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陸清嘉父母姓氏一樣,所以他老舅其實也姓陸的。
隨着他逐漸長大,甥舅兩人看着越發像兄弟而不是差輩的親人這話,不是說說而已。
長得有幾分相似,姓氏一樣,看外表年齡差也不大,從上初中開始,農家樂的新客人便多的是弄錯的。
不過這玩意兒也沒有人可以糾正,於是甚至有不少熱心人,給父母雙亡獨自一個人把‘弟弟’拉扯大的有為青年介紹對象的意思。
當然想給老舅介紹對象的也不是那幾年才有的事,畢竟人才好,雖然低調但是明顯家裏積蓄不少。
但是陸清嘉從某個時期過後就知道老舅的性向的,跟自己差不多,所以周圍人都是一頭熱。
在青春期察覺到自己性向的時候,也是老舅正面引導,讓陸清嘉得以接受良好,沒有為這不容於周圍環境的事產生任何反面的心理影響。
不過從老舅引導自己的過程中,陸清嘉也能從他的話里側面看出他的審美和喜好。
老舅眼光也是不低,反正在他死去之前,陸清嘉沒看出他對任何現實中的人有過動心跡象。
當初根據各種線索推測出詐欺師與老舅可能存在感情過往的時候,陸清嘉其實是打從心裏不願意接受這個推測結果的。
因為一旦坐實,就意味着老舅那時候經歷過的背叛和痛苦,一個人凄慘的死在遊戲裏的時候,走得比他想像的還要痛苦。
然而現在卻告訴他老舅已經在遊戲裏結過婚了。
雖然有可能這個儀式是迫於副本形勢或者別的目的,可但凡有一絲可能,老舅是真的對未來懷着憧憬,頭一次想要跟另一個人組建家庭。
只要有一絲這種可能,陸清嘉便心疼得難以呼吸。
或許是他臉上的神色太過嚴肅,在輕鬆氣氛中嘰嘰喳喳的小女孩兒們聲音小了下來。
陸清嘉立馬意識到了這一點,揚起一個不自然的微笑:“那是怎麼一回事?可以跟我說說嗎?”
那個提起話題的女孩兒道:“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那年咱們還小哩,也是這幾天的樣子,集哥和幾個人一起回到村裡,有個人和集哥最親近的,當時我們還當他們只是玩兒得好呢。”
“後來其他幾個人慢慢都死了,最後只剩下集哥還有那個人,他們倆就在山神祠堂里結婚了。”
“那時候我才知道男人跟男人也能結婚的呀?”女孩兒表情誇張,可見當時受到的衝擊很大。
她接着道:“不過集哥說要辦喜事的時候,村裏的大人雖然罵他們,但最後還是同意了,村長和太舅公他們還幫忙擺了酒,村裡人都參加了的。”
“反正大人覺得可以的,那必定是沒錯的。”
這個封閉山村,又是處於被支配地位的女孩兒,價值觀自然是聽從權威為主,不管再匪夷所思的事,只要大人和老人說是對的,便不會產生懷疑。
說完女孩兒又擔憂的看着陸清嘉:“不過你別死啊,我們都喜歡你,你還是回城裏去吧。”
陸清嘉笑了笑:“最後我哥他們也離開這裏回城去了嗎?”
“嘻嘻,你真有趣,你哥那時候回去沒有你不知道嗎?”
