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亂我國者
聽到秦川話裏有話,這時何東西吃了一口花生米,硬是嚼了數十下才吞咽下去,喝了一口烈酒,着實的被濃郁的花生米的味道香到了。何東西擦着鬍子上面的酒漬,邊問道:“你說人生就像稻花魚,怎麼了?感覺你感慨頗多,趁着今日酒管夠,你同我們說道說道。若是有煩心事,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你解決了。我尋常不會輕易的答應別人,只是今日與你投緣,這等好機會可不是常有的啊,你可得好生的珍惜。”
秦川夾起一塊醬牛肉,只覺得醬香四溢,感覺這醬牛肉應該是陳年老滷肉做成的,吃到嘴中都感覺到一些的粘牙,不過卻是十分的可口。秦川也是喝了一口悶酒道:“這寧州城養的稻花魚,看着無憂無疑,與稻草河蝦為伴,以為會如此的這般度過一生。未曾想到只是半年的光景就要被人打撈上岸,隨手丟到沸水之中烹飪。你說人生不也如此嗎?以為生在王侯將相之家,便是能夠榮華富貴一生,哪知道也會遭遇滅族之災難。哪怕是驚門之中的高人,恐怕也不能知曉自己命運多舛吧。如此一來,你說這人和稻花魚究竟有什麼區別呢?都是案板上面的東西罷了,人生如此,在怎麼折騰都沒有意義。”
聽到秦川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的感慨,何東西不由得有些發笑起來,鍋底的梨碳燒得正旺,魚肉的香味已經迎面而來,白色的湯汁在鍋中沸騰,若是這個時候說一些掃興的事情,可真是辜負了這些美食。何東西給自己弄了一碗湯,隨後只是喝了一口,這股鮮味就讓他讚不絕口,似乎在湯中還有一絲絲的稻草的味道,實在是沁人心脾,在炎炎夏日之中能夠讓人冷靜下來。
何東西邊吃這魚肉邊解釋道:“就算是江門八大門之首的驚門,也不能算自己的命運。並非是他們不能算出來,而是天機不可泄露。這萬事萬物都是按照規則行事,何時生,何時死,這一些皆有天數,你若非要逆天而為,這世間的秩序被打破了該如何是好。因此這驚門的高人從來不肯算自己的劫數,就算是明日將死,他也不能算如何躲過這一劫。雖然他們不能算自己的運勢與劫數的,但是其他的卻是可以算到,對於驚門中的人而言,這也算是另外一種與天斗的形式。我在都城的時候,總有些人看不起讀書人,說他們紙上談兵,若是兩國交戰起來,這些號稱八尺傲骨的讀書人,肯定是第一個撒開腿跑。但是他們不知道好,所謂的武力,只是最差的一種方式,之適用於莽夫與傻子。若是可談之時,還不是讀書人上去嗎?這安定天下靠的是讀書人,這亂了世間的也是讀書人。你呢,雖說不是讀書人,我可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讀書人的種子,若是有機會,到我的學院中去吧。不求你有多少的才華,而是我的書院之中有幾本書可給你看。只是可惜,我窮極一生,都不敢將那幾本書帶出來。”
小樓聽懂了什麼,突然間說了一句:“其實只要你想帶,這隆國沒有人知道什麼的。”
然而何東西卻是搖了搖頭:“這種東西帶出來太過於危險,萬一動搖了隆國的根基,我可是成為了罪人。以一己私利而將隆國的百姓推到亂世之中,這確實不是我的做法。這是一封之謎,而想要解開謎底之人,必須是他自己才行。我在隆國的文壇多年,多少人罵我,可惜我無所謂了,大限將至,吃好喝足即可。”
何東西又夾起一粒花生米問道:“秦川,假如你若是有機會到都城中,你可願意拜入我的門下呢?我這一生就收了一個弟子,不過他如今甚少回來。你若是願意,以後在隆國之中,你只要不殺進宮中,我可保你萬事無憂。若是你看透了那幾本書,那學院裏面你也有一席之地,甚至是當院長都有可能。這世間的人被名利蒙蔽了雙眼,得要有心境清明之人坐陣,我隆國的讀書人才能安生立命,才能鑽研學問。”
