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網戀奔現的後果

凌亂的公寓中，陸羨愣愣地攥着遊戲卡，感覺剛才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

先是好兄弟侯宇精神失常要殺自己，又是小霸王遊戲機忽然暴走，一板磚拍爆了他的腦殼，再後來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張遊戲卡。

饒是他看過不少腦洞大開的網文，但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設定。

“呼！”

陸羨長長吐了一口氣，腦袋恢復了一絲思考的能力，現在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就是這小霸王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的學習機。

事情已經發生了，倒不如看看這玩意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飛快取出連接線，將學習機連在了電視上，順便插上了遊戲卡。

屏幕亮了，一片森森的死機藍，如果左上角沒有躺着一個PPT文件的話，陸羨甚至會覺得這機器故障了。

把目光移了過去，陸羨握鼠標的手僵了一下，因為這文件的名字赫然就是：

“侯宇！”

他趕緊連上小霸王配套的滾珠鼠標，顫抖地點開文件，他有一種預感，侯宇可能並沒有死透，甚至可能通過這玩意，以某種方式實現重生。

PPT的第一頁是一行字和一幅圖。

【我叫侯宇，我媽媽說她是天上的仙女，我是仙界的童子。】

配圖已經有些模糊了，依稀能看到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在陽台澆花，好在婦人的臉很清晰，正是侯宇的媽媽。

視角由下而上，正是侯宇小時候的第一視角，看起來童真而美好。

“所以說，這ppt裏面記載的是侯宇的記憶，而這句話和這幅畫面，就是他記得最早的事情？”

陸羨又朝後翻了幾頁，發現這些的確都是侯宇的記憶。印象淺的話一般都是文字，再模糊一點可能只是些散碎的關鍵詞由省略號連接，就像癔語一般。

如果印象深刻，則大多都是圖片，甚至還會是GIF動圖。

內容則是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小到跟前桌女生傳小紙條，大到從抽屜里翻出的候爸珍藏的碟片。

陸羨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只是默默記下車牌號，便繼續朝下翻。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

這次配的不是圖，而是一個視頻，陸羨不用猜都知道這是他觸電殘疾的記憶，足以見得侯宇對這件事多麼耿耿於懷。

陸羨有些不忍心看，嘆了一口氣，便直接跳了過去。

後面的內容有不少瑣碎的小事，不過不一樣的是，配圖裏面出現了好多雙眼睛。

那些眼神或厭惡，或憐憫，或同情，不用猜也知道這是看向侯宇右手的眼神，陸羨甚至能從中發現自己的眼睛。

陸羨嘆了口氣，在他的印象中，侯宇除了下意識藏起右手，並沒有其他自卑的表現。

但那又如何呢？

在別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缺陷，在當事人心中卻如同天塌了一般。

那些眼神或許只是無心，但落在侯宇眼中，卻比剔骨刀都要鋒利。

設身處地又豈是那麼簡單的？

陸羨很快翻到了最後，終於在一千多頁PPT的后百分之一，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我要網戀奔現了，從小到大我經歷過不少女生，但大多都是淺嘗輒止。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會是風流不羈的浪子，但在欣悅面前我卻浪不起來，我知道我可能要淪陷了！】

附圖是一個長相溫婉的女生，她戴着一架圓框眼鏡，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一絲文氣。

這姑娘名叫陳欣悅，陸羨是不陌生的，因為侯宇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秀過他的網戀對象，據說是隔壁城市某大學文學系的碩士生，也不知道侯宇怎麼和她搭上線的。

但既然出現在了PPT的最後，侯宇忽然精神失常，甚至淪為殺人犯，很可能跟她脫不開干係。

陸羨繼續朝後翻去，內容很快就來到了兩人網戀奔現的那一天，也就是第五起案件的前一天。

由於印象深刻，這一頁PPT貼的是一個時長五個小時的視頻。

陳欣悅長得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很多，舉止文雅而大氣，時不時還會露出一絲小女生的嬌羞，跟侯宇口中的“坦克”着實大相逕庭。

可以看出來，兩個人相處的很愉快，氣氛越來越融洽，很快視角就轉到了一家情侶酒店中，陸羨甚至可以從視頻中聽到侯宇的心跳聲。

但轉折點來了，陳欣悅摟着侯宇的肩膀，輕聲道：“阿宇，為什麼你右手一直戴着手套啊？可以摘下來讓我看看么？”

侯宇沉默了一會兒，便把小時候的事情講給她聽，隨後問道：“你會因為嫌棄我么？”

“當然不會啊！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的手。”

侯宇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便直接取掉了自己的手套。

很快，陳欣悅期待的眼神變了。

驚恐、厭惡、憐憫，情緒的漸變讓侯宇頭暈目眩，視頻開始變得模糊，只勉強看到陳欣悅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視頻戛然而止，下一頁PPT就是侯宇神經兮兮的癔語，儘是些：

跳樓、右手、砍了算了。

基本可以判斷，那晚應該什麼都沒有發生。

翻頁，又是一個視頻，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鐘。

凌晨時分，窗外的天尚未破曉，侯宇一睜眼就看到陳欣悅憐惜的神情。

“你還回來做什麼？”

“阿宇對不起，昨晚我刺激到了你。我有一個治好你右手的方法，我真的還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和我一起努力么？”

“真，真的么？我願意！”

“那你閉上眼睛！”

視頻到此為止，陸羨感覺後背一陣冰寒，侯宇恐怕早就被盯上了。

先是網戀幾個月，以女方的性格容顏讓他淪陷。

再到奔現時，顏值高出好幾度，徹底驚艷侯宇。

到最後，眼神漸變，對侯宇實施了無情的精神打壓，折磨一夜后再提出治療右手的可能。

PPT已經到了尾聲，陸羨又翻了一頁，這張沒有過渡情節，只有虐殺拳擊教練的視頻，拳擊教練死後，侯宇不急不慢地烤了他的右手，隨後把上面的肉一塊一塊削了下來，丟到了一個密封的容器裏面。

接着視頻陷入了灰暗，只能聽到侯宇舒暢的呻吟聲，以及骨頭噼里啪啦的聲音。

與斷骨不同，這聲音好像是……生長發育？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羨心情無比沉重，能在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就把一個樂觀向上的好青年，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再加上那無堅不摧的右手，這已經很難用常理來揣度了。

翻過了幾頁凌亂的癔語，他停在了PPT倒數第二頁，這次視頻上面多了一行字。

【欣悅說，我只有烤了大仙的手，才能擁有一隻真正完美的右手。可大仙是我的兄弟，我怎麼能殺他呢？這樣吧，我去勸勸他，讓他把手剁下來給我烤，他一向聰明又理智，一定會理解我的。】

陸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