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一身戎裝，騎在站馬上的夜冥曦此刻猶如神祗降臨，他剛一出現在街角，就引得眾人歡呼。
尤其是姑娘們，看的眼睛都發直，含羞帶臊的模樣明顯春心蕩漾。
上官羽菲忽然想起，閻冥爵每次出現在外人面前時，臉上皆帶着一層□□，如若以他原本的面目示人，恐怕更會引得姑娘們前撲後繼。
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選擇，夜冥曦是王爺，做他的女人勢必以後會面對他妻妾成群的現實。
思及至此，她忽然挑起車簾。
“封玄，我有些不舒服，想下車走走。”
南汀閣的人皆離開了京城，除了冷雲和封玄。
“怎麼了？要不要我給你看看？”封玄想要為她把脈，卻被上官羽菲推開。
“不用了，不過就是有些頭暈罷了。我下去走走就好。”
“那我陪着你。”
春日裏的天氣，風和日麗。河堤邊隨風飄揚的垂柳，散了漫天的柳絮。
“菲兒，其實寧王殿下與爵爺本就是一體，雖然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真的不必如此介意。”
一陣沉默過後，封玄開口，他瞧着小丫頭始終悶悶不樂的樣子心下有些擔心。
“封玄，你誤會了。我沒有生王爺的氣，兩個男人都喜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只是在想要如何讓太子打消娶我的念頭。”
“那你想好對策了嗎？”封玄問道。
“說實話，其實還沒有。”
上官羽菲笑笑，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她想走到河堤邊折一支垂柳把玩，眉角眼梢卻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街道中央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來，坐在車夫旁邊的正是那晚代替上官羽兮跳舞的丫鬟蝶舞。
而她手上拿着的淡青色披風吸引了上官羽菲的注意力。
那是太子夜子煜的披風，那晚在閑庭館他就披在身上。
“封玄，你且去告訴王爺，就說我身子不適就不去校場了。”她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那你要回王府嗎？”見她有些着急的樣子，封玄扯住她的衣袖。
“嗯，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與封玄分開，上官羽菲的確回了寧王府。
她得讓寧王府的暗衛準確無誤地將消息帶給夜冥曦。
閑暇之餘她索性用了午膳，還美美地午休了片刻。
反倒是身處校場的夜冥曦心下有些失落。
“啟稟王爺，眾將士集合完畢，可以開始操練。”
承影的盔甲擦的鋥亮，整個人英姿勃勃，聲如洪鐘。
他是夜冥曦的副將，曾隨他征戰沙場。
“好，即刻開始！”
夜冥曦一聲令下，承影舉旗號令三軍。
其中有一支五千人的騎兵佇立其中十分顯眼。
傳說中的幽冥鐵騎，墨色的盔甲上都泛着赤紅的血色。
金戈鐵馬，揚起黃沙一片，如虎的氣勢令場外觀戰的候府眾將都感到心驚膽戰。
“大哥，幽冥鐵騎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每個人手上可都沾着數以千計的人命。咱們真要跟他們比試嗎？”
明軒吞了吞口水，收回目光，他心裏忽然有些沒底。
“和寧王殿下溝通過了，下午的比試不會出動幽冥鐵騎。”
“真的？”
明軒驟然亮起的眼眸讓明揚忍不住對着他胸口捶了一拳。
“沒出息的東西！寧王手下的兵就把你嚇成這樣？咱們安平侯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大哥，幽冥鐵騎的人都不要命，我這不是穿鞋的怕光腳的嗎？”明軒揉了揉胸口，有些委屈。
“你給我閉嘴！待會兒父親來了，你莫要再長他人志氣！”
在北幽，寧王府與安平侯府分掌兵權，皇帝夜戎既擔心江山被外姓人覬覦，又害怕夜冥曦功高震主。
索性一分為二，互相掣肘。
除了朝堂議事，校場練兵，兩家平日裏幾乎沒有交集。
那邊校場練兵，是明明白白地比輸贏，這邊上官羽菲則是暗戳戳地較勁。
她午睡后心情大好，順帶換了身衣裳。
月色的紗裙，身姿妖嬈，髮髻間只插了一支白玉朱釵。
