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普世價值
陳永學雪姨附體,用近乎是碎碎念的方式,還真把齊思遠的門給叫開了!
“老陳,我想我已經在電話里說得很明白了,我已經決定退出了,我就是跑去開網吧、開火鍋店,我也不會再當導演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老同學,我們老闆都親自過來請你了,你就當給我個面子,聽我們老闆說幾句話總行吧?”
陳永學又拉又扯,總算是把齊思遠拖到了樓下,隨後又把他按在了白禮堂對面的沙發上。
老兩口已經很識趣地離開了客廳,繼續去忙碌他們院子裏的“菜地”去了。
齊思遠不情不願地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坐在正中間的年輕人。
他很帥!
這是齊思遠的第一印象。
俊朗的五官,勻稱的身材,雖然是坐着,但齊思遠大致也能猜出對方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
這樣的外形條件,即便是放在帥哥雲集的娛樂圈,也絕對算得上出眾了。加上他豪富的身家,更是讓娛樂圈的那些帥哥們望塵莫及。
他的表情很平靜,莫測高深的眼神,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自己。
這個人很自信!
齊思遠毫不畏懼地跟白禮堂對視着,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述說自己退出娛樂圈的決心。
白禮堂已經看出了齊思遠的決心,但這麼“優秀的人才”放着不用,實在太可惜了。
“齊導,初次見面,我是白禮堂,我有一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齊思遠暗暗撇了撇嘴,既然知道不當講,那你就別講啊!
好吧,你是天白集團的大少爺,你牛批。
“白大少請講,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是請我去拍電影,還是免開尊口,剛才我在樓上跟老陳說的那些話,想必你們也聽到了。”
他剛才故意在樓上大聲說話,就是為了打消白禮堂的想法。
只可惜,白禮堂似乎完全沒聽出齊思遠拒絕的意思,反而問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我想請問一下齊導,西方人的普世價值是什麼?”
西方人的普世價值?
這種東西還用問嗎,果然白大少只是個來娛樂圈圈錢的二世祖吧!
齊思遠沒好氣的回答道:“這個簡單,皿煮、自游、平等。”
“那麼我們東方人普世價值呢?”
這……
齊思遠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這莫非是個陷阱問題?
既然都是普世價值了,那東西方肯定是一樣的呀!
可白禮堂應該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那就是說在他的心裏,東方人和西方人的普世價值是不一樣的?
不,怎麼可能會不一樣呢!
也許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個陷阱,白大少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試探自己是不是一個容易被影響到的人。
如果自己回答不是,那就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麼一個堅定的人,白大少說不定就會用其他方法來邀請自己重新出山拍電影。
嗯!
肯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齊思遠的表情變得無比的堅定。
“既然是普世價值,我想東方人和西方人是一樣的。”
哼!
以為我沒看穿你的想法嗎?
省省吧!
誰知白禮堂卻是霍然起身,表情瞬間變得憤怒起來:“放屁!”
我……我在自己家裏被一個小年輕給罵了?
齊思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一定是幻覺。
白禮堂死死地看着齊思遠,眼神中帶着濃濃的失望:“齊導,我之前看過你的電影,我知道最近你的電影票房會失敗,其實並不是你的責任,你只不過是背了不屬於自己的鍋而已。但是現在我要承認,我看錯你了,你跟四大傳媒為首的那些鼠目寸光之輩沒有任何區別,你這些年在娛樂圈,真的是在混!”
他居然看不起我?
說我這些年都是混過來的?
他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知道我齊思遠為了成為一名導演,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十幾年如一日,起早貪黑,任勞任怨,就連妻子都因為無法忍受拮据的生活而跟自己離婚了,我齊思遠的付出,沒有人能夠否定。
齊思遠回憶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還真是充滿熱血,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拍攝出一部能夠殺進奧斯卡的電影,只是如今認清了自己的能力,齊思遠已經放棄了那不切實際的夢想,但他曾經的付出,不容褻瀆。
“白禮堂!別以為你們是天白集團的大少爺,我就會怕你,像你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又怎麼可能知道我這些年受過的苦。”
還好,還知道生氣,那就證明他沒有徹底死心。
白禮堂稍稍鬆了一口氣,語氣卻更加不屑:“哦?你以為我是在胡說八道嗎?我說你這些年是在混,你以為是我在羞辱你嗎?”
“大錯特錯!你連我們東方人的普世價值都不知道,早就已經接受了西方人的那一套價值觀,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說你不是在混?”
不行不行,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要退出這個圈子了,那就不要因為別人三言兩語而動怒,這不是讓人看出自己還沒有徹底放下嗎?
