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化蛇

在肥甥(wei)被饕餮吞噬的第三天裏，五十弦如約帶來了妖獸化蛇。

在《山海經（中次二經）》有記載：其中多化蛇，其狀如人面而豺身，鳥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見其邑大水。這一段記錄是說這是個人面豺身，背生雙翼，行走如蛇，盤行蠕動的怪物。它的聲音如同嬰兒大聲啼哭，又像是婦人在叱罵。化蛇很少開口發音，一旦發音就會招來滔天的洪水。

從記錄之中可以看得出來，人們對於化蛇還是十分忌憚的。在民間傳說里，還有說在春秋時代，有農夫在魏國大梁城的附近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找到后才發現那是一個蛇形的妖怪。就在此後的三天，黃河泛濫，淹沒沿途八百五十多個城鎮鄉村。

這個傳說不知道是真是假，而所有對於化蛇的描述或許外貌上大有差異也是存在的，然而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化蛇一出現便會引來大水。

世人皆在傳化蛇是帶來洪水的災獸，但是卻不知道，化蛇素日只在陽山之中隱居，每逢天下大旱之時才會出現，引江海之水轉移至乾旱之處，潤澤大地。

五十弦帶來的化蛇雖然形狀上看着十分奇怪可怖了些，但是卻有一張妖異好看的面容，這就讓她減少了幾分能治小兒夜啼的兇相。然而看着卻十分冷漠，出現之後也並未有與宓芳他們任何人有過交流，只是托五十弦代為尋找了一個全市最高的地方，蛇尾盤亘起來，身後的雙翼驀然展開，颳起了一陣疾風。

天上頓時陰雲叢生，已經連續一個多月都是大晴天，這麼冷不丁的陰沉起來，這座城市之中的人先是一驚，而後便忽然大喜起來。

雲深看到了山海家族裏面那一群有事沒事就在聊天打屁的人們，此刻一邊高興着這麼多天高溫之中終於要迎來一個雨天了，一邊還在沙雕的說著是不是什麼大能在渡劫。刷屏的速度一陣快過一陣，整個家族將近三千多人，平常最多就只有數百人喜歡出來和大家聊天，在此刻卻已經出來了一大半兒。

作為這個家族之中唯三的知情人，雲深忍不住竊笑着和宓芳說道：“這些網友好歹還猜對了一半了。”雖然渡劫這個是假的，但是有大能倒是真的。

正說著，天上忽然一聲驚雷響起。暗紫色的閃電劃破長空，使得愈漸陰沉的大地被驀然照亮。

狂風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束縛，像一個霸道至極的大胖子一樣，擠開了草木，搖晃着能夠搖晃的所有物體。地面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尋找避雨之處，但是他們的臉上卻並不是厭煩或者害怕，反而是帶着久違的放鬆和喜悅之色。

第一滴雨落在了宓芳的手臂上，繼而如同蠶豆般大小的雨點密密匝匝的砸落下來，敲打着大地之上的一切，構成了一片十分清晰的雨聲。地面上被濺起了一層白霧，空中也是密集的雨幕。風雨帶來的涼爽感席捲而來，讓久經了高溫侵襲的人們下意識的感覺到了舒適和愜意。

此時此刻，哪怕是渾身沐浴在大雨狂風之中，也有人沒有選擇去躲避，而是扔掉了雨傘漫步其中。

宓芳等人站在這座城市最高的那棟大樓之上，看着這場雨降臨，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微笑，也在同時大鬆了一口氣。這場高溫，終於要到此為止了。

小智站在一邊，感受着這場風雨逐漸濕潤了乾燥的空氣，微微擰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未免大雨造成水禍，化蛇很快便收了神通。但是風雨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只是和最初的時候相比起來，要小的太多了。

五十弦讓宓芳打開“門”，隨後帶着化蛇離開了人間。

等到他們走後，這大雨就開始慢慢的變小，最後只成了一片蒙蒙之勢。

四十幾度的高溫在這場大雨之中銳減到只有二十幾度，雖然依舊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了燥熱難耐，但是到底是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

就在這時，雲深接了個電話，隨後就向宓芳說道：“小芳，祝先生醒了。”

他們一直都知道，祝潯的傷其實已經好了。只是為了不引起大眾的懷疑，所以五十弦在他的身上下了幻術，讓醫生護士他們以為對方是按照常理的速度慢慢好轉的。平常掛的點滴那些其實也沒有真的輸入到祝潯的身體裏面，而對方大多時候都在睡着，其實是因為五十弦給他吃下的妖果力量太過強大，他沒有經過修鍊自然是消化不良的，只有通過不斷的沉睡來化解其中的靈力。