“告訴王爺，我要去一趟丞相府，晚些時候回來。”她對着門口的下人說了一句，轉身悠哉悠哉朝着大門口走去。
她的確是去了丞相府，不過還未進門，眼見着跟蹤她的暗衛消失在街角，她忽然衝著丞相府門口的護衛笑了笑。
“抱歉，我走錯了。”
從春華大街一路下去，拐了兩個彎便到了人跡罕至的右銘街上。由於右銘街位置比較偏僻，所以住戶相對較少，白日裏也是寂靜冷清。
然而入夜後便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裏是雍華州有名的鬼市，此刻華燈初上，還沒有什麼人。
上官羽菲拐進一條暗巷裏，頭頂微弱的天光瞬間消散。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出去！”
隱隱綽綽的有人影迎着她走過來，上官羽菲微眯雙眼。
一個滿臉胡茬的彪悍男子舉着把斧頭站在不遠處。
目測離她有五米的距離。
“我找山鬼。”上官羽菲緩緩開口。
“小姑娘，山鬼可不是你能找的，爺看在你還沒斷奶的份上，趕緊滾！爺就當沒見過你！”
“可是，你已經見過我了。”
彪悍男子就聽見一道軟糯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他左臉頰上有勁風襲來，堅如磐石。
還未及反應，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隱在暗處的人就看見一道月白色的影子從他身前飄過去。
“有鬼啊！”
微微敞開的領口處古銅色的肌膚讓人血脈噴張。
男子斜倚在軟墊上，兩隻腳就搭放在案几上。
他勾着一雙鳳眸，朝着上官羽菲放肆的笑。
“小爺當是誰，原來是上官姑奶奶臨凡哪！”
“下步就恭送我升天是吧？山鬼，我看你這些年是活的太滋潤了。”
一腳踢開他的腿，上官羽菲順勢就坐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幫我查個人！”
她居高臨下的樣子竟帶着些許威壓。
“從了小爺我。”那喚作山鬼的男人依舊笑得邪魅肆意。
“好啊！幫我查到我就從了你！”
“這可是你說的！”他扯過上官羽菲直接抱到懷裏，臉上的笑容更加璀璨。
“查誰？”
“蝶舞，上官羽兮的婢女，看樣子應當是朗月國人。”
“好，等我消息！”
山鬼應道，還不忘勾起她的下巴，兩年未見，這丫頭愈發光彩照人了。
“還有一件事你得幫我。”上官羽菲抬眸，目光堅定。
這些年來，山鬼為她做事，從不過問原因。
只因她背後有個南汀閣。
然而此次他忽然有些心慌。
“你還是瞞着你的那些男寵出來的吧？”
“不然呢？你想讓閻冥爵知道你的存在嗎？”上官羽菲冷笑，隨即就看見山鬼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
“不想！”他搖搖頭。
“那就好！這次的事關乎我一輩子的幸福，我勢必要親自解決。”
“好，你說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耳邊是鶯聲燕語，美人歌舞廣袖。香燭美酒，珠璣紅紗曼妙。
雍華州首屈一指的青樓－落華居，從來只是權貴上流的流連之地。
上官羽菲讓山鬼把她安排在落華居里當舞姬，山鬼一開始是拒絕的。
舞姬本就身份低賤，而青樓的舞姬更是卑微到骨子裏，是隨時都會被男人踩在腳下的那種。
“你找個視野好的雅間，如若我一旦有危險你就來救我如何？”
上官羽菲跟他打商量，只是她輕薄的衣衫實在讓山鬼無法集中注意力。
他才過二十，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上官羽菲又是他心儀的女子，穿成這樣站在他面前，這簡直就是要他的命！
“聽到了就應一聲，否則就滾出去！”上官羽菲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疼痛終於讓山鬼回神，於是狠狠喘了口氣。
“行！誰讓小爺我喜歡你，我活該給你當一回護花使者！”
山鬼平日裏弔兒郎當，十足的痞子一個，然而事關上官羽菲他就半點都不敢馬虎。
五年前上官羽菲把他從閻冥爵的刀口下救活，自此他的心裏便住進了一個人。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是那又如何，他山鬼只為上官羽菲一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