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尚鳥(chang)】【付鳥(fu)】2
“我看看,先前那位周先生說的地方就是這裏了沒錯吧?”
手裏拿着手機翻出了電子地圖,雲深最後將車停在z城轄區內一處較為偏遠的鎮子前,比對着地圖上標註的地點。
這裏是一個才剛剛開發出來不久的旅遊景點,據說原本是個貧困鎮,開發之後面貌大變,如今人流量也不算少。像他們這樣開車來這裏旅遊散心的人也能看見好些個。
就像周玉成所說的那樣,那個叫做君豪的酒店在這個鎮子上還算是比較奢華的,因為走的高端路線,比起別家看上去人氣是少了許多,但是裝潢風格和裏面的設施也不是其他酒店能比的。
宓芳他們入住之後,就直接找上了經理旁敲側擊的詢問了一番對方雞肉的來源。
那經理帶着職業性的微笑,頗為自豪的說道:“我們酒店的雞肉都是鎮上一戶養雞大戶放養的土雞,採用機械化宰殺絕對乾淨衛生,味道也是很好的,幾位客人只要是吃過了,就知道好了。”
現在的食品都崇尚天然綠色無污染,許多商家都會有這樣的話或者意思差不多的話。但是這家酒店也確實是像經理所說的那樣,雞肉都是要多少就去養雞場定多少,現宰現殺完全不存在凍貨的情況,而且那些雞還完全都是放養不是飼料激素催大的。
“三位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養雞場看看參觀參觀。”
作為對外交流人員的雲深打了個哈哈表示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這一茬就過去了。
回到房間裏面,宓芳道:“既然酒店是進貨的,看來我們還得去那個養雞場看看才行。”
五十弦無所謂,雲深也沒有意見。
吃過午飯後,就溜溜達達的向著養雞場去了。
養雞場的主人也並不是只做鎮上商家的生意的,有遊客來參觀想要買的,也會賣,這也算是一筆收入。所以,宓芳他們說明來意后那個身材魁梧的莊稼漢子樂呵呵的帶着他們上了山去。
既然是散養的雞,場地自然不能小了。而且養畜生這些因為糞便的氣味,總也要考慮到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所以,養雞場的位置乃是在山上遠離人跡的地方。
場主是一家人都在做這件事情,平常場主自己會在鎮上接待來養雞場的客人,帶他們到具體的位置參觀,另外的家屬通常是駐守在山上照顧那些雞,同時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偷雞。
“我們家這些雞啊,可都是最俊的。想當初為了養好它們,我可是還特意花了一筆錢去學習了一番。”場主是個很健談的性格,哪怕是跟不怎麼喜歡和陌生人說話的宓芳都能聊上許久。這一段山路也就因此顯得並不是那麼長了。
到了后也沒叫場主繼續帶着,三人就在養雞場外圍轉了一圈。到最後宓芳凝眉道:“真是奇怪。”
“什麼奇怪?”雲深撐着傘遮陽,手裏拿着場主送的一塊香瓜在啃,聞言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而後舉了舉香瓜問道:“這瓜挺甜的,弦姐小芳你們要不要也來一塊?”
“不用了。”宓芳搖了搖頭,五十弦就直接沒有回應。
“這裏有尚鳥(chang)付鳥(fu)存在過的痕迹,但是這樣養雞場裏卻並沒有尚鳥(chang)付鳥(fu)存在。莫非......都被吃完了?那靈魂總該在的吧?”宓芳還記得五十弦在先前教導他法術的時候就已經講過了,如果不是使用了特殊的方法祭煉,從山海界中跑出來的那些妖獸就算是肉身被人吃了,靈魂也會留下來東山再起。而一般來說靈魂因為沒有軀殼的保護大多是不會離開死亡之地太遠的。上一次類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因為它是藉助了貓靈的怨氣才能離開死亡的地方,但就算是這樣,它也還是不能離開孫曉梅的身邊,所以才一直纏着她讓她變成了那樣狼狽的模樣。
孫曉梅的事情最後還是被曝光出來了,雖然在國內沒有相應的法律可以管束到她,但是這世上特別喜歡和特別討厭小動物的人原本就只是處於兩極的那一小部分,大多數人更多的是抱着視之不見的態度不喜歡也不會去傷害。而發現有人去折磨那些小動物,就算只是中立態度的大多數人也還是會多少生出幾分譴責。
對待小動物都這個樣子了,焉知道會不會由此而上升到對人的態度?