聽到何東西要收徒,小樓都有一些驚奇。以何東西在隆國文壇的地位,就算是行走宮中都無人膽敢阻止。曾經有一位不長眼的外戚看到何東西在宮中行走,而且身邊的侍衛都不敢阻攔,十分不解的他非要讓何東西說明理由。只是當別人告訴他眼前的那位老人就是都城那所學院的院長的時候,這位外戚當場就不顧身份的給何東西跪下磕頭,因為他知道在宮中有些人萬萬不能惹,並非是那些皇子,而是一些連聖人都敢惹怒的人,這何東西就是其中一位。
在天下讀書人的心目中,這何東西就是聖人,凡是他說過的人,要求的事情,天下的讀書人都將它作為自己的教條,不敢有任何的違抗。當初聖人登基之時候,有不少的流言蜚語,說他出身成謎。
但是何東西在學院中只是說了一句他不正宗誰正宗。那些還準備口誅筆伐的讀書人立馬就啞火了,根本不敢有任何的違抗。如此一來,足以可見何東西在都城的地位。他惟一的一位眾人皆知的弟子,已經數十年未曾回過學院之中,但是何東西倒是與他見過不少面,知曉他的一些近況,因此才不能將那幾本書偷偷帶出來。但是若是讓都城之人知道何東西準備收弟子了,那學院的門口之中肯定要排起長龍,都城之中也是萬人空巷。
但是秦川根本不管眼前的何東西究竟是什麼身份,在都城之中究竟是何等地位。在都城之中有那麼多的野書院,隨便一個出來就想秦川做他的弟子,這不是騙錢還是什麼。秦川自認為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對於這等要求,秦川一直都是笑笑而已,這跟那些武道江湖中的驚門先生一樣,說看秦川根骨驚奇,不如交點銀錢給他,必當帶領秦川一統江湖。何況雖說老道並不是秦川的師傅,而秦川也沒有行拜師禮,但是秦川覺得除非老道不要自己,那才能拜入其他人的門下。而且秦川還認為加入何東西的門下,反而是一種束縛,因此他頗有不屑的回道:“想當我師傅的人多了去了,你還是去排個隊伍吧。我在青州城中,那些小商小販說要當我的師傅,讓我以後接手他們的老主顧,只要使得出力氣,人就不會餓死。因此我對拜誰為師,並不感興趣。你又不會每個月發我銀錢,何況你與其他人產生矛盾,我還得幫你去罵街,這等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今日相逢一場,你就別想着占我便宜了。吃完這頓飯,咱們一聚兩散算了。”
何東西有些鬱悶的嘆了一口氣,旁邊的小樓在罵著秦川無知,錯過了這等機會。但是何東西轉念一想,只要秦川能夠到都城去,就算不加入書院之中,自己也能將書給他看,因此他喝了一杯烈酒說道:“秦川,若是有機會,你可想去都城之中。我帶你吃遍都城的老字號,喝遍都城的美酒。一些異域的美食美酒,都能夠在都城嘗到。若是你有空,不如我們今日就出發,到都城之中大快朵頤如何。這等機會,若是今日錯過,可就沒有了。”
秦川不解的問道:“你不是去北海看潮起潮落嗎?如今把時間花到我的身上作甚。得了,我在寧州城吃喝不愁逍遙快活,我現在答應別人的事情可沒有做完,等我得空之時再去都城之中找你吧。不過那個時候我若是到都城之中,得要先找一個打更的,他劈了我的道觀,害得我每次都要爬着梯子上去。”
聽到這裏,何東西已經確認秦川的身份,他掃了四周一眼,十分的謹慎的說道:“此處人多嘴雜,你可切忌不可隨便說與都城的打更人有矛盾,否則你到時候有無盡的麻煩等着你。若是不小心交代了,恐怕你沒有機會走到都城之中了。”
聽到都城的打更人,小樓也是皺了一下眉頭,嘴中念念有詞的說道:“依照你現在的武道修為,你根本走不到都城之中,想找那打更人的麻煩,無疑是痴人說夢。”
秦川聽着他們似乎認識都城的打更人,有些好奇的問道:“這都城打更人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會如此的厲害。聽着你的語氣,似乎與都城的打更人交過手,不然你可能對於他如此的了解。在這武道江湖之中,強者之間的交手,我是十分感興趣的。”秦川這個時候才知道,根本不是眼前的這兩位老者沒有天地靈氣波動,而是因為自己的武道修行太低,對方可以的隱藏了自己真實的武道修行,這麼看來,眼前的這兩位老人,應當是上三境的實力了。
