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握手
原先那桃花本身就有靈,桃樹和她女兒的屍骨做成的畫卷,那畫卷就是絳娘的本體,而絳娘也有了新的身體,那身體是桃花幻化的,藉著這副身子,絳娘重新遇見了崔護,兩人相愛相知。
畫卷一直都在崔家,後來隨着主家一起下葬,葬禮的過程中離奇消失,誰都未曾見過,只是崔家的兒女曾經說過,家裏面曾出現過那畫卷。
絳娘同崔護有約定,此後的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卻不知那崔護喝了孟婆湯,轉眼間就將絳娘忘的一乾二淨,絳娘輾轉了很多世,很多年她的法力也消耗的差不多,連身體都沒有了,只能寄居在畫中。終於,她找到了他。那就是林建國的父親,林老爺子。
只不過她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耄耋之年,並且娶妻生子,連孫子都有了。
絳娘大怒,將林老爺子的靈魂禁錮在畫中,儘管她知道這樣會有可能讓林老爺子死去。
所以我一出現的時候,她就本能的放了林老爺子,她覺得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所以想吃了我,來補充法力。
絳娘的故事很簡單,末了,我看着絳娘說道:“如果你去轉世投胎,說不定還會碰見他呢,何苦這樣一輩子又一輩子的等,每一世的他都會喝下孟婆湯,到時候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絳娘看着我,不停的落淚。
劉錚嘆了口氣,將崔護的畫像捲起來,衝著那絳娘說道:“你別哭了。他能幫你。”
劉錚說到這裏的時候,指了指我。
什麼?我能幫她?
我怎麼不知道?
劉錚笑眯眯的說道:“真的,你之前說他同別人不一樣,就是因為他專門就是渡魂的,你們魂魄天生對他都有一種依賴性,你身上的怨氣和戾氣太重,所以你碰到他的血液的時候,身體會被灼傷,這也是正常的。”
“你真的能幫我?”那絳娘滿臉淚水的看着我說道。
額算是吧?
反正劉錚都這麼說了不是么?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劉錚沖絳娘說道:“他能度化掉你身上的戾氣和怨氣,沒了這些,你就可以去投胎了,真的。”
我連忙點頭。
原來是這樣,現在的絳娘最大的難題就是不能投胎,她身上的戾氣和怨氣要是想直接投胎的話,估摸着還得去地獄蹲上個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但若是被我度化了的話,就可以直接省去這一步。
“不過這小子的功力有限,要度化恐怕時間會久一些,你願意等么?”劉錚這個時候老老實實的說出實情。
說實話聽到劉錚說這個的時候,我臉上有些尷尬。
這特么的就算是真的這廝都不能直接說出來啊,要是絳娘不同意怎麼辦?
我卻沒有想到絳娘衝著我們微微的福了福身,說道:“小女子等了上千年都等的,又何必在乎短短的幾十年呢?若是能夠化去這一身的戾氣,早日投胎的話,說不定奈何橋上,我與護郎還有一面之緣。”
也是,若是直接收到地府,這地獄裏面一坐,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歲了,那個時候別說崔護的轉世還能不能記起她,即便記起了,又能如何呢?
可是當那女鬼說出短短的幾十年的時候我還是渾身都不自在,這尼瑪確定不是在咒我死么?因為之前劉錚都說了,以我的功力,怕是要渡上一輩子。
事情算是已經解決了,那絳娘衝著我們揮了揮手,我頓時感覺到天旋地轉,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劉錚已經抱着那副唐朝的畫作很久了,他的周圍有三包薯片,而他的手裏正拿着第四包。抱着價值2億的唐朝畫作敢吃薯片的,恐怕也就只有劉錚這個奇葩了。
“醒了?”劉錚一邊嚼薯片一邊看着我說道。
我晃了晃腦袋,眩暈噁心的感覺再度襲來,再加上四肢酸軟無力,想死的心都有。
劉錚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就像是一個妓院的老鴇,對我待價而沽,看得我心裏發毛不得不自己從床上滾下來,朝着衛生間跑去,依稀的就聽得劉錚砸吧着嘴說道:“早就聽說現在的大學生不怎麼注重身體素質,一個個瘦的跟豌豆芽似的我都還不信,現在看來,這大學本科畢業的也不咋地嘛?弱的跟個什麼似的。”
尼瑪這是在嘲諷誰呢?
