨後就出現了一個像是大型倉庫一樣的東西。只是......原本似乎應該有人的椅子上面此刻空蕩蕩的,而其他一些穿着像是深藍色工裝又像是制服一樣那些男人也一個個全部倒在了地面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預料之中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這讓張明浩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在他的額角卻也依然還因為恐懼而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這是怎麼回事?”林芳卻並沒有他這樣的好心情了,她看着空蕩蕩的屏幕裏面,深色之間帶着惱怒和意外。
原本應該是宿舍門所在的地方那扇牆壁上忽然被人從另一邊暴力破開,張明浩見到四周的環境頓時一變,又回到了先前他跟着譚征進來的時候那樣。
或者說便也不太對,因為先前除了門窗消失了之外,其實宿舍裏面還是原來的樣子,而此刻也只是門窗重新出現,並且宿舍門已經被踹倒在地面上了而已。
門板倒地之後激起了大片的灰塵,讓從外面進來的人不由自主的扇着風還咳了幾聲。
“宓老闆?”張明浩在看清了來人究竟是誰之後不免大喜過望。
宓芳遠遠的問道:“張先生你沒事吧?”
“我沒事。”張明浩這麼回答着,雖然剛剛確實是差點死去了,不過林芳還沒有得到她需要的東西,也還是在最後的時候放開了他。
林芳對於這時候居然還有人來這裏的情況顯得十分生氣,當下也沒有多話便直接向著門口的三人動手。她原是想要向解決譚征那樣如法炮製的解決掉現在闖進來的這些人,但是一抬手之後就先一步感覺到危險。
“易水山莊築離,是你交給她巫族復活大陣陣圖的吧?”
陌生的女子聲音在身後響起來,讓林芳頓時身子一僵,她本能的想要逃離這裏,但是卻在一聲細微的琴音之後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這道錚然琴音說控制住了。
“什麼?”雲深聽着十分吃驚,但是仔細一看地面上的陣法圖案,卻能發現這陣圖確實就是當時在易水山莊所在的那座島上所見到的陣法佈局。
只是,先前他們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半點線索,現在卻又碰巧遇見了,又實在叫人不免生出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觸。
“你是什麼人?”林芳又驚又懼,因為身體動不了,她甚至做不到回頭去看看身後又是什麼人。
張明浩似乎也看出了她受困不能動彈的事實,但是因為先前的遭遇讓他就算知道這些卻也還是覺得自己此刻站在對方的身邊很危險,於是下意識的到了宓芳身邊,目光不時地看向了突兀出現在林芳身後的女子。
林芳沒有看到,張明浩卻是看得十分清楚,剛剛那女子是自虛空之中踏出來的。
“弦姐,你怎麼也來了?”宓芳和只與他們前後腳到這裏的五十弦打了個招呼,隨後又和張明浩說道:“張先生,你的家人我們已經救出來了,而且幕後之人也已經全部一網打盡,只是你也看到了......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普通人所不知道的力量,可能無法走正常的法律程序做出對應懲罰。”
雖然知道最後張明浩他們的記憶還是會被第八處的專人消除,但是在這個時候為了不讓對方擔心,宓芳卻也還是多嘴解釋了一下。
張明浩也不是什麼一定要看到兇手繩之以法的人才覺得解氣的人,而且現在這一段時間所經歷的這一切實在讓他有些打破了過往的認知,所以此刻聽到了家人已經平安也只是帶着感激的向宓芳他們道謝,多餘的其他東西,他卻很識趣的並沒有繼續問下去。
見他如此,宓芳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其實是不大擅長應付這些問題的。
他們在來東城之前,或者說早在張明浩接到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準備了。只是那個時候為了不讓張明浩露出什麼破綻,所以這些他們並沒有告訴他。
東湖大廈之外的那些異常,只是一個對修行者來說十分普通的障眼法陣而已,那個名為好家園的旅店,就是陣法的中心,也就是東湖大廈的十八樓。這裏之所以不對外公開,其實就是因為它連接着另外的一個空間。
張明浩並沒有從旅店裏面無緣無故就到了就宿舍樓里,而是他一開始到的就是這裏。通過東湖大廈十八樓的陣法,直接到了被連接在一起的另一個地方。背後之人其實也是當時對第八處那些調查員下手的人,因為一臉折損了不少的調查員以至於他們低估了第八處的實力,於是藉著第八處成員過來的宓芳他們也就將計就計,假裝自己也中了招和張明浩分開,被直接帶到了關押着張家父母嫂嫂他們的地方。
隨後,自然是天澤帶着真正的第八處的成員過來,調查到了東湖大廈之中確實是那些人的總據點,於是便和宓芳他們裏應外合,將其一鍋端了。
至於張明浩,其實宓芳他們晚來一些他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且不說山神武羅留在他身上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消散可以在關鍵時刻再救他一命,當時五十弦知道他們的計劃之後也順手為他下了一道保護的法術。雖然.......這完全是因為在榣山之中得到了武羅特意前來找到她提出的請求。
對於林芳的話,五十弦並沒有打算去回應,但是宓芳問起她的時候,倒沒有繼續沉默,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主人讓我過來看看。”
看什麼祝潯沒說,於是五十弦也沒有問。但是在來了之後,她倒是清楚了,或許是祝潯早已經料到了林芳的情況。
“這個人我要帶走。”
五十弦再說話的時候,抬手指了指林芳。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在場的人誰都清楚她只是在通知其他人而並不是在徵求誰的意見。
天澤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是臨了卻又改變了原本要說的話,只點了點頭說道:“其他人都已經落網,這個有沒有倒也無所謂了。”
五十弦微微頜了頜首,隨後帶着林芳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她們走後,或者說是林芳被帶走之後,張明浩才完完全全鬆了一口氣,這一放鬆下來,他就感覺到了眼前忽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向前倒了過去。
在失去所有的感知之前,張明浩只聞見了宓芳的一聲呼喊。
雲深下意識的伸手將人接住,然後看了看宓芳,又看向了天澤。
後者走過來探了探張明浩的脈,鎮定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受驚過度暫時暈過去了。”
“先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帶他回去吧。”宓芳上前幫着將張明浩扶着靠坐在了牆角,目光一掃過牆角看到了那裏有一個圓乎乎的像是皮球一樣的東西,不免開口問道:“那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聽到宓芳這麼說著,雲深便隨口問了一句。因為他是背對着那個方向的並沒有看到,聞言后就轉過了身去,這一看不免整個人都是一僵,有些頭皮發麻的說道:“是個人腦袋!”
“人頭?”天澤聽見他們倆人如此說,便也走了過來。他倒是見多識廣什麼事情幾乎都經歷過了,只是區區一個人頭倒也還嚇不到他,但是卻也還是在俯身看清了那個人頭后不免神色頓時一變:“譚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