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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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到幾乎無法被意識所察覺的這一段生物電最初源於一束經過虹膜和瞳孔投射到視網膜上的光線,光線組成影像,影像刺激感光細胞,細胞產生視覺衝動,經過一個又一個神經元的傳導,它通過視神經進入了大腦的視覺中樞。此時,你終於看見了也理解了那束光,於是一段新的刺激從大腦發出,通過傳出神經元到達了運動神經元的神經群落。
電流肆意,肌肉收緊。
林憶雪的拳頭衝破空氣中那道水分子結晶組成的屏障,腿部肌肉化為彈簧,後腳蹬開冰面的力量沿着肢體一路向上,觸及腰部時又被肌肉群增加的更強,從大臂到小臂,從手腕到拳峰,林憶雪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並在捕捉到對方眼神中的那份情緒前,打中了對方的鼻樑。
軟骨在拳面上斷裂的感覺和刀刃劃過手臂時皮膚被破開時一種不真實的柔滑感清楚的被林憶雪的大腦記錄了下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夠這麼迅速的思考。
在林憶雪將自己所有能量集中在眼睛上時,紅髮男人原本模糊不清的身影驟然定格,閃耀着藍色光芒的黑色短刀此刻異常清晰。
林憶雪主動放棄了對身體的控制,完全讓本能驅使四肢行動,而在異能的加持下她的動作遠快於自身的意識。
她知道,決勝點就在捕捉到男人來勢的那一刻。
蹬地,出拳,她必須一擊必殺!
相繼摔在冰面上的兩人在這之後都沒有起身,使用者昏迷之後,被冰封的教室逐漸解凍,於是整個音樂教室雖然沒有被水淹沒卻也徹底濕了個透。
“宿主大人,你還好嗎?”
還活着就是了……林憶雪頗有些無奈的想着。全力加強反射神經的後果原來是全身麻痹嗎,認真記下這點的林憶雪決定以後不會再輕易施展這招了,頂多當個底牌。
使勁把灌入鼻腔的水呼出去,林憶雪躺了好半天才恢復了力氣。
“疼死我了,這個人的骨頭可真硬。”
左手握着自己的右腕,林憶雪疼的甩都不敢甩。顫顫巍巍的走過去看了眼趴在地上挺屍的男人,雖然沒多大必要了,但她還是伸腳把他手邊的那柄匕首踢遠了些。用手戳了幾下試探試探,怕他窒息的林憶雪給他翻了個身,然後發現對方的臉也不比自己的手好上多少。
“這鼻子估計是沒救了。”系統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麼快的速度撞我拳頭上,是鐵也要凹上一塊了。”
摸摸他的褲子口袋,林憶雪開始了她非常專業的摸屍,不,搜身。不出所料,這傢伙身上的確有點銀兩,曾在巫馬腰包里見過一次的橢圓鐵片這傢伙身上也有,只不過他的鐵片上面刻的是5,我好像嗅到了貧窮的味道?
除了錢以外,林憶雪還扒下了他腰上圍着的皮革,並從他的靴子裏摸出了一張字條:
-883651-
23區黑市032-2樓
這皮看着不一般,留着也許有用;這字條……是地址嗎?翻看字條的林憶雪用另一隻手拿起男人胸前的水壺晃了晃,然而期望中的水聲並沒有響起。摸完屍以後就沒有理由再呆在這兒了,收拾好東西林憶雪抱起巫馬的披風就打算跑路,途經男人,猶豫了不到一秒,順手也那柄黑色匕首也帶在了身上。
踩着水跑到教學樓的另一邊,猶豫着往上走還是往下走的林憶雪突然看到遠處連接着教學樓和教室宿舍的小花園那走來了一個身影。
那人戴着黃色頭巾,身材高瘦,手握步槍,氣勢洶洶的走向了那間音樂教室。
果然有同夥!林憶雪靠在牆壁後面,等到他離開了視野範圍后就往樓上竄去。
“你們是想害死所有人嗎……!”
那個紅頭髮的人說過的話雖然很讓人匪夷所思,但林憶雪推測他口中所說的闖領地就會害死所有人這條邏輯應該是一個“不能擅闖他人領地”的“規矩”,而這個“規矩”的成立應該跟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有關。
破壞了這條“規矩”后所有人都會死,這種事自己這個新來的可能不知道,那巫馬呢?對比剛剛那個人的戰鬥力她的強大已經毋庸置疑了,所以她故意帶自己來這個地方的……或者說破壞“規矩”的意義是什麼?
