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人心思

()再次把漠兒關進柴房，看着被丫鬟扶走哭得傷心欲絕的牡丹，丞相的心也跟着炸開了，長嘆了一口氣，這到底是誰的錯啊！二十多年前，當今的皇上還只是太子，自己雖才華橫溢卻只是太子的伴讀，一次偶然的機會遇見了前丞相蘇昭的妹妹蘇旖雅和隨身丫鬟顏若蘭。蘇旖雅俊秀靦腆，顏若蘭艷美活潑，太子和自己同時對顏若蘭一見鍾情，就在自己和顏若蘭私定終身的時候，丞相卻派人來跟自己提親，並把顏若蘭送入了太子府。一方是自己從小伴大的太子，一方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無奈間娶了蘇旖雅，太子登基后封顏若蘭為蘭貴妃，產下三皇子段干長風。這些年自己只好把當年對顏若蘭的那份情埋在心底，一心一意的輔佐皇上和三皇子，特別是眼下三個皇子都已成年，皇上年事已高，各宮都是蠢蠢欲動，三皇子更是殷殷前來拜訪，其意不言自明。再想想這些年物是人非，一切都改變了，自打娶了蘇旖雅，太子登基，自己做了丞相，雖位高權重卻終日看着心愛的女人伴在皇上左右，那份煎熬每每折磨着自己，便把所有的怨氣撒在了蘇旖雅身上。甚至不顧蘇旖雅的反對，在蘇旖雅產下漠兒的第二天就把二夫人娶進門，原本懦弱的蘇旖雅終日以淚洗面再加上產後虛弱，不久便鬱鬱而終。二夫人原本是青的頭牌，本也是良家兒女，賣藝不賣身，因為自己年輕氣盛強娶入門，害了漠兒娘也誤了二夫人一生，這些年看着二夫人淡漠的樣子，夫妻二人愈發疏離。三夫人是顏若蘭的妹妹，偶爾從她身上透點顏若蘭的影子給自己不少的安慰，雖對三夫人在府上作為不滿，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去。再想到漠兒，自己確實對不住這個孩子，上一輩的糾葛與她何干，這些年幾乎忘了她的存在，直到二夫人的牡丹閣出事，這個孩子口口聲聲的質問，才幡然悔悟，欠她的實在太多了。看着管家進來，丞相嘆口氣問道：“小姐怎麼樣了？”“回老爺，小姐已回小院用了晚膳，現陪二夫人說話。不過，老爺，老奴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哦，你！”“老爺，這些年小姐過的實在清苦，請老爺不要再責罰小姐了!”過了許久，丞相才開口道：“一晃竟是這麼些年過去了，漠兒也長大了，以後多派些人照顧小姐，皇上賞賜的物件也隨小姐喜歡拿去，看看還有什麼要添置的，三夫人那邊我自會交代。”“老奴明白了！”再回到牡丹的房間，看着還在痛哭的三夫人，紫桑林沒來由的一陣怒火，“好了牡丹，你也該收斂一下，當真以為我不知道牡丹閣失火是怎麼回事么？！”三夫人頓時止住了哭聲，驚恐道：“老爺，我－－－－”“好了，不要再說了，此事到此為止，這些年我們欠漠兒太多，也該好好補償她了！”說完，轉身拂袖而去。背後三夫人氣的面紅耳漲，心道：這個作死的丫頭，最近不知中了什麼邪，愈發顯得厲害了！再說，三皇子段干長風怒氣沖沖的回了宮，他自己也不知道氣什麼，氣漠兒對自己的失禮？氣自己一再的在這個女子面前失了顏面？氣漠兒這些年受的苦？好像都氣又好像不是主要原因。忽然想到紫桑漠的表哥蘇稷安，抬手對身邊的侍從說道：“速讓蘇稷安來見我！”蘇稷安是前丞相蘇昭的兒子，生的一表人才，文韜武略，丞相告老還鄉，蘇稷安伴在三皇子左右，稱得上是三皇子的心腹。蘇稷安急匆匆的趕到宮裏，心道：這麼晚的天了，三皇子定是有什麼急事。不成想，三皇子就問了一句話：“你表妹紫桑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這－－－－”蘇稷安愣住了，他心想，難道三皇子知道自己和段干依柔的事了？