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過了一會兒之後,柳絮和賈進祿就回來複命了,柳絮那裏沒什麼問題,賈進祿倒是有話說的:
“娘娘,太后似乎有點不贊同將攬月殿的人全部撤離,奴才去的時候,看見了威武候夫人與鎮國公夫人都在太后那裏,那兩位夫人與谷夫人甚為交好,只怕淑妃娘娘的事情,很快就能傳到宮外谷家的耳中,娘娘得提前想好對策才行啊。”
谷半芹沉吟:“我知道了。太后那兒不必理會,攬月殿的人照撤,就淑妃如今這瘋癲的架勢,誰在她身邊伺候都是找死,明知道這個情況,我還讓人去她身邊嗎?靜觀其變,看看她們能幹什麼吧。”
有了谷半芹這句話,賈進祿便知道怎麼做了:“是,娘娘心善,攬月殿的事情奴才們其實早就知道了,也覺得攬月殿的人可憐,但人微言輕,實在沒有用,宮裏之人對淑妃娘娘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娘娘此舉,可以說是大快人心的,宮中但凡有些良知的人,都會感念娘娘之仁慈,只是太后那兒,興許娘娘要受着點氣了。”
賈進祿說的這些都是心裏話,攬月殿淑妃虐待宮人這件事情,宮裏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可愣是沒有人管。
谷半芹如果不出面,宮裏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攬月殿眾受苦,谷半芹這回仗義出面,儘管有點麻煩,但絕對可以籠絡不少宮內人心。
賈進祿從谷半芹還是寶林的時候,就在她身邊伺候,自覺自己的一條命都是谷半芹救的,所以,總希望谷半芹變得更好,也不枉他赤膽忠心追隨一場。
谷半芹對賈進祿笑了笑:
“受氣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做錯,既然沒錯,就不會有事。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谷半芹正賴床睡得迷迷糊糊,柳絮便過來喊她了,谷半芹揉着眼睛:“怎麼了?”
柳絮一邊將帳幔掛起,一邊對谷半芹說道:“娘娘,太后宣召呢。據說是谷夫人帶着威武候夫人,還有鎮國公夫人在慈寧宮裏等着娘娘過去,奴婢聽說,昨天晚上谷夫人就給太后遞了入宮的摺子,傍晚時就入了宮了。”
“威武侯夫人與鎮國公夫人是今天早上入宮的,看來是為了淑妃娘娘的事情,來者不善了。怎麼辦呀,皇上也不在宮裏,若是太后她聯合外人……欺負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娘娘如今身子不比從前啊。”
谷半芹還沒徹底醒過來,就聽柳絮在耳旁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她隱隱約約的就聽到了幾句重點,王氏昨天就找上門來了,今天一早還把威武侯夫人與鎮國公夫人一同請入了宮裏,想幹什麼簡直是昭然若揭的。
從床上坐起,谷半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只覺得最近還是睡不夠,赫連弘義才離開幾日,她就想他了。
每每到了深夜的時候是最想最想的,他走之前,谷半芹答應他要把後宮管好了不出亂子的,這麼一想,谷半芹才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下床讓柳絮和青芸替她梳洗換裝。
青芸也是如臨大敵:“娘娘,既然明知她們來者不善,何必要去自討沒趣呢,您不妨退避一回,等到皇上回宮了,再做計較吧。”
谷半芹看了一眼青芸,知道她心思最密,說這些是為自己好,怕她受了什麼委屈和傷害,從容一笑:
“待會兒讓忍草寸步不離我身邊,忍草如今可了不得,跟着御前侍衛們訓練了不少時候,如今身手了得,有她在我沒事的。”
“不過保險起見,待會兒我帶着柳絮和忍草去,你去找侍衛副統領章成,和他說一說宮裏的情況,讓他多拍些人手到慈寧宮外守着,若有事的話,我喊他們進來便是。”
谷半芹這麼安排,倒是讓青芸還有點放心。
谷半芹洗漱完了,要是以前的話,她一定立刻就去慈寧宮了,但是今天,她卻好像對殷勤這兩個字不感興趣,慢吞吞的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豐盛早餐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往慈寧宮去了。
畢竟不知道今天王氏要胡攪蠻纏到什麼時候,谷半芹就算不會有危險,但是在慈寧宮裏能不能吃到東西還是個未知數,她可不能虧待了肚子,她餓着沒事兒,寶寶可不能餓。
所以,當谷半芹很悠閑的走到了慈寧宮之後,可想而知,已經在裏面等待了良久的人們有多不滿。
王氏和威武侯夫人坐在一邊,鎮國公夫人坐在對面,太後方氏側卧在主殿的羅漢床上,兩個宮婢正替她捶腿,閉目養神中。
太監吟唱賢妃到的時候,方氏才緩緩將眼睛睜開,冷冷的瞥向了谷半芹,對捶腿的兩個宮婢揮揮手,宮婢便退了下去,方氏將腿盤坐在羅漢床上,坐直了身體,對谷半芹冷笑道:
“賢妃好大的排場,居然讓哀家等了這麼許久。”
谷半芹目不斜視走上前,對方氏行了禮之後,就自動自發的坐在了主位之下的副座之上,對太后說道:“臣妾昨天晚上思念皇上睡得晚了,今早還未起身,太后宣召的急,總要容臣妾梳洗一番再過來嘛,要不然蓬頭垢面的如何能見太后與諸位夫人呢?”