“是不是真的我自有辦法弄清楚。”巫馬的話在林憶雪的腦內一閃而過。
“系統……昨天晚上我睡着以後有什麼人來過沒有?”
“沒有,宿主大人。”
沒有?不可能啊。林憶雪撩起還在滴水的劉海,十分不解的咬住了下唇。這不和邏輯啊,幫助睡覺的果子;主動的外出守夜;一早就來刺殺的人……不見人影但又留下了披風,越發抱緊了懷裏的衣服,林憶雪垂頭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見到巫馬的時候她就給自己留下來很深的印象,現在回想起來,那分明就是上位者特有的姿態。但那雙眼睛在她看來除了刺骨的冰冷以外其實還有着另一種模糊不清的微妙情緒,就像是……慈愛?
實力強大的人不管在那個世界裏向來都是被追捧和敬仰的對象,林憶雪也一樣敬仰的着那些站在高處的人,不管是權利還是天賦的力量,他們都是強力的倚仗,所以更多時候林憶雪是在嚮往着的,隻手遮天,左右生死,安逸富足,不可動搖,她以為那就是這個世界的頂點了,直到她遇見了巫馬。
從沒見過這樣純粹的的力量。
巫馬是她的救命恩人,儘管現實情況有些偏差,但林憶雪相信巫馬是個守信的人。這不是推理而是直覺,那句“你暫時不會死了”的期限不會是現在,林憶雪不知為何就是堅信着。
也是,她要殺我根本不用不着什麼借刀殺人啊。
褪去顧慮,邁上階梯,林憶雪的目光堅定起來,找到巫馬以後要繼續巴結她的借口她都想好了,畢竟披風總歸還是還回去的不是嗎。
總共就有5層的教學樓左邊坍塌了一半,4樓和5樓的牆面已經支離破碎,而作為天台的6樓直接少了一半地面。邊緣的小型花壇里長滿了野草,積存這雨水的坑洞裏飄滿了黑色的雜質,於是乎,在這破敗不堪的環境裏那幾頂帳篷就顯得非常扎眼了。
巫馬並不在這裏。站在面前的一男一女,一個在脖子上圍着黃巾另一個在手臂上纏着黃巾,很明顯,這裏就是黃頭巾那伙人的營地了。雖然林憶雪不是故意來顯擺自己的,但纏着黃巾的方臉男人看見她以後的神色簡直可以說是難看至極,兇狠的目光緊緊的鎖在林憶雪的臉上,五指成勾,青筋暴跳,一股下一秒就要衝過去撕碎她的架勢。
“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黑色長發金色眼睛的人。”
“吳鑫呢,你把他殺了嗎?”女人伸手攔住身邊的男人,冷靜但也無法掩飾住她眼裏的敵意。
“他還活着。”
“還活着?!”女人身上的怒意更甚:“你要是把他殺了我們還好辦一點!”
林憶雪被對方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爽,於是也不再禮貌:“他說我們都會死是什麼意思?解釋一下。”
“糙!神經病吧,被嚇傻了是不是。”男人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撇頭就是一口唾沫,但卻只是一臉爆怒的走回了帳篷里。而短髮女人倒是意識到了什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你說了我就知道了。”林憶雪扔下皮革,從腰后摸出了黑色的匕首,一臉陰霾。
女人看了眼林憶雪拿出的刀,垂眼偏開了頭,隨着她的視線望去,遠處的朝陽正在緩緩生起,地面遮住了下半部分的圓弧而厚實的雲層飄在高空遮住了上半部分的太陽。
陣陣狂風呼嘯而來,皮革被吹的貼在了欄杆上,此時迎着陽光眯眼凝視的林憶雪猛然發現,在那刺眼的光芒中,一個黑影正緩緩的扇動翅膀,帶着被光線扭曲的身體向這兒飛來。
“在一定範圍內,聚集的人類超過7人,藍魚就很容易發現人類的氣息,你和你的朋友一來,這裏就有了8個人,再過幾十分鐘,等藍魚一到!這個地方的人類全…部…都會被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