孫曉梅後來的日子並不好過,現在這個社會信息流通,身邊人不至於落井下石卻也會下意識的保持距離。她只能辭了職不知道去了什麼別的地方,再沒有了任何消息。
雲深三兩口啃掉了瓜將瓜皮扔盡柵欄裏面,頓時引來一群公雞母雞連啄,不過一會兒功夫瓜皮就真的只剩下一張皮了。這還是場主告訴他的解決方法。抹了抹嘴,他道:“會不會是因為尚鳥(chang)付鳥(fu)的靈魂跟着其他人走了?”
“不會。”五十弦搖頭道:“他們既然是在這裏就被宰殺的,就算是想要藉助外力離開那也只能在這裏才行。而這裏卻並沒有出現其他什麼氣息。”
“再仔細找找吧。”宓芳這麼說著,五十弦也點了點頭。
三人便就此分開成了三路,結果到了晚上回到君豪酒店的房間時,也依然還是沒有什麼收穫。
五十弦原本並不打算在外面多呆,回到酒店之後便準備離開回去山海界。作為一個城裏人,這會兒正好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睡意。雲深便拿了一副牌來,死皮賴臉的留下了五十弦一起鬥地主。
一開始還能仗着熟悉規則穩贏,但是隨着五十弦越來越熟練后,宓芳和雲深二人便就只有輸的份了。兩個少年的臉上貼上了許多的白紙條。
在又一輪開始的時候,外面的聲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原本雲深和宓芳是不應該這麼清楚的聽到外面人的談話的,但是自從開始修習法術的時候,他們的五感六識就比以前敏銳了許多,這一次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外面的服務員說起了又有人消失的消息。
“這裏難道經常有人失蹤嗎?”雲深這麼一問,手上原本聚集起來的那一點靈火撲哧一下就滅了。
宓芳見此,笑了一下,而後被雲深一瞪,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道:“經常有人失蹤的話,還不得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應該是最近才出現有人失蹤找不到了的情況吧。”
五十弦對這個並不感興趣,手裏摸着一把牌道:“想知道的話,出去問問不就行了。”
她這麼說,宓芳與雲深二人反而不怎麼好奇了。
三人重新又投入到了牌局之中,不過就算有這樣的意外打岔,雲深與宓芳的牌運也沒有好轉,依然每個回合都被五十弦壓的死死的,讓他們私下裏懷疑她是不是用了什麼法術可以提前知道他們的牌的。當然,這些也只能自己想想就行了,卻不敢真的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
打到最後五十弦總是贏也膩了,自己轉身就回了山海界裏面。剩下宓芳與雲深二人也是打不起來的,索性二人也各自拿起了手機開始刷新聞。
雲深還記掛着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便登上了本地的論壇。這一登上去果然就發現了論壇裏面有人在討論這件事情。
他當下就拿了手機拽了拽宓芳的衣袖道:“小芳,你看,果然是有人失蹤了。”
宓芳聞言,也探過頭來看了幾眼。原本還只是抱着一種局外人的心思看一看帖子罷了,結果越往後翻越覺得不對勁。因為在帖子後面一位匿名壇友說起了他一位朋友也失蹤了,那位朋友在失蹤前曾經和他發過微信說是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
雲深也看到了這一茬,摸着下巴做出了名偵探思考的樣子:“小芳,你說這是不是被人販子抓走了?我以前刷千度推薦的時候就看到,許多人販子團伙作案,會使用各種手段讓人上鉤,這用小孩子哭聲吸引富有同情心的人前去也是一種手法,然後那些人就被迷暈了賣去別的地方了.......”
