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見面
“祝先生,陳昭他們的情況如何了?”
將焰另有要事處理,這會兒並不在房門之外。倒是天澤一直守在安置着那幾個中了劇毒的調查員的房門之外,直到祝潯從裏面走出來,這才稍稍帶着幾分急切的上前去詢問情況。
那天在山海事務所里匆匆離開之後,他們就一路趕來了這裏。
幾個中毒的調查員不適合另外在挪動,於是就在距離南市不遠的渝城安頓了下來,其後能吊著一口氣沒有像另外幾個實力不夠的調查員那般立刻死去,還是因為當時正好在那附近遇見了幾位修為更高的前輩。
祝潯他們過來的時候那幾位前輩已經有些強弩之末的徵兆了,若不是他們來了,恐怕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也只能選擇放棄那幾個調查員。是以,對於祝潯第八處駐守在此地的一應成員都十分尊重且感激,這樣的尊重和感激完全不像是從前知道他乃是上古樂神太子長琴轉世的時候那般,只是完完全全人類對於神明的敬仰。
幾位前輩要拼盡全力才能壓制住幾位調查員體內的毒素繼續擴張蔓延,但是祝潯卻能輕輕鬆鬆的做到。這並非是他如今的修為遠遠在他們之上的原因,而是因為兩者之間的力量完全不同源的緣故。人類修行者所得靈力不過僅僅只是天地之間的靈氣,而祝潯的力量,卻來自於混沌之中。
在檢查完了幾位調查員的情況之後,祝潯走出房門目光掃過一眾等在門外的人,最後開口說道:“確實是和張明浩一樣的情況。”
聽見他這麼說,天澤倒是反而鬆了一口氣,道:“剛剛我已經收到消息,小芳他們已經進入了鬼市之中,而且從送信人那裏知道了解讀之物確實是在鬼市之中就有。既然兩者之間都是相同的情況,那麼只要等鬼市拍賣會之後便可以為他們解毒了。”
祝潯聞言之後微微挑了挑眉:“是送信人告訴他們的?”
“小芳他們在短訊裏面確實是這麼說的。”天澤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祝潯問這句話是有什麼意思,於是接着又繼續說道:“聽小芳說他們和送信人做了一個交易。”
“交易啊?”祝潯微微眯了眯眼,隨後說道:“我記得,你們說過小芳他們曾經在山林之中遇見過鳳凰,受其所託,要找一個人類孩子對吧?”
天澤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回想起來當時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而且這件事情也並沒有隔得太久,印象是還有的,但是因為當時沒有找到那個孩子,其後發生的事情太多,估計宓芳和雲深他們都不見得還記得這回事了吧?
祝潯看他如此神色便也清楚他心中在想什麼,於是他理了理衣袖說道:“你這次去鬼市與小芳他們相逢,可是試着向那送信人提一下這件事情。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縱然這些的話裏帶着“試着”、“或許”之類的詞彙,但是天澤卻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的話,祝潯並不會這麼開口。他於是就點了點頭,道:“多謝先生提醒,到時候我會和小芳他們說的。”
天澤並沒有打算浪費時間,在和祝潯了解完情況之後便匆匆離開了第八處的據點轉而向著鵲首山鬼市召開的地方奔去。
他到的時候已經是鬼市召開的前一天晚上了,或許是因為那個少年提前就已經吩咐了什麼,他倒是沒有遇到和宓芳他們一樣的情況,來到那座山峰之中不僅沒找到鬼市的存在,還反而和青獸羅羅身負重傷。
天澤到了這裏之後,便有人帶着他,步入了隱秘的結界入口,踏入了鬼市之中。
這裏的鬼市並不像影視小說之中描述的那樣,看着一副陰森森完全不像是在陽間的模樣,也不是一個鎮子那般歸置的井井有條,而是只在中間有一棟結合了中式與西式風格的大樓,其四周便是零零散散的分佈着一些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攤子,甚至許多地方連點遮擋的地方都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那麼放在地上,攤主從上到下遮掩的嚴嚴實實,蹲在攤子後面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用唯一還露在外面的雙眼凝視着過往的每一個人。
這個時候的鬼市之中人還不算太多,只有不足五指之數的人分佈在外面的攤子前,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比手畫腳的和攤主交談,而更多的人卻是在悄無聲息的進出着那棟大樓。
眼前的這一幕就像是在看無聲的電影一樣,連帶着天澤也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說什麼。只是按照宓芳他們在手機裏面發來的消息,隨後踏入了大樓之中。
在外面看着這大樓平平無奇,甚至因為中式與西式的結合弄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但是只有進入到裏面的時候天這才發現這棟大樓的奇特之處。
外面看大樓並沒有多大,進入其中之後卻給了人一種廣袤無垠的感覺。明明在外面的時候能夠看到進進出出的人並不少,但是進來之後卻發現,這裏面竟然是空無一人。
天澤站在進門之後不遠的地方,看着前面聳立的不知名的雕像,正要拿出手機發信息問一問宓芳他們,身後冷不防有人用着沙啞的聲音問道:“您就是天澤先生吧?”