聽女孩兒的口吻,竟然是連陸集死了沒有都不知道。
那麼這個所謂的當時老舅他們回城,就不知道是她們親眼看見還是由別人‘統一公佈’的結果了。
陸清嘉首先得確定老舅到底是死在什麼地方的。
反正他的骨灰不是埋在陸父陸母操辦的墓園裏,這會兒又這麼說,那麼死亡地點就不單純了。
總之按照現在的線索,老舅的那個角色既不是死在回城之後,讓陸父陸母順利收屍。
也不方便‘死在’村子裏,否則村子這麼大,即便是死了,收斂一具同族年輕人的屍體,刨個坑埋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清嘉又問了些問題,女孩兒們不知輕重,知道的全倒了出來。
不一會兒有干農活的經過河邊,看到幾個沒幹活圍着陸清嘉轉,呵斥了兩聲,又瞪了陸清嘉一眼,女孩兒們才一哄散去繼續洗衣服。
陸清嘉跟幾人道了別,便離開了河邊。
這會兒已經是大上午了,有活兒的都在地里幹活兒,沒活兒的大多也聚在某家門口的壩子上剝花生磨牙碎嘴。
見到陸清嘉,這些人的聲音明顯低了起來,成年人的防備心就不像幾個小女孩兒一樣容易攻破了。
不過陸清嘉倒是面上毫無別捏,碰到人甚至笑着跟人家打招呼,彷彿那種氣氛中的針對和隔閡不存在一樣,倒是讓別人挺尷尬的。
陸清嘉來到昨天參觀過的山神祠堂,敲了敲門,還是那個漢子開的門。
昨天陸清嘉判斷他實際年齡應該比顯現出來的要年輕,但實際上居然是相反的,根據幾個女孩兒的說法,對方已經七十多歲了,是村裡除了村長之外話語權最高的人之一。
這很異常,倒不是陸清嘉的眼神不會出錯一樣,而是對方的眼神還有整個人的精氣狀態以及行走間骨骼的強度和肌肉分佈,都顯示這人的身體機能正值壯年,只是外表粗糙而已。
漢子開了門,見陸清嘉過來也不意外,以他的年齡如果一直負責守祠堂的話,那麼想必接觸到的玩家也是不少的。
他沖陸清嘉點了點頭:“來幹什麼?”
陸清嘉道:“我聽說三年前我哥在這裏跟別人拜過堂,雖說我哥現在已經不在了,父母親人對這段婚姻還無從得知,但既然知道了,我也想好好了解下當時的事。”
“可以告訴我這個弟弟,讓我寄託哀思嗎?”
漢子抽了抽嘴角,彷彿是沒見過這麼假的,回來后打聽線索的年輕人。
但也居然沒有拒絕陸清嘉的請求,將他讓進祠堂后,指着裏面的佈局道:“就是在這裏拜的堂。”
“村裏有什麼喜事,都在祠堂這邊操辦,一來把喜氣分給山神,二來也求山神保佑事事順利。”
“你哥他們跟你們現在一樣,倉皇狼狽的逃回來,雖說你們爺爺奶奶那輩做的孽,報應在你們孩子身上,仍是讓人唏噓。”
“回來也沒什麼用,好像多年前,山神就喜歡時不時的拎出一個供奉年大開殺戒,只是沒料到這回竟然接連兩次——”
漢子收了收話,繼續之前的回答道:“那時候其他幾個小娃都死光了,就剩你哥和另一個,他倆臨死前想共結連理,雖然男人跟男人成親聞所未聞,但人之將死,我們做長輩的自然也只能滿足心愿。”
“怕不是沒見過吧?”陸清嘉突然道。
漢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男人和男人結婚的事,怕不是第一次見吧?”陸清嘉又重複了一遍。
漢子臉上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肉眼可見的變得僵硬,眼裏迸射出詭異的精光,一下子由之前的隨和變得渾身充滿攻擊性。
“你在說什麼?”對方沉聲道。
陸清嘉笑了笑,剛才那篤定般的語氣一轉,彷彿是年輕人突發奇想的一句話一樣。
“沒,就是覺得外面不少同性戀以死相逼都沒能讓父母理解,村裡相親們倒是接受得飛快,看來不該用封閉與否來衡量一個地方的保守程度啊。”
“不過鄉里鄉親的,多的是還沒出五服的親戚呢,心疼晚輩活不了多久了,統一升起惻隱之心,還忙前忙后佈置擺酒,村裡人都摒棄前嫌來參加了,果然還是血濃於水啊~~”
陸清嘉當時的表情,看着一臉感激真誠,就像是得知兄長生前最後的願望在鄉親的包容下得以實現一樣,任誰看了都會唏噓感動。
但漢子聽着他的話,他說話時的語氣,還有那些微妙的尾音轉折,卻怎麼聽怎麼透着嘲諷。
漢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發作又太小題大做,忍着又莫名憋屈,讓他本就黑黃的臉更黑了。
但陸清嘉倒是對這個話題不再糾結,又問道:“您對我舅——嫂子還有印象嗎?”
“說來也可惜,當初他們辦了這麼大的事,後來人沒了,我們一家人都沒能見過對方。”
“如果可以的話,雖說不具備法律效應,但我們還是想以共同愛我哥哥的親人的身份,互相見一面。”
漢子臉色奇怪的看着陸清嘉:“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沒有聯繫你們?”