他巴拉巴拉的說著,完了就發現宓芳陷入了沉思。於是也就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宓芳。
後者回神過來被他這樣的看法給嚇了一跳:“這突然么看着我幹嘛?怪瘮人的。”
雲深嘿嘿的一笑,問道:“小芳你剛剛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連我的話都沒有聽。”
宓芳嘆了一口氣道:“我在想,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和山海界裏逃出來的妖獸有關係。”
“妖獸?尚鳥(chang)付鳥(fu)嗎?”雲深撓了撓頭道:“可是山海經里沒有記載過它還會學小孩兒叫的啊。”
宓芳無奈的道:“我可沒說是尚鳥(chang)付鳥(fu)。或許,是別的什麼妖獸呢。”
這麼說著,他便低頭去翻開了隨身攜帶的那本白話文的山海經,是想要找一找有沒有哪一種妖獸是和現在他們遇見的事情有關係的。
“聲如嬰兒的妖獸可不少,而且山海經中所記載的這些,全都是會吃人的。如果真的是妖獸所為的話,那麼那些失蹤的人多半是已經遭遇不測了。”
宓芳這麼說著,一雙眉皺得緊緊的,看上去似乎在為難着什麼。
雲深也拿過了書來翻,囫圇吞棗一般的翻完了,所見的勉強能符合條件的妖獸的描述,大多都是“其音如嬰兒,是食人”。這樣的字眼成為了標配一般。
正如宓芳所說的那樣,有會發出嬰兒一般的聲音的妖獸,都是吃人的。若是此事真的是妖獸所為的話,那麼那些失蹤的人只怕是已經屍骨無存了。
“這麼看來,倒還是被人販子拐走了這個可能性更好一些了。”至少,被人販子拐走了雖然也不見得百分百就能再找回來,找回來後人是死是活或者是不是完整的都還兩說,但到底如此一來還是能留着一線希望的。而若是真的是被妖獸擄去了,那恐怕就只有成為腹中餐一個下場,是真的沒得救了,還是屍骨不存的那種。
雖然心中擔憂,但是這一時半會兒着急也是於事無補,宓芳合上了書看了看時間,側目向雲深說道:“已經很晚了,先去睡吧。明天還要繼續去找尚鳥(chang)付鳥(fu)的下落呢。”
“不過,這件事情也還是要留意一下。”這麼說著,他的眉頭也依然沒有鬆開過。萬一真的是妖獸所為,先前的人沒辦法再救回來,但還是要想辦法早點將對方找到,以免還有更多的人遇害。
雲深與他自幼一起長大,也算是明白他的心思,於是嘟嘟囔囔的說道:“明天咱們就問問弦姐吧。”這麼說著,他自己走到了另一張床上脫下了外套躺了下去。
夜裏的時候,外面颳起了風。馬上就要快要入秋了,這個時候吹大風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雲深的床位靠近窗邊,宓芳原本是想要出聲讓他關一關窗戶的,但是側目看到他那邊已經沒什麼動靜了,猜着對方可能已經睡熟了於是也沒有出聲,反而自己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去,關上了半開的窗戶。
正要轉身回到床上,迷當隱隱的感覺到了外面似乎有什麼動靜。
先是悉悉索索的很小的聲音,而後那聲音開始慢慢的變大了,這才能叫人聽清楚,那居然是嬰兒啼哭的聲音。
這麼晚了,外面的街道上都只剩下了昏黃的路燈還孤零零的照着。突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膽子小的只怕得被嚇一大跳,但是因為先前他們還討論過這件事情,宓芳第一時間想着導致來這裏的遊客消失的罪魁禍首或許已經出現了,於是拿上了手機,伸手推了推已經睡過去的雲深,小聲的叫道:“深深,醒醒。”
“怎麼了?”雲深半夢半醒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人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宓芳見此,也沒有繼續叫他,自己穿上了外套和鞋,拿着手機出了門去。
大堂裏面的門並沒有鎖,但是也沒有人。這原本是不應該的,因為這樣的酒店就算是夜裏,那前台也應該是有人守着的。但是現在應該有前台守夜人在的地方只有一方空蕩蕩的單人床,被子散亂的放着,就像是原來有人,但是正巧那人因為什麼事情去了別的地方。
宓芳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最大,不管是人販子還是妖獸,都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的。
循着聲音,他最後停在了鎮子外面的一處山林裏面。
遠處路燈的光依稀還能照到這邊來一些,但是卻也是看不清楚林子裏面是什麼情況的。