因為這空蕩無人的環境,再加上這道聲音實在太過沙啞,一時之間竟然將天澤也嚇了一跳。
回過頭去,他見到自己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穿着黑色斗篷,帶着惡鬼面具佝僂着身體的人。因為看不見面容,只看身形和聽聲音的話,此人的年紀似乎已經很大了。但是天澤卻從心底里感覺到他或許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大的年紀。
不過,這些倒也不算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天澤在第八處工作這麼多年,自然也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問,什麼又不該問。比如此刻他便沒有多說什麼,多問什麼,只是在對方問話之後點了點頭說道:“是。”
看這裏的人似乎都有些害怕暴露出來自己的身份,他於是也特意壓住了嗓音,使其聽上去帶着幾分乾澀難聽,不過不是特別熟悉的人,倒也不一定能輕鬆的將他認出來。
那個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聞言之後便說道:“那就跟我來吧。有人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天澤猜到對方口中的“有人”多半是宓芳和雲深,於是也沒有拒絕,逕自跟在那人的身後轉了一個彎,從那些雕像的旁邊進入到了更深的地方。
等到見了人後,他才發現那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口中所說的,竟然不是宓芳和雲深他們,而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中年男人。
他的臉上也帶着惡鬼的面具,但是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廣袖衣袍,此刻披散着頭髮側卧在上首,看着倒是有幾分魏晉名士的風韻。只可惜天澤再見到人並不是自己熟識的之後,便瞬間警惕心達到了頂點,縱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他卻也並不見得有多輕鬆。
“不知閣下是?”
“我知道你。”男人開口的時候帶着一種特別的音調,不算難聽,但是也說不上好聽。
他單手支在自己的腦袋下面,一條腿平放着,另一條腿曲起,而另一隻手就放在曲起的那條腿的膝蓋之上,食指與中指輪流敲着膝蓋,看着像是帶着某種規律,又像只是單純的只是做了這個動作罷了。
男人在說了那四個字后,他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天澤:“聽說第八處出了兩個天才後輩,我就一直想見見你們。不過......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這次倒算是如願以償了。不過瞧着.......也沒見到有哪裏強於別人的地方?”
天澤和將焰二人都被譽為玄門數百年來不世的天才,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領悟能力比別人好,更是因為他們的根基從生來就比別人更好,於是修鍊的速度便比別人快了無數倍。這也是為什麼,二人年紀輕輕便已經在第八處身居要職的原因。然而實際上算起來,不過也就是矮個子裏面挑高個子罷了。他們倆人固然天賦很好,但是時間再往前推移一點,算到修行者還算是盛行的時候,如他們這般的人的存在便是並非滿地都是,卻也還是能輕輕鬆鬆數出幾個來的。
天澤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天才,這會兒男人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便也沒有什麼失落和憤怒的情緒,只是很平靜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不過是他人謬讚而已,倒是讓前輩見笑了。”
“謬讚確實是謬讚,不過見笑倒也還算不上......”
男人不知道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語氣和他的目光之中不免帶上了幾分懷念的意味。
後面的話還沒有繼續說出來,便有人快步的走進來道:“白老頭,這可是我的客人,你這麼截胡不太好吧?”
來人沒有半點客氣,但是男人卻很明顯沒有動氣,反而是笑道:“在下不過就是聽說第八處的高層來了這裏,有些好奇罷了。”
天澤見到來的人是個自己很熟悉的人,卻也因為二人之間熟稔的態度而沒有半點放鬆。
走進來的少年也不在意天澤明面上鎮定暗地裏戒備的姿態,和側卧在前面的男人擺了擺手道:“最好是這樣。不然......要是手伸得太長的話,我可是會忍不住想要剁掉它的。”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的面容上還帶着微微的笑意,然而誰也不會覺得這就真的是一句玩笑話。
也沒有去等男人的回應,少年便微微回過身來向天澤說道:“跟我走吧。宓老闆他們現在不在這裏。”
天澤敢一個人到這裏就沒怎麼害怕的。不管鬼市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既然對方選擇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隱藏在暗處,那麼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都意味着對方不會願意和國家對上。而他身為第八處的人,算是官方的成員,如果對方沒有想過與國家撕破臉,那就不會選擇對他下死手。而根據祝潯他們的查探,那些調查員所遭遇的一切,其實和鬼市扯不上什麼關係,頂多就是他們所中的毒是幕後黑手從鬼市之中得來的罷了。
這一次到是沒有再出什麼么蛾子,天澤一路跟着少年前進,最後真的與宓芳他們見面了。
少年並沒有打算插入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是將人帶到了宓芳他們所在的地方之後,便招呼也沒有打就走了。
宓芳和雲深當然是巴不得他不在,等到少年走後,二人才來得及向天澤詢問具體的情況。
“祝先生說陳昭他們所中的毒是和張明浩張先生一樣的,如今他們的身體內皆都被祝先生下了禁制,暫時遏制住了毒素繼續蔓延。不過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若是在五日之內無法拿到解藥回去,那陳昭他們便也是無救了。唯有張明浩的身體裏還有武羅女神留下的靈力,可以多撐幾天。但是也最多能撐到第八日去,久了依然會死。”
鬼市召開的時間就在明日,而鬼市拍賣會在最後一天,也就意味着他們最早也只能在第三天拿到解藥,而剩下兩天的時候帶着解藥回去。
萬幸的是,調查員們所在的地方離這裏不是特別遠,開車不停的話,一天之內趕到完全是綽綽有餘了。而他們當時在離開事務所的時候,因為事務所里無人照顧,索性也將張明浩帶到了第八處的據點之中和調查員們安置在了一起,到時候就免了多跑一趟的路程。
“對了,你們還記得當初鳳凰拜託你們的那件事情嗎?”
天澤想起來了祝潯在他臨走之前說的話,於是就在說完之後問了這樣的一句。
宓芳和雲深兩人皆是一愣,後者問道:“什麼事情?”
前者倒是點了點頭道:“記得。當時鳳凰讓我們找一個叫做蘇方的孩子,不過,他不是一直沒有找到嗎?”
宓芳並沒有忘記這件事情,所以後來也有拜託第八處留意這件事情。可是一直到現在,也依然沒有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