原來，漠兒孤苦無依只有這個表哥蘇稷安是個親人，每每受了委屈，都是蘇稷安安慰、開導，原本只是一個哥哥對弱小表妹的關心愛護，卻讓漠兒誤以為是愛情。段干依柔是三皇子的妹妹，同系蘭貴妃所生，二八年華，高貴優雅，讓蘇稷安很是傾心，這對漠兒刺激很大，自此再不跟蘇稷安親近，愈發沉默內向。想到此，蘇稷安不自在的說道：“表妹一向柔弱，膽小內向，姑母在她未足滿月便過世，自小便是吃了不少的苦。”“柔弱？膽小？內向？”三皇子自言自語，隨即又苦笑道：“真的是這麼個人兒么？”還未等蘇稷安開口，三皇子揮手說道：“你回去！”隨即起身向蘭貴妃的寧香宮走去。寧香宮內，蘭貴妃正卧在軟榻上閉目養神，這是個年近五十的女人，雖保養精緻，可是歲月還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近幾日，隨着天氣轉涼，蘭貴妃的心事愈發顯得重了。“兒臣給母妃請安！母妃近日可好！”看着愈發英俊出色的兒子，蘭貴妃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風兒回來了，一切可好?”“是的，母妃，丞相會全力支持兒臣！”“風兒已二十一了，你父皇像你這個年紀，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段干長風眉頭一皺，“母妃，兒臣現在只想成就一番大業。”“唉，你這孩子，你看大皇子也已有兩個小皇子，而你至今未立皇子妃，母妃想－－－－”還沒等蘭貴妃說完，段干長風就急忙接口道：“母妃就別操心了，皇子妃的事兒臣會考慮，若無它事，兒臣告退！”“唉，也該給他物色一個了！”看着離去的段干長風，蘭貴妃又深深的嘆了口氣。走出寧香宮，段干長風的心情更急躁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以前從沒出現這種狀況，想到母妃說的立皇子妃，腦海中立刻出現了紫桑漠的影子，這個想法讓段干長風大吃一驚，怎麼又想到了那個丫頭。回到自己的寢宮，側妃嫣紅輕快的迎了上來，儘管自己只是側妃，可這些年跟在三皇子身邊深得三皇子寵愛，且三皇子遲遲不立正妃，可見自己在三皇子的心中是很重要的。多日未見，嫣紅置辦了幾個小菜，兩壺小酒，正要靠上來的時候，三皇子說道：“今日很疲憊，你先下去！”嫣紅愣住了，以往，每次三皇子外出回來，不管再心煩，對她都是溫柔似水，像今日這樣冷漠，卻是頭一回，心裏不禁有了不好的預感，隨即淚水漣漣的退下。段干長風泯了一口酒，看着失望退下的嫣紅頭一次沒有了想安慰她的衝動，自己一次外出，碰巧救下正被幾個無賴欺負的嫣紅，隨後嫣紅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這些年嫣紅對自己倒是盡心儘力，無微不至。從小在皇宮長大，看父皇嬪妃一片，勾心鬥角，看大皇兄妻妾成群，整日家事不寧，非但不羨慕反而覺得甚是厭煩，一個嫣紅知冷知熱的陪在身邊已足夠，也曾想把嫣紅立為正妃，可母妃因嫣紅出身卑微，一直反對，立妃的事就一直擱置。又喝了一口酒，紫桑漠的影子又出現在面前，段干長風苦笑了一下，自己這是怎麼了，什麼樣的女子自己沒見過，可是為什麼偏偏記掛着她，以往去丞相府也曾見過幾面，印象里不過是個愛臉紅，總低頭的小姑娘，可這次為什麼感覺如此的特別。說實話，她稱不上絕色，確切點還只是個孩子，可是懲惡奴那個睿智的她，落水時那個調皮機靈的她，大廳里聲淚俱下楚楚可憐卻又孤傲的她，晚飯時刻薄的她，每一個她都是那麼驚心動魄的牽動着自己的心，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菜未動，酒已干，看來今夜的段干長風是要宿醉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