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身份
窗外的雪停了。
一大早拉開窗帘之後,宓芳就見到外面的天地之間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大雪紛飛。地面是一片銀白的積雪,而天上,則微微帶着幾分胭色,叫人看着就覺得有幾分不同尋常。
雲深趴在窗檯邊上,看着門外的情況,一雙眉頭緊皺着說道:“這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天象的變化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只是奇特了一些,但是對於他們這樣的修行者來說,這卻是又一場事故的到來。
按照祝洵的交代留在山海事務所內的宓芳和雲深二人卻誰也不知道,這場突然到來的變故到底是好是壞,或者說.......這場變故也並不是突如其來,而是早有預謀的。
雲深開口詢問的時候,宓芳其實心中也有着相同的疑惑。但是他此刻坐在沙發上,雖然也看到了窗外的變化,但是卻並沒有開口說什麼。他的注意力,儼然還停留在昨日祝洵所說的那個卦象。
既然是祝洵在起卦,那麼其中所謂的“君子”,自然是指的他自己。按卦象之中所說的,“君子”需要放棄某一樣東西,那麼要他放棄的,會是什麼?
宓芳直覺的,這個“不如舍”,捨得要麼是自己,要麼就是火神祝融。端看祝洵會怎麼選擇了。
捨棄宓芳自己,那就意味着祝洵會站在火神祝融那一方,幫助他取得無明天珠。然而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很清楚的說出了不會相助火神祝融去拿到天珠,那麼為什麼還是會有這樣的一個卦象?
若是自己也會占卜之術那就好了......
宓芳的心中突兀的生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但是轉而又一想,就算會了那又能如何?便是祝洵五十弦他們這樣的人尚且還不能完完全全的卜算出未來的發展,還是一樣要受到天道的制衡,自己就算會了,只怕也改變不了什麼。
祝洵與五十弦不知道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去做什麼了。從昨天在這裏分開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有聯繫過。倒是天澤和將焰他們早上一早打過來電話,說了一下先前江焱遇見的那件事情的後續。
“那個地方已經被摧毀,後面不會再有人誤入其中。但是......你們所說的,到過那裏的人,可能是因為提前得到了什麼消息,我們並沒有見到。其後的篩查之中,也沒有找到符合描述的。”
電話裏面,將焰的聲音顯得有些輕浮無力,看樣子又是一連工作了很久的時間了。
天澤也緊跟着說道:“還有關於你們先前聽到那些人所說的,他們反對第八處新規定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弦姐引開,從而對祝先生下手。但是我們同樣沒有發現如今的玄門之中有誰在明面上搞什麼事情。從新的規定發佈出來,一直到現在.......公開表示拒絕並且需要讓弦姐出手的次數寥寥無幾,除了最開始那幾個......後面便也沒有再出現過。”
“沒有出現過?”宓芳聞言之後稍稍有些意外,隨後又想着或許是那些人現在只是在計劃之中,還沒有開始動手吧。
天澤在電話那邊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樣,緊接着又說道:“不過考慮到他們現在可能在暗中計劃還沒有開始動手,第八處現在也依然還在嚴查各地修行者據點,估計這幾天都沒有什麼時間來事務所。有關於妖獸的消息,現在可能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人手去調查。所以,這一塊你和雲深要多辛苦一下了。”
宓芳點了點頭,但是突然又想起這是在打電話,於是便回到道:“這原本也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不過......祝先生昨日交代我們不要離開事務所,所以.......”
“是嗎?”天澤沒有想到這一茬,但是也知道祝洵既然有這樣的交代,那麼想來也是對方知道了什麼的。“為了安全起見,小芳你們還是按照祝先生的話去做吧。左右現在妖獸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
比起妖獸,現在看來明顯是剛剛從歸墟之地出來的水神與火神更加危險一些。
宓芳在掛斷了電話之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正要側身和雲深說些什麼,但是才剛剛回頭就聽到了門口的迎客鈴響了一下。
站在架子上的櫻舞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的飛了起來,但是隨後又降落到了架子上,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看着有些瑟瑟發抖的樣子。
這樣的變故讓宓芳和雲深都看向了門口,卻發現進來的竟然就是祝洵。
“祝先生?”雲深微微有些意外和驚詫。但是想了一想平常櫻舞每次見到祝洵時候的表現,便又平靜下來了。
他從窗戶邊上走過來和祝洵打招呼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要和弦姐回家裏去一趟嗎?對了......弦姐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聽他一連問了好幾句話,祝洵倒也沒有不耐煩,反而溫聲答道:“臨時想起還有其他的事情,於是便先回來了。阿弦她.......現在在我的琴行裏面。”
“那先生你現在來事務所.......”
沒等宓芳這句話問出口,他就聽到祝洵先一步說道:“先前畢方他們不是已經傳信回來說找到了鬼市主人的下落嗎?我來這裏,就是讓你們隨我一道,前往中陽山中。”
“蘇方願意站到我們這一邊,就是因為想要藉助‘門’到達山海界中尋找鳳凰凰月,但是我們都很清楚山海界已經因為靈潮的時間來臨關閉了所有的入口,帶着你這個守門人一道去,他若到時候不相信,便也能多一個證據。”
祝洵曾經說過,如非他本人來這裏,讓宓芳他們不要輕易離開事務所中。而現在,既然是他本人來了這裏,那麼宓芳和雲深便也沒有過多的顧慮,當即便點了點頭答應了和他一起前往中陽山。
關上了門,宓芳和雲深二人就感覺到了一陣寒意襲來,讓他倆不約而同的打了個抖。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了?”