那些白日裏普普通通的樹木,此刻只成了一片黑乎乎的影子張牙舞爪的像是一個個不懷好意的兇手,時刻等候着吞噬掉走進去的人。
宓芳調出了手機裏面的手電筒功能,拿高了一些照向林子裏面,但是並不能讓他看到多少東西,嬰兒的啼哭之聲依然還在遠處,若是想要找到源頭,就不可避免的要深入到林子裏面才行。
他有些猶豫着要不要冒險,按照看過的小說影視劇的經驗來看,這個時候要麼回去等到白天來,要麼就將五十弦叫來。
那捲山海經已經成為了他的法器,隨時可以召喚到自己的身邊來。而居於其中的五十弦也是如此,只是作為尊重,宓芳一向是將山海經額外放着的。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大腦之中像是被針扎一樣驀然一痛,接着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過來,天已經亮了,他人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醫院裏面。
雲深正趴在旁邊閉着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但是他才剛剛有了動作,對方就立刻驚醒:“小芳你醒了?”他這麼說著,便已經動作迅速的招手叫來了正好在門外路過的醫生。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年紀還很輕,頂多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模樣,臉長的並沒有多好看,但是給人一種很乾凈的感覺。戴着一副方框眼鏡,也讓他多了幾分書卷氣。
他細細的為宓芳檢查了一番,又問了幾個問題做了記錄,而後才說道:“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大事,應該是這位小哥有夢遊的癥狀,但是自己不知道罷。”
宓芳摸了摸頭,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昨晚的經歷,於是就順着醫生的話含含糊糊的點了點頭:“可能是吧。”
醫生一邊將手裏的筆插回胸前的口袋裏面,一邊又問道:“以前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嗎?”
“沒呢。”宓芳心中裝着心事,對於醫生的話就回答的有些散漫。
醫生也沒有在意,在自己的檔案上翻了翻的同時也叮囑道:“夢遊也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平常還是多注意。這幾日鎮上也有些不安全,雲深你還是多注意一些你的朋友。”
他這麼說著,雲深也知道他是指最近有人失蹤的事情,忙不迭的點頭道:“我知道了。”
“沒什麼事情你們也可以走了。後面要是有什麼不適,記得及時來做檢查。”醫生還有別的事情要忙,交代了幾句話后就帶着護士走了。
病房裏面並沒有別的病人,等到只剩下雲深和宓芳兩人的時候,前者才正色問道:“小芳,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當然沒有像剛剛那個醫生說的那樣認為宓芳是夢遊,而是想到另外的方向去了。“難道是遇見妖獸了?”
宓芳搖了搖頭:“昨晚我也聽見了嬰兒的哭聲。”
“所以你就一個人出去了?”雲深瞪了瞪他:“你怎麼就不知道叫上我,兩個人也好歹有個照應啊。”
宓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你。而且後來到了一處林子前也沒有打算進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腦袋一痛就沒知覺了。對了,我是怎麼到醫院的?”
雲深坐下來道:“我夜裏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你不在,於是就找你去了,後面看監控發現你自己一個人出了酒店就找了酒店的人一起出去找你。最後才發現你倒在了鎮子外面的樹林前面,到醫院沒檢查出什麼,都給我嚇死了。也不知道怎麼聯繫弦姐......”
他這會兒說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心有餘悸。宓芳見此,連忙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雲深擺了擺手:“你沒事就好。先回酒店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