王氏瞧着谷半芹在那裏裝模作樣的說話就生氣,什麼時候,也輪到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了。
王氏緊緊捏着椅子扶手,威武候夫人從旁微微拍了拍她,算是安慰。
方氏冷聲:“就算你梳洗一番,也用不着這麼長時間吧?”
只見谷半芹幽幽嘆了口氣,回道:“回太后,這不還得吃個早飯嘛,我聽傳話的人說,慈寧宮裏還有幾位夫人在,我想着,幾位夫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若是有什麼事要說與我聽,到時候,耗費時間長了,我這肚子餓着可受不了,總得墊吧墊吧。”
睥睨一笑,谷半芹彷彿目空一切,根本不把王氏她們放在眼裏,谷半芹覺得自己就這個性子,吃軟不吃硬,你若是好好的和她說話,她也會好好和你說話,若不是,則相反。
谷半芹對王氏的態度,就和對谷念姝是一樣的,能不見就不見,見了也不可能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方氏剛要說話,就聽一旁的王氏再也忍不住,從前的涵養也隨着日漸被谷豐茂冷落和生活中的事事不順心而消失殆盡了,如今的王氏,已然成了一個得理不饒人並沒有自知之明的婦人。
仗着今日在宮裏,有方氏在場,她對谷半芹又多了幾分輕蔑,指着說道:“賢妃娘娘這般目中無人,今後可千萬別說是從我谷家出去的,我谷家世代書香,後代子孫就沒有你這等猖狂之輩,在太後面前,居然也敢這般囂張。”
谷半芹蔑着雙眼,悠閑在在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對王氏的話毫不介意,良久之後,才抬眼看了看有些尷尬的王氏,掀唇說道:
“谷夫人是世代書香門第,那本宮倒要問問你了,你一個無品無級的民婦,見了本宮不僅不行禮,還與本宮這般大聲說話,這便是你們書香門第教出來的禮儀嗎?”
王氏面子掛不住,給谷半芹當面戳着罵,卻又無話可說。
上回谷半芹在谷家受傷之後,谷豐茂得知她的計劃,那之後,就對王氏敬而遠之了,王氏這段時間總想着讓谷豐茂給自己上書求個正經的誥命下來,可是谷豐茂卻一直拖着不做,讓她這無品無級的事情,又在關鍵時刻被谷半芹給拎出來說,真是好沒面子。
威武候夫人與王氏是朋友,看不慣谷半芹‘仗勢欺人’,站出來替王氏說道:
“娘娘息怒,怎麼說谷夫人也是娘娘的嫡母,今日也非國之場合,私下見面,國禮可放一邊,自然是依着家禮來的。這家禮之中,哪有嫡母對子女行禮問安的?”
谷半芹掃了她一眼,不冷不暖的回了一句:
“哦,照威武候夫人的意思,本宮現如今還得向谷夫人行禮是嗎?我從前竟不知道,什麼場合該行什麼禮,是遵從國禮還是家禮,居然是你信口說的嗎?有國才有家,任何場合,自然是國禮大過家禮的,你混淆視聽,是想怎麼的?”
現場火藥味甚濃,方氏見王氏上場擠兌谷半芹之後,她就再次靠在軟墊之上,坐山觀虎鬥是方氏最喜歡做的事情。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鎮國公夫人站出來笑着說道:
“好了好了,這國禮家禮都對,就不要再在這方面糾結了,你們都忘了今日咱們入宮的目的了嗎?是為了淑妃娘娘而來,又並非為了討論禮節而來,何必在這方面鬧得不愉快呢。”
鎮國公夫人不提,谷半芹也懶得再和這兩個人打嘴仗,收了聲后,對王氏挑了挑眉,說道:
“淑妃娘娘的事情?不就是她生病了,需要靜養嘛。還有其他什麼本宮不知道的事情?”
王氏冷哼一聲:“哼,淑妃娘娘身體好的很,怎麼可能生病?分明就是某些人想趁着皇上不在宮裏的時候,對淑妃痛下殺手!還真當其他人眼瞎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一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