“我又不是專門鍛煉身體的。”我在衛生間虛弱的回應道。
況且離魂術這種東西,他自己都說了,一開始的時候會有多多少少的不適應,會有副作用,結果我副作用爆發的時候,他反而有些不舒服了,這是什麼道理?
劉錚沒好氣的冷哼:“得了吧您,您那身體是壓根就沒訓練過成么?你身體的強度沒上去就算了,平時不知道是擼多了還是怎麼的,精神力那樣差,本來我去找崔護的畫像的時候我就估摸着有小黑應該沒問題,沒想到等小爺回來,你就進了人家的套了。”
“哦,對。”劉錚這個時候一愣,淡然的笑道:“現在不能這麼說了。”
他這麼說的原因不是對我起了什麼愧疚的心思,而是他懷中的畫卷裏面傳來絳娘的冷哼。
劉錚跟我回了那出租屋,出去這兩天裏,房間一直都是劉錚帶來的兩個小弟打掃的,就是之前他去早餐店堵截我的時候,帶的那兩個小弟。
我一開始還以為那倆小弟是他口中的師兄弟,畢竟他是我爺爺的大徒弟,後來才知道,那是他的保鏢兼出門裝逼專用的各種小弟,這劉錚自帶逗比屬性我是從來沒想到的,很難將這傢伙同那個在林建國面前仙風道骨的道士聯繫到一起。
劉錚到了家裏,就找了一塊特別大的紅布,將客廳的一整面牆都給籠罩起來,然後在那紅布上面貼了一張一米寬一米五長的黃色的紙,在紙上用毛寫了絳娘的名字。
這紙張的下面就是被捲起來的畫卷,從林建國家裏面拿出來的,這老小子跟林建國說,林老爺子生病的源頭就在這畫卷上面,連蒙帶騙的拿的走了那畫軸。
價值兩億的畫軸啊。要不是那個時候我還處於眩暈的狀態,真想看看林建國那一臉蛋疼加肉痛的表情。林建國也是捨得,或許除了利益的層面上,他對老爺子的好是發自內心的,老爺子蘇醒之後,林建國弄了不少營養液什麼的慢慢溫補,雖說沒可能短時間內恢復到原先的模樣,但是續個三五年的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據說那老爺子醒了之後就總是發獃,跟他說話要叫上好幾遍才能聽到,或許,他還沒有忘記絳娘吧?
而我現在看着劉錚那樣佈置客廳之後,就在那畫卷的前面點了一根檀香,他給了我一本渡魂經,很長,大概有五十多張紙,這都算了,問題是上面都是我爺爺從前教給我的那些生僻字,在我看來就是一篇完全沒有意義的符號。
但是劉錚跟我說:“每天要誦讀一頁紙,讀完了之後重新來過,直到滾瓜爛熟就是倒着都能背,文章百遍其義自見,這是不需要任何人跟你說這一篇渡魂經講的是什麼,只要我多讀,你就能看懂。”
我心想這不是扯犢子么,怎麼可能的事情,我原本不了解的突然就了解了,無師自通也得有個限度吧?
我想劉錚應該是有些高看我了。
“按照你爺爺的能力,像這種的,最多三個月,就直接能渡化掉,至於你嗎?”那劉錚上下的仔細的打量着我,那眼神跟老鴇看丫頭沒什麼區別:“三年能不能渡化一些都是問題。像我們這種人,就能夠清楚的看見這畫卷上面的戾氣,隱隱發黑,不過你沒有開陰陽眼的,你就看我寫的這個名字,若是這個名字消失了,就說明你已經將對方渡化了。”
呵呵,我也能看見,只是這廝還不知道。
“這種紙很特殊,是你爺爺製作的,一共沒有幾張,都給你留着的。”劉錚感慨似的說了一句:“畢竟我們都不能修鍊渡魂。”
“若是碰上你無法鎮壓的,就可以用你的血去寫字,這樣,無論是什麼都會被鎮壓,而且會慢慢的渡化,區別只在於時間的長短而已。”劉錚看着我說道:“這是葉家的特殊。”
原來就特殊在這種地方。
“你每天早晚一支檀香,當然了,如果你今後要是有那個本事,將你爺爺的獨門絕活渡魂香給製作出來,那也是不錯的,你爺爺除了渡魂香之外還有各種香料的製作方法,應該都在他給你留的那一堆東西裏面了。”劉錚感慨似的說道。
我一臉懵逼。
爺爺留給我的東西基本上就只剩下一個光盤了,而那個光盤我也不知道密碼,怎麼弄出來,難道說還有別的?
