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狸精
趙氏沒想到她會還嘴，一時間愣在那裏，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二姨娘綺蝶連忙起身走過來，拉住她的胳膊，“夫人，這孩子是嚇壞了，一時失言，妾身這就帶她回去。”
陸清淺卻是拍了拍二姨娘的胳膊，迎着趙氏凌厲的目光淺笑道，“姨娘，夫人素來寬和，不會因為一句話責罰我的，更何況，女兒真的覺得腦袋疼得厲害呢，若是夫人不開口，姨娘和我是請不來郎中的，我要是因此病了，於大姐姐和夫人的名聲不好啊……”
陸清歡沒想到這都能扯上她，但一細想，也能想到陸清淺的深意。
這人言可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畢竟說起來，真的就是她拋下庶妹先行回府的。
“母親，二妹妹看上去傷的比較嚴重，就讓府里的溫郎中給二妹妹看看吧。”
陸清妍在一旁聽到陸清歡的話，立馬就跳腳，“什麼？溫郎中？那不是大姐姐你專屬的郎中嗎？我都向來是府外請的，她陸清淺怎麼當得起溫郎中的診治……”
二姨娘看着趙氏臉色越發深沉，身子都有些發抖，她顫巍巍的拉着陸清淺，“淺兒，聽姨娘的，咱們這就回去啊，姨娘給你弄點草藥抹抹就會好的——”
“二姨娘，二妹妹也是府里的小姐，怎麼能就隨便擦點草藥就行。”陸清歡緩緩走到綺蝶身前，握住她的手。
二姨娘綺蝶瞬間抖了一下，聲音都顫了起來，“不妨事的，大小姐，以前我都是這麼替淺兒弄得……”
陸清淺不由得樂了，這個二姨娘誠實得可愛啊，明明害怕的要命，說出口的話卻這般直白，難怪這些年，她們母女都被明裡暗裏的使絆子，整個府里就靠整她們取樂了吧。
果然，陸清淺這邊心思還沒轉完，那邊一直還沒動作的三姨娘藍燕婉捏着帕子在唇角沾了沾，“二姨娘也是糊塗了，你這麼說豈不是再說夫人苛待了二小姐……”
二姨娘綺蝶一臉的惶恐，連連擺手，“沒，不是，我沒有……”
最後，二姨娘一個“咕咚”跪在了地上，“夫人饒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趙氏握着椅子扶手的指節都泛白了，一口氣卡在胸口就要爆出來。
這個二姨娘，說她是憨厚老實，可她做的事偏偏總能往趙氏心口上招呼。
她這當家夫人還沒開口呢，這都跪着喊饒命了。
趙氏想要樹立溫良賢淑大方得體的當家夫人形象，有這個二姨娘在就不可能。
“怎麼回事？”
一名中年男子跨了進來，直接走到正前方主座上坐了下來。
陸清淺瞬間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原身的爹，禮部尚書陸離。
雖然已到中年，但陸離看上去依舊風流倜儻，身為禮部尚書，各方面細節都十分的注意，尤其是外在的形象，更是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趙氏見狀按了按額角，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老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下早朝時候聽到說清淺一夜未歸，這麼大事怎麼不早跟我說？”陸離喝了口茶，抬眼看向下方。
二姨娘綺蝶還跪在地上埋着頭，一夜未歸的陸清淺一身狼狽的站在中間，正挑着眉眼看他。
“這是找着了？”陸離鬆了口氣，“既然找着了，怎的還在這裏吵吵鬧鬧的？綺蝶，你來說……”
趙氏心口一堵，老爺對這個二姨娘就是不一般，看着平常不聞不問也不寵幸的，每次一到關鍵時候都會直接偏向二姨娘。
連她這個正室夫人都不問直接就讓二姨娘說，這怕是擔心自己欺負了二姨娘吧！
“奴婢……奴……妾身……”
二姨娘話還沒出口，頭就磕了起來，這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模樣，讓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當然，沒人敢笑出聲。
“嘭！”陸離手中的茶盞直接扔了出來，“什麼奴婢，你是我陸離的妾，整日裏自稱奴婢算什麼事！”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離看着二姨娘那副窩囊樣，額角青筋都爆了起來。
他當初怎麼會把這樣的女人帶回家！
陸清淺心裏嘆了一口氣，她這個姨娘怕是不敢說實情，又實在是說不出漂亮話。
就這樣的性子，能帶着她活到現在，也實屬不易了！
這個便宜父親也是奇怪，看到女兒這個樣子也不管受傷不受傷，看來，這府里是一攤子淌都淌不清的渾水。
“父親，女兒一夜未歸，姨娘也是擔心了一夜，才會有些失態，請父親看在姨娘也是關心則亂的份上不要怪罪她。”陸清淺行禮，不卑不亢，緩緩道來，“剛剛是大姐姐擔心女兒的身體說要讓溫郎中看看，姨娘怕麻煩就拒絕了。”
“溫郎中領着府里的月錢，給府里的小姐看病不是理所應當，有什麼麻煩不麻煩。”陸離看在陸清淺的份上也沒再和二姨娘置氣，左右二姨娘是什麼個性子，他也清楚得很。
“父親說的是。”陸清淺笑道，緊接着彎下身去，“姨娘還不快起來。”
二姨娘一臉懵的隨着陸清淺站起來，那樣子似乎對今天就這樣過了還有些難以置信。
陸離看她那樣沒好氣道：“行了，既然沒事就回去吧。”
“慢着——”
一聲呵斥，緊接着被人簇擁着的老太太踏進廳來。
陸清歡見狀連忙迎了上去，“祖母怎麼來了，不是交代了下人不讓去打攪您的嗎？”
“我不來，我不來你們還不就被這兩個會做戲的給誆了去！”
老太太狠狠的剜了一眼陸清淺和二姨娘，由着陸清歡將自己扶着前去，趙氏連忙讓出位置來，將老太太安置坐好。
陸清妍也立馬圍攏了過去，乖巧的蹲在那兒替老太太捶着腿兒。
“祖母，您可來了，妍兒最見不得有人故意裝可憐抹黑咱們陸府，您要再不來啊，大姐姐和母親可都要委屈死了。”
“大姐姐可都讓溫郎中去給她看傷了呢……”
老太太眉眼一豎，“溫郎中是老身專門給清歡請的，你們誰要是有意見讓她來找老身，只會在這裏哭哭唧唧的算什麼！”
陸清妍得意的朝陸清淺揚了揚下巴。
“清妍——”陸離也是頭大，本來事情都結束了，可老太太一來，又得半天鬧騰，偏偏底下還有巴不得鬧上天的。
“你朝清妍吼什麼？”老太太半分情面都不給陸離留，“她說錯了嗎？這些年，你哪次不是維護着那對狐狸精，你看看，你看看，那兩個扶不上牆的樣子，真給咱們陸府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