“沒有,誰知道什麼原因呢,可能怕自己一個人活着,羞於面對我們吧?不過他實在想多了,我們又怎麼會當著我哥在天之靈,為難他的伴侶呢?”
漢子彷彿是找到破綻一般反問陸清嘉:“能回村的年輕人都是親戚,當初跑外面去那一批,便是到了你們這一代,該是還沒有出五服呢。”
“你們從小一塊兒生活,居然都不知道是誰?”
陸清嘉眼神閃了閃,確定了漢子是在刻意迴避直面回答這個問題,那麼現在的情況就有意思多了。
跟村裏的少女們明明記得那件事記得有那麼個人外,印象變得模糊顯然不同。
陸清嘉又問道:“對了,當初他們成親后,是一起離開的村子嗎?”
漢子點點頭:“雖說當年的事讓大伙兒氣憤,可說到底孩子無辜,每次有人回來,村裡也從沒為難過。”
“你看到了今年,料到可能有人回來,屋子都給你們提前打掃了。”
“那會兒他們自知無望,成親后沒多久就一起離開了,之後咱還是從生娃那裏知道他們沒了。”
生娃便是村子裏現在教孩子認字的老師,在外面上過大學回到村子的,少數能與外界的族人聯繫的人之一。
這破綻百出的話,陸清嘉都懶得一條條的點破。
只笑着問道:“哦,是嗎?那生伯怎麼他們誰死誰生的?畢竟我哥的骨灰這會兒還沒進墓地呢,我那時候還小,尋思我爸媽就是再傷心,也不至於忘了給我哥收屍,還當他埋在村裡呢。”
漢子被這麼問,卻也不慌,反倒是笑了笑:“知道的知道的,每年山神選中的人,回來在祠堂里點盞燈,便看看十五日後燈有無熄滅,就代表生死哩。”
漢子露出詭異的笑:“你哥的燈熄了,他家那口子倒是沒有,咱們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哥怎麼沒的,你們居然現在都沒找到屍體?”
“可憐娃子,不知道要當多少年的孤魂野鬼啰。”
漢子說這話的時候,是直視着陸清嘉說的,眉目帶有些挑釁,顯然是在故意激怒他。
陸清嘉又找到了一點這個人與老年人不相符的地方,這不是垂垂老矣的人能有的跳脫心態,尤其還是守着祠堂多年的人。
對方彷彿不想放過任何陸清嘉失態憤怒的地方,但沒有如他所願。
陸清嘉露出了一個略帶詭異的微笑,他說:“我哥和我一樣,對於什麼死後的安身之所倒是無所謂。”
“能有罪魁禍首的作陪,那就行了。”
陸清嘉深深地看了眼這座祠堂,以及上面供奉的那塊奇醜無比根本不成章法的石頭,最後視線落在漢子身上。
他的視線太具有侵略性,這個村子既然多年來大搞活祭,且漢子是負責人,那麼便不可能沒有見過血。
但陸清嘉的眼神,卻讓他險些倒退兩步,硬生生的憑着意志給忍住了。
漢子記得小時候跟着大人出山趕集,那時候鎮上到處貼了通緝令。
說是一個跨省犯下十幾起命案的殺人犯逃竄到本地,當時那案子震驚全國,新聞里每天都在播,整個鎮上人心惶惶。
小孩子單是看一眼通緝令上面的照片,就覺得那殺人犯長得猙獰無比,那種對人命的漠視,和犯罪帶來的強大透過不甚清晰的黑白照片直接衝擊着當時漢子幼小的心靈。
那晚回來他還做噩夢了。
但剛才陸清嘉的眼神,再次讓已經不在幼稚怯懦的自己感覺到了當時那種可怕。
即便陸清嘉的外表看起來英俊和善,遠遠和窮凶極惡幾個字搭不上邊,即便對山神信仰虔誠,篤信它無所不能。
但依舊不能抵消那份衝擊。
漢子臉色有點蒼白,卻見陸清嘉突然湊近。
這將他嚇了一跳,甚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
陸清嘉卻輕鬆的笑道:“別害怕,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不是說可以點燈確認生死存亡嗎?在哪兒?”