沉默不語的小樓聽到秦川問着自己,想了想,十分認真的說道:“我也是使劍之人,二十年前與他交過手,輸了半招,從此二十年之內,再也沒有用過劍。都城的打更人,並非浪得虛名,若不是有他坐陣都城之中,那其他地域的客商都不敢來到都城之中經商。”
聽着話不多的小樓說著只輸半招之時,秦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現在的武道江湖是怎麼了,隨便吃個飯都能碰見上三境的的武道修行者。看來寧州城的州守如此的小心謹慎並非是膽小怕死,而是混入了這麼些武道江湖的修行者,這對於自己的性命無非是莫大的威脅。自古廟堂與宗門勢不兩立,若不是百年前行成了約定,這世道還分不清是何樣呢。
秦川端起了酒杯,朝着小樓敬酒:“樓爺厲害,竟然與都城的打更人打成了平手。這隆國的武道江湖,恐怕您得是這個魁首。初來寧州城,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了,粗茶淡飯,薄酒一杯聊表心意。若是以後得空去都城了,你可得照顧我。都城之前儘是官宦弟子,我可招惹不起。”
小樓將手中的酒只喝了一半,朝着秦川冷笑道:“他未受傷之前,與都城的打更人打個平手。記住,他可是空手,都城的打更人可是拿着劍的。”小樓的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若是何東西拿着武器,說不定還能更勝一籌。
聽到這裏,秦川覺得鍋中的魚湯不香了。這究竟是什麼世道啊,連一個讀書人都是如此的兇悍,竟然能夠與劈了自己道觀的打更人打個平手,甚至是在空手的情況下。秦川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何東西開始有些后怕,自己先前與他弔兒郎當的說話,若是他生氣,可不得將桌子掀了。不過秦川這個時候肯定也猜出了何東西的身份——能夠擁有如此的修為,而且還在都城之中有一所學院的老者,一定是天下的讀書人都敬仰的太學院的院長!
看着秦川有些拘謹的樣子,何東西吃着醬牛肉怡然自得,隨後又夾起一筷子涼菜,就着店家送的小菜,再飲一杯小酒,似乎這世間快活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何東西放下了筷子,對着秦川笑道:“那都是之前了。一個讀書人,總說打打殺殺可不好。自從受傷了,我如同一個凡人,若不是小樓在我身邊,我這一路哪能平安無事呢。假如你以後真的去都城了,可千萬記得來找我,無論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弟子,我都會請你吃一頓飯的。”
秦川此時根本不敢動筷子,只是止不住的點頭。在這等人物面前,他可不敢說個不答應。與其這樣,還不如先答應下來再說。
何東西將杯中的酒倒滿,朝着秦川敬了一杯:“若是你真去了都城之中,你可得答應一件事情,此事關乎隆國萬千百姓,你可一定得要慎重啊。”
秦川雖然不知道何東西在說什麼,但是看着他似乎十分認真,秦川也是端了一杯酒說道:“院長請說,我若是能夠做到,必當竭盡所能。”
何東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朝着候在旁邊的夥計說道:“小二,上酒。今日我要不醉不歸!”
隨後何東西示意秦川坐下,之後才平靜的說道:“你若是去了都城,必定是成為棋局中的棋子。我雖說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之人,但是我一位驚門朋友臨時之前告訴我,有一位少年若干年後進入到都城之中,若是處理不好,整個都城大亂,整個隆國大亂,這讓我不得不防。”。
秦川十分好奇的問道:“那你怎麼斷定,那個少年就一定是我。”
何東西掏出一物,放在秦川的面前:“它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