看來我什麼時候得回湘西的老屋一趟。
劉錚說:“這個,絳娘是可以讓你慢慢的渡化的,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就是有的時候,她也是可以出來的。”
wtf?
也就是說除了渡化鬼魂之外,我的家裏面還多了一隻鬼魂是這個意思么?
想一想大半夜一個鬼魂在房間裏面遊盪的情景,說真的光是想想,都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不停的冒。
此後的數天裏,劉錚讓自己那倆小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帶來不少鬼片,他說要訓練我的膽子,而且每天五點多鐘就把我叫了起來,讓我出去跑步,甚至煞有介事的給我報了一個健身房。
至於林建國那個事情的錢款,除了之前他賠付的50萬之後,林老爺子蘇醒以後又付了80萬,並且這錢全部打到了我的賬戶上,劉錚說是開門紅,讓我有個保障。
不過他說我後面所接下來的活,最好是能捐出去一部分,可以積攢一些陰德。如果要捐,就找滿江老闆。
他讓我加了滿江老闆的微信群,說這裏面都是同道中人,要是想聯繫滿江老闆,就直接在微信群裏面找人。
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劉錚接了第二單生意。
這一個星期內,他也接過別的生意,但是都沒帶我,我聽着他的電話,那幾個找他的都是算命,而且都是女顧客,這老小子滿嘴跑火車,告訴人家女顧客八字奶和竹筍奶有什麼區別,而這些區別什麼的,必須當面才能說清楚。
至於他真的是跟別人說到底有什麼區別,還是直接上手,那就不清楚了。
這一單生意劉錚一開始是不願意讓我去的。
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想清楚了,說要帶着我過去長長見識。
我不在的幾天,就由他的小弟們幫忙上香,但是渡魂經卻念不了了,回來以後再補上。
那苦主在帝都的城郊,開車過去的路上,劉錚就沖我說道;“一會兒你要是見到了那苦主,無論對方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說話,更不要衝動。”
這話之前林建國的事情的時候,他也說過。
我點頭表示了解,只是這次他特意的強調不讓我衝動是幾個意思?難道哥哥我是看起來那樣衝動的人么?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劉錚為何會那麼說。
那是帝都郊區的一個村子,事實上從地圖上來看,這個村子都快到石家莊的邊緣了,劉錚還偏偏要認定這裏就是帝都的郊區,這也郊區的太遠了。
迎接我們的是一個平頭板寸的年輕人。叫秦玉海。
秦玉海的兩隻眼睛很小,看人的時候幾乎是從地下往上望過去的,有些猥瑣,倒是枉費了秦玉海這個好名字。那年輕人看起來大約也就二三十歲的模樣,說話的時候很是緩慢,像極了東廠的太監。
“兩位大師終於來了。”秦玉海看着我們笑眯眯的說道,然後伸出手,同劉錚握手。
劉錚的表現比上次遇見林建國的時候還要驕傲,甚至他看都不看秦玉海的手,讓秦玉海很是尷尬的抬着手,懸在半空中。為了不讓秦玉海尷尬,我便上去跟對方握手,他的手很冰冷,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我就連忙鬆開。
媽蛋,這手感,能把人凍死。
“哼。”劉錚冷哼一聲,走在前面,無論是看那秦玉海,還是看我,都是一臉傲嬌的模樣。我跟在他的身後,顯得很尷尬。
一杯茶的功夫,我已經基本上了解了這位苦主叫我們過來是為什麼。
他要我們收拾的人,是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