漢子彷彿此時才想起來一般,回過神來對自己剛才的狼狽頗為羞恥。
對陸清嘉的態度也算不上好了,只將他領到一個角落,從裏面的柜子裏拿出了三盞油燈。
擺在他面前道:“喏,得你自己點上。”
陸清嘉又道:“我哥哥他們的油燈呢,能給我看看嗎”
漢子也沒有拒絕,陸清嘉便得到了兩盞銅色酒杯大小的油燈,油燈邊緣發黑,明顯有使用過的痕迹,但沒有落灰,保存的還算好。
陸清嘉看了眼自己老舅那盞,平平無奇,只油燈底部有他的名字。
他又看了眼屬於自己的燭台,沖漢子挑了挑眉。
漢子連忙道:“昨晚我連夜替你們做的,就是擔心你們這些人最後不知道造哪兒去了。”
油燈下的刻字雖然看起來新鮮,但陸清嘉可以肯定不是昨晚才連夜趕工的,但也並沒有拆穿。
而是拿起與舅舅拜堂那人的油燈,看嚮應該是刻有他名字的地方。
【陸輕舟】
陸清嘉猛地抬頭,視線在漢子猝不及防間撞入他的眼神中,精神力技能發動:“他叫陸輕舟?”
漢子點點頭:“是,你們不親戚嗎?你不認識?”
陸清嘉笑了:“您看您,我就問一個問題,您說這麼多幹嘛?”
漢子憋着一口氣又是不上不下的,便粗聲粗氣道:“成了,我還要忙,你快點燈。”
陸清嘉卻將自己的油燈往桌上一放,反倒莫名其妙的反問:“我沒說要點啊,我只想看一看而已。”
“不過我哥和我嫂子的油燈已經沒用了吧?可以給我留作紀念嗎?”
漢子不在意已經廢棄的油燈,而是一副被耍了的表情:“你不點?你不點問我要幹嘛?”
“你別現在硬氣,山神罰起人來,花樣可多了,到時候真的出了事,都沒個准信,你讓你父母怎麼辦?抱着一絲希望到處找你?你也狠心。”
陸清嘉笑了笑,滿不在乎道:“沒關係,我已經留了遺書了,半個月內沒回家肯定就是人沒了。”
“既然人都沒了,說實話身後事我也不是很在乎,死哪裏有什麼區別,要是礙着人眼了,自然有人收走,要是不妨礙人,那麼回歸自然也不錯。”
說著陸清嘉就直接離開,臨走前還把油燈里的燈油收走了。
漢子都懵了:“欸,欸!你幹嘛?這是能拿的嗎?”
“我們房子裏沒多少照明的地方,我帶點燈油回去怎麼了?”陸清嘉眼神清澈的看着他:“難道這燈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能帶走嗎?”
漢子不說話了,只能眼睜睜看着陸清嘉離開。
陸清嘉中午的時候回到給他們安排的房子,此時另外兩個玩家也回來了。
一上午各自都有收穫,三人也懶得去弄飯,便各自從空間裏拿了食物出來,一邊吃一邊交流所得。
極端玩家首先道:“說是祭拜山神,但我沒有覺得周圍的山有什麼異常,甚至沒有因為千百年的信仰灌輸,發生什麼變化。”
“一般即便是始於愚昧,但既然已經產生了邪異的力量,那麼作為信仰傾注的事物,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變異的,但這裏一點沒有。”
無限玩家接着道:“我們昨天來的時候,村口掛的死嬰,不是最近才死的。快有半年吧。”
“但是屍體保存了起來,就是這兩天,也就是估摸詛咒開始才掛上去的。”
“我拿糖從小孩兒那裏換來的消息,據說每次這個時候都得掛一隻黑貓一具女.嬰,屍在村口。”
“特地要女嬰?”陸清嘉確認道。
“對,只要女嬰,男嬰沒有過。”無限玩家道:“加上床底的符咒,我覺得這個村子怕是也推波助瀾,只不過我試探了一下,村子裏確實也都是普通人。”
“至少在武力上,是絕對不可能對咱們這個等級的玩家帶來直接傷害的,並且村裡並沒有類似神婆的職業,雖然信奉山神到這個時代還做活祭,但那些人的家裏,彷彿並沒有多少其他的迷信痕迹。”
無限玩家出身偏遠農村,知道這種地方越是迷信風行的,其實家裏不難看出痕迹,不說一些忌諱擺放,供奉物件,小孩兒隨身的平安符或者辟邪飾物,這些統統都沒有,至少粗淺的看來沒有。
倒真不符合一個極度迷信村莊的風格。
陸清嘉接着又說出自己的發現,除了關於老舅結婚的事,兩個玩家便是能從村民嘴裏聽到陸清嘉的‘哥哥’上一次也回過這個村子,也只當上一屆的某個玩家進入了那個角色而已,並不會懷疑陸清嘉與陸集在現實就是親人。
在得知早在他們回來前,村裡就準備好了帶有名字的油燈,兩個玩家便更確定了。
“他們早知道我們會回來,並且已經確定好了具體是哪些人。”
除了玩家之外,逃到外面去因為詛咒回來結果發現無法破除詛咒的NPC只有一波,當初就死絕了。
雖然有村裡人還和外面保持了一定的聯絡,但怎麼想也不至於將外面開枝散葉的所有人族譜也發回來吧?