這樣的溫度,還是他們先前在那個公園和馬路下邊的特異空間裏面才感覺到過的。同樣也意味着,現在的溫度並不尋常。
祝洵什麼也沒有說,從出門之後他就顯得很是安靜,這會兒宓芳他們在說起氣溫的時候,他也依然沒有開口。
中陽山雖然並不在C市的境內,但是卻與C市相隔的並不遠,它是處在C市與鄰市相交的地方的,地勢倒並不是特別高,卻是比較有名的喀斯特地貌,也是國內排在前列的著名景點之一。每年慕名而來的大量遊客絡繹不絕,便也同時帶動了周邊的經濟迅速發展,如今中陽山下的中陽鎮雖然名字是鎮,但是發展的比許多二三線的城市都還好。
宓芳他們來到這裏的時候並不是什麼節假日,但是往來於這裏的遊人卻並不少。
祝洵雖然說了五十弦是在琴行之中,他們來的時候也沒有特意去琴行和五十弦匯合再出發,但是到了中陽山下面的鎮子裏時,宓芳和雲深也還是見到了似乎早就等在了這裏五十弦。
看到他們后,五十弦雙手環抱在身前說道:“畢方傳來的消息說,鬼市的主人如今在中陽山最深處的地方。她和蘇方已經先過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宓芳總覺得眼前的五十弦看着有些陌生。不是因為她的面容陌生,而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就像是眼前的這個人只是有人變化成了她的樣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罷了。
“祝先生.......”
“怎麼了?”
突然被宓芳開口叫住,正在準備踏上進山的道路的祝洵便回過了頭來。
中陽山是知名的風景區,在沒有真正進入腹地之前,他們既然選擇了用普通人的方法過來,那麼現在也就只能依然按照普通人的方法買票進入其中。
宓芳猶豫了許久,忽然開口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雲澤大哥讓深深今天去他那裏,說是要商議雲奶奶周年的事情,他可能不能和我們一起進山了。”
聞言,雲深正要說話,他便在隱晦的角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於是前者便只張了張嘴巴,順着他的話說道:“前幾天大哥確實給我打過電話。不過那時候不是正在調查禍斗的事情嘛,我就把時間延後了。今天再不去,我怕大哥會不高興。所以.......”
“那倒無妨。既然有事,就先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這裏有我們在就好了。”祝洵倒是沒有把那句有沒有雲深跟着也無所謂的話說出來,但是其他人倒也能猜到幾分了。
雖然祝洵是開口這麼說了,但是雲深看着卻依然是一副憂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樣子。宓芳便開口說道:“深深你先回去吧,順便代我向雲澤大哥說聲抱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會抓緊時間來和你們匯合的。”
“那......那小芳你......你們小心一點。”雲深到底還是一咬牙,點了點頭後轉身上了車離開了這裏。
他走之後,宓芳微微舒了一口氣,跟在了祝洵和五十弦的身後踏入了去中陽山中的入口大門。
有畢方傳來的消息在前,要找到鬼市主人現在所在的地方倒是並不困難。但是到了之後宓芳才發現,事情或許比自己預想之中的還要複雜一些。
畢方和蘇方二人說是先一步出發到了鬼市主人附近潛伏,但實際上他們全都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其抓住,困在了一處巨大的山洞之中。
見到宓芳也跟着來了這裏之後,畢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麼到這裏來了?父親不是說.......”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見到隨後走進來的祝洵和五十弦身側有一紅一藍兩種顏色的靈力光點浮現出來,前者化為了一個渾身赤紅如同一團灼灼燃燒的火焰的男子,後者則變成了一個通身冰藍色的青年。
畢方想要說出口的話頓時就止住了,她看着二人一雙眼睛瞪得更大了幾分,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嘴巴張張合合,卻因為太過驚詫而好半晌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你這小鳥,居然叫長琴父親?”一身赤紅的男人挑了挑眉,看着畢方似乎是在打量着什麼,又似乎只是純粹感覺到了好奇。
太子長琴原本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哪怕他本身表現出來的十分平易近人,但是本性卻依然有着神明的自傲與高高在上。是以,男人才會對畢方竟然會喚其父親這件事情才會感覺到驚奇。若無其應允的話,這小鳥兒萬不敢如此稱呼的。
畢方在男人面前的態度顯得十分溫順,似乎並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實力遠遠高於他。
宓芳就驀然猜到了,這兩個分別化身為祝洵與五十弦帶着他來到這裏的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
水神看着一副莫挨老子的高冷風範,火神也如其稱謂那般,像是一團火焰一般,會輕而易舉的灼燒掉一切,這當然不僅僅只是因為他通身都是以紅色為主,而是因為他本身就給了人這樣的一種感覺。
火神倒也不奇怪他會將自己的身份認出來,一揮手,將畢方和蘇方都從結界之中放了出來:“既然是長琴承認的孩子,那我也不為難你們。不過.......在事情結束之前,二位還要先在這裏留着才行。”
蘇方看着像是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無力,就算是被從禁錮着他的結界之中放了出來,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動作,反而是無力的靠着牆壁坐在了地上。
或許是感覺到了宓芳看過去的目光,蘇方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說道:“水神共工,就是鬼市的主人。”
“什麼?”宓芳的神色驀然大變,這兩個字才剛剛吐出來,他就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力量落在了自己的身體上,而後便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正中央。
地面有些微微的震動,旋即有不少地方塌陷下去,只片刻的功夫就形成了一個鏤空的圖形。
那是一個未明的陣法,宓芳站在陣法的最中央,被莫名的力量所禁錮着,就連動一下眼珠子都彷彿成了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