齊思遠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冷靜,重新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白大少有什麼高見?齊某人洗耳恭聽。但要說得不好,白大少可就別怪齊某人逐客了。”
“好!那我們就好好說道說道,在我看來,我們東方人的普世價值是犧牲、是奉獻、是無私!”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太過久遠的我就不說了,只說前幾年的疫情,奮戰在第一線的是誰?是我們的專家、是我們的醫務人員,哪怕是不起眼的小老百姓,也主動居家,不給社會添亂,這就是犧牲,這就是奉獻。”
“今年夏天,南方地區出現特大汛情,多地普降暴雨,受災情況嚴重,是我們的人民子弟兵連續奮戰,保衛大家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是什麼?這也是犧牲,這也是奉獻。”
“齊導你是見過世面的,當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大洋彼岸的時候,情況是怎麼樣的?他們的普世價值去哪兒了?”
齊思遠啞口無言,一時間竟然反駁不得。
“你以為我說你在混,是在故意激怒你嗎?不是!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像四大傳媒這樣的娛樂公司,把娛樂圈經營得鐵桶一樣,把這裏當做了可以自己肆意砍伐的森林,只想着怎麼撈錢,從來沒有想過把我們自己的文化娛樂產業做大做強。”
“荷里活通過他們的電影,把西方人的普世價值悄無聲息的植入到我們的心裏的時候,像你和四大傳媒這樣的娛樂圈業內人士都在做什麼?”
“你們在圈錢!你們在分蛋糕!你們在買熱搜!”
齊思遠無言以對,他發現白禮堂的話說的都是事實。
有的事情,真的就怕往深處去想。
在被白禮堂點破之後,齊思遠發現娛樂圈的現狀,果然是如此。
早些年雖然國內電影同樣不能跟荷里活電影抗衡,但偶爾還是能出一兩部好片子,但最近三四年,國內電影圈子已經完全沒有了跟荷里活電影抗爭的勇氣。
甚至於導演圈子裏的風氣,也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以前大家互相問起對未來有什麼打算的時候,都會帶着點期盼和羞澀,說想要拿個國際獎項。
而現在呢?
大家喝酒吃飯的時候,總是談着最近拍電影賺了多少錢,又睡了哪個女星。
原來白大少所言非虛,自己這幾十年在導演圈子裏,真的是在混!
齊思遠很羞愧,齊思遠啊齊思遠,原本那個滿懷豪情的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了拍戲可以廢寢忘食的你,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得過且過的混子?
可四大傳媒,依舊是壓在頭上一個無法忽視的巨大壓力。
“白少有雄心壯志自然是好的,可四大傳媒絕對不會願意看到會有另外一家公司崛起,他們一定會聯合起來打壓你的。”
白禮堂自信一笑:“四大傳媒?鼠目寸光之輩,於我而言,彼等不過插標賣首耳,我們的對手,是荷里活!我始終堅信,打不倒你的,終將使你強大!”
白禮堂身後的華啟真和陳永學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大少爺果然心有壯志,這還是他第一次坦露自己的心聲吧。
見眾人都被自己震住,白禮堂立刻又接着道:“當然,咱們之前走了彎路,犯了錯就得認,現在挨打,咱們得立正!現在敵人實力強大,我們不是對手,所以我先給自己訂了一個小目標,守住咱們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等時機成熟了,咱們再反攻荷里活!”
反攻荷里活?
齊思遠感覺自己原本已經有些死寂的心,再次有熱血涌動起來。
當白禮堂向他伸出手,用誠摯的語氣問“你能幫我嗎?”的時候,齊思遠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白少,承蒙不棄,齊某人甘願為白少的事業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禮堂緊繃的心弦徹底鬆了下來。
之前在飛機上準備好的腹稿,看來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
這中間要是給齊思遠插話的機會,他估計自己就沒辦法自圓其說了。
大喜之下,白禮堂有點得意忘形,拍着齊思遠的肩膀:“好好,文化產業是沒有硝煙的戰爭,你我以後同舟共濟,共渡難關。最後我再送你一首詩,與君共勉。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末了,白禮堂假惺惺地再次向齊思遠示好:“當然,我們公司還是很歡迎像齊導你這樣鬱郁不得志,有真才實幹的人加入的,多多益善!”
殊不知在他們三人離開之後,齊思遠立刻掏出了電話:“老吳,還記得我們當年的夢想嗎?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干,重新證明自己?你的家庭不用擔心,這一次我們的老闆來頭不小,天白集團的繼承人,根據我跟他接觸來看,此人胸有丘壑,心懷壯志,必然不會虧待你我,你要不信,我可以給你聽聽他的錄音。”
沒想到吧,齊思遠也不是白給的,其實早就把白禮堂的話給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