更何況外面的人很多自己都沒怎麼聯繫了。
陸清嘉卻道:“或者猜得更大膽一點,不是他們早就確定了被詛咒的是哪些人,而是他們本就能左右每一屆的詛咒名單呢?”
兩個玩家一聽,愣了一下,立即便喜上眉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說明詛咒名單是可控的?如果把自己名字想辦法劃掉的話——
陸清嘉卻一盆涼水潑來,他笑眯眯道:“別想了,不可能的,如果可更改,那麼這個遊戲的難度就不配當做交換生副本了。”
“大概率是一旦詛咒開始,就沒有更改餘地,但是確認這一點,甚至得到安排詛咒名單的方法,還是很重要的。”
說著話,陸清嘉的手機便連響了好幾下,是微信提示音。
上面好幾個玩家,估計在外面得到了相關信息,雖然動作慢一步,但還是決定回到這個村子找線索。
最終還是得集中到這個地方。
陸清嘉將坐標發給了他們,這些人才意識到,原來他早就過去了,於是便越發著急趕路了。
陸清嘉發完坐標正要說話,突然他的皮膚上溢出一層透明狀的泡泡,那泡泡越來越大,甚至擠掉了陸清嘉腿上的黑貓,將他整個人圈在裏面。
兩個玩家知道這個副本的棘手之處就在這個能力暴動上。
連忙跳起來,問道:“怎麼了?要不要幫忙?”
陸清嘉只覺得氣泡里空氣稀薄,並且隨着他的呼吸,氧氣不斷的消耗,最後只會越來越難受。
他指了指氣泡,兩個玩家反應過來,用自己的能力和道具攻擊。
結果竟然對其毫無影響,兩人見狀也不留手,用了最大的輸出,甚至好幾次攻擊無視了陸清嘉的安全,結果依舊毫無作為。
這個情況在陸清嘉預料之內,不過也讓他越發欣慰於氣泡的防禦力。
氣泡是不會阻隔空氣的,甚至會過濾空氣,但此時完全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死亡空間。
陸清嘉開始因為缺氧發紅,他身上的數個攻擊性能力也無法破開氣泡。
地上的黑貓露出爪子,想要出手,被陸清嘉瞪了一眼,只得將爪子收回去。
最後兩個玩家都開始焦慮,卻見陸清嘉甩出一大灘淤泥將自己淹沒,身體沉入了淤泥空間內。
兩人見對方隻身脫離氣泡,鬆了口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陸清嘉落入淤泥空間內,腳尖接觸空間地面還未站穩那一瞬間,髮絲猛地暴漲。
大部分纏住他的四肢甚至食指,而內部開始往他的大腦內鑽,雖然天神體質的阻隔強大,但以髮絲的鋒利和速度,穿透頭皮層和顱骨刺入大腦讓他當場死亡,只是數秒的事。
而陸清嘉在還未穩住身形的時候便已經被限制了行動力,按照慣性他會跌落在地,好幾秒中無法找到重心。
外面一片安靜,兩個玩家見陸清嘉脫險后鬆了口氣但暫時誰也沒開口。
那個差點把他悶死的泡泡在陸清嘉消失后便破碎了,留下一灘淤泥掉在地上。
而地上的黑貓,卻彈出爪子,將青石地面摳出猙獰的三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