但是這一點在醫院裏面並不是什麼太過奇怪的事情，因為那些病患傷員不能走的時候無所事事躺在床上，除了睡覺也沒有什麼可做的。再加上許多藥劑裏面其實也有着助眠的作用。

以往的時候祝潯醒來五十弦都會適時地避開然後通知護士他們前去做檢查，但是今日五十弦剛剛才離開人間將化蛇送回山海界，肯定是無法像過去那般及時通知醫護人員的，而祝潯也不知道為什麼，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雲深的手機上。

肥甥(wei)的事情剛剛解決完，雖然先前說過接下來會去尋找饕餮的下落，但是到底也不急於一時。所以在雲深說出了祝潯已經醒過來的話，宓芳他們便決定先去市中心醫院。

天澤還要回第八處去寫報告，並沒有選擇和宓芳他們一起行動。而小智在聽到祝潯這個名字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語氣凝重的說著自己也一起去的畫。

三人很快便避開了眾人耳目和監控，從金光大廈的頂樓下來直奔市中心醫院而去。

宓芳他們先前為祝潯辦理過相關的手續，後來雖然因為要追查肥甥(wei)的下落而沒怎麼再過來，但是負責照看祝潯的護士們倒也還記得他們。這會兒見到他們過來，便向他們說了一些祝潯最近點的情況。一邊還有些好奇五十弦為什麼沒有跟着一起來。畢竟祝潯原本就生得好看，像極了小說描述裏面的謫仙，而五十弦也美得不像凡人。這麼些天雖然五十弦有些下意識的避開了祝潯醒來的死後，但是這些護士們卻依然還是下意識的覺得他們兩人之間關係匪淺。

好看的人和好看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傳說里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以至於有時候也有一兩個護士會有意無意的說漏嘴，透露出五十弦的存在。所以，等到宓芳他們到了病房之中和祝潯見面的時候對方會問起五十弦，也就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了。

而被問到的宓芳和雲深二人一時之間不免有些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說出來五十弦的事情，於是兩人解釋不約而同的沉默着。連帶着一個在路上還在向二人詢問祝潯，此刻卻不知道為什麼把自己當成隱形人的小智一起，全部都安靜的沒有說話。

祝潯坐在床上，微微垂着眉眼看上去整個人有些沉鬱。但是他到底沒有一定要一個答案，只是說道：“我又做了那個夢。”

“什麼夢？”宓芳下意識的問道。然後忽然又反應過來，祝潯曾經說起過，他經常會夢到一個叫做阿弦的姑娘，二十餘年一直沒有間斷過。“是，是阿弦？”

“不錯。”祝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他們接著說道：“我記得，你們山海事務所不是解決超自然事件的嗎？我想委託你們幫我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原因。”

宓芳有些遲疑着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他們幾乎已經能確定祝潯和五十弦之間一定是存在着某種聯繫的，那麼答應了對方要調查這件事情的話，勢必就要查到五十弦的頭上去。且不說到時候能不能查到結果，但就是要去調查五十弦這件事情的本身就讓宓芳他們有些排斥着。

下意識的，宓芳就看向了小智。連帶着見他如此動作的雲深和祝潯二人都一起看了過來。

小智一開始還很鎮定，但是等到祝潯也看了過來后，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而這又不像是單純的因為在害怕什麼，而是夾雜着驚喜和敬畏一般。

他這般的反應，更是讓宓芳和雲深兩人在心底證明了祝潯也有着什麼特別牛逼的身世來歷的猜測。後者心痒痒的想要從明顯知道什麼的小智那裏了解到更多的事情，但還是卻又被宓芳拿胳膊捅了一下他的肚子這才生生的頓住了沒有真的問出口。

而被祝潯看着的小智此刻已經緊張到了滿頭大汗的地步，就彷彿是學生遇見了教導主任，哪怕那個主任其實性格和藹平易近人，但是因為這個身份就天生帶了幾分震懾力。

他抬起手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很多......您，您若是真的想要知道的話，可，可以用苦肉計......”

他好不容易將這一段話說完，不由得大鬆了一口氣。然後見到祝潯的目光之中似乎出現了瞭然之色。對方向他微微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多謝之後，便沒有在五十弦的事情上多說別的什麼。轉而說起了C市的大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