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父母之愛子
見到司徒輝如此坦誠，景月也並不想為難他。
“若世子當真如此想，很快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
“你指的是？”
“若是京城大亂，北安王的心思就不會再放在你的身上了。到那個時候，任憑你天高海闊，可以自由地去了。”
“但是待風平浪靜之後，父親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
“這個不用擔心，若是一切順利，王爺自然會出面為你們擺平此事。”
“若是不順利呢？”
“那王爺和北安王恐怕都危險了，就更顧不上你們了。”
“王妃這是讓我不顧父親的安危，自己先逃，這我做不到。”
司徒輝連連搖頭，景月早料到身為大孝子的他會有此反應。
“想來北安王做出和王爺站在一起的選擇是不會後悔的，但是他絕對不想看見你也搭上一切。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其實在今日見面之前，北安王早已向王爺請求，給你安排一條後路，若是舉事不成，立刻就會有人護送你離開。”
“父親，他當真這麼說？”
“我騙你做什麼，雖然北安王的安排中沒有羅裳的位置，但你可以給她一個位置啊。”
“可父親。。。”
“你能為北安王做的，都在事前，若是儘力依然無法達成的事情，那就是命，你不必為此感到愧疚。只是你純善純孝，理應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何必為此事再搭上你的幸福呢？這是無謂的犧牲，相信你能算得清楚這筆賬。”
“那六王妃呢，你會離開老六么？”
“我留下，因為王爺就是我的人生，我的命運。”
景月篤定地說道，司徒輝怔怔地看向景月，似乎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小姐，淳禧嬤嬤已經等候多時了。”
馬車剛剛停穩，潔爾就跑了過來，臉上有細密的汗珠。
聽說來人是淳禧嬤嬤，景月的心一驚，這位太後娘娘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平時是不會輕易出宮的。
“什麼事情，煩勞淳禧嬤嬤跑這一趟呢？”
景月笑意盈盈地走進去，可是淳禧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
“太後娘娘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六王妃，請您即刻入宮。”
“什麼重要的事情，可否容我跟王爺知會一聲？”
“六王妃，太後娘娘有請，至今還沒有什麼人敢拖延半刻的。”
“多謝淳禧嬤嬤提點，那咱們這就過去吧。”
聽淳禧這麼說，景月的心立刻提了起來，此一去凶多吉少，但註定是在劫難逃。
只匆匆地給司徒風留下半張信箋，景月便無奈跟着淳禧嬤嬤去了。
待景月入宮，便立刻被太后關了起來，太后甚至沒有見她。
“淳禧嬤嬤，月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要這麼對我。”
景月撲到門上，從門縫裏看見淳禧一臉的冷若冰霜。
“六王妃巧舌如簧，迷惑六王爺，致使六王爺做出失去心智的事情，這難道還不算是一種過錯么？”
“什麼失去心智的事情？我不明白！”
“謀權篡位，這種悖逆犯上的事情，六王妃還想隱瞞到何時？”
“我要面見官家、面見太後娘娘，一定是小人詆毀，絕對沒有此事。”
“不用辛苦六王妃去見官家，之前一直被蒙蔽，現在太後娘娘既然已了解真相，自然是要親口將此事告知官家的。”
說完，淳禧的身影便消失在景月的視線中。
景月滑坐下來，冰涼的地面如她的心境一般。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卻牽挂着宮外的司徒風。
入夜時分，一整天都精神緊繃的景月漸漸有些昏昏欲睡，她忽然聽見有人輕輕在門外喚着自己。
“朱婕妤？”
景月聽出了來人的聲音，頗有些驚訝。
“六王妃，你還好么，闞婕妤請我來看看你。”
“難道你不記恨我？”
“當然不會，因為王妃是極其重視約定的人，我一直都相信你。”
不知為何，景月被這句話深深地感動了。當初為了不讓太後起疑，她並沒有知會朱婕妤。但即便是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被奪去九皇子撫養權的情況下，朱婕妤還選擇繼續相信自己，這就很是難得了。
“這裏就在太後娘娘的眼皮底下，你來這裏很危險。”
“其實太後娘娘和官家都已經不在宮中了。”
朱婕妤猶豫了片刻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
“太後娘娘和官家已經秘密出宮，去向不明。”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太後娘娘和官家身邊的幾個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甚清楚。”
景月忽然間有些明白，為何太后一定要將自己軟禁在宮中，這是挖好了坑，等着司徒風跳。不知是否太后和司徒曉已經達成某種默契，竟然是要直接逼隱忍不發的司徒風出手。
“朱婕妤，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何事？”
“派人去興元錢莊，把這個消息透露給錢莊的王掌柜。”
景月早就在城中的各大錢莊安插了專門替自己收集情報的人，這一點連姜來都不清楚。
“這個王掌柜是信得過的人么？”
“如果你還信得過我，那就可以信得過他。”
“好，那我一定將消息遞出去。”
朱婕妤走了，留下依然滿心忐忑的景月。如果司徒風為了救自己誤闖宮禁，不僅無法控制住局面，反而會被人瓮中捉鱉。
夜色更濃了一層，景月卻異常清醒，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緊閉的殿門打開，在外面站着的，居然會是德喜。
“德喜公公，你怎麼會。。。”
“六王妃，是官家派咱家來這裏接您的。”
德喜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於景月的態度，恭恭敬敬地說道。
“官家知道我在這裏？”
“太後娘娘親口告訴官家，將您扣在了這裏。”
“所以現在要將我帶到哪裏去呢？”
“王妃就不必問那麼多了，直接跟咱家去便是。”
德喜一向與景月友善，但這一次也不肯輕易鬆口。再多問下去也無用，景月只能把心一橫，隨着德喜而去。
一路無人阻攔，不知是太后與皇帝達成了默契，還是太后的人也被皇帝控制，也無暇去猜。
出宮后，一路上景月都不曾有機會看見外面的情況，根本無法做出判斷，但是當馬車停下，踏出車子的第一步，就認出這裏正是洛山別苑。
“六王妃，請吧。”
雖然心中有些震驚，但景月面上卻波瀾不驚，只在心中默默揣測皇帝將自己接到此處的用意。
“六王妃，請進。”
德喜在一處宮殿前駐足，推開門示意景月進去，殿內的香爐中熏着強吊起人精神的藥粉。
看清殿中端坐之人，景月雙膝一軟，匆匆跪下。
“參見父皇。”
“你來啦。”
“是。”
“可知道朕為何要從太后的手中將你帶出。”
“不知。”
“因為朕不想讓你成為老六的軟肋。”
聽到皇帝說出這樣的話，景月震驚得抬起頭。聽皇帝的語氣，似乎對於一切了如指掌。
“官家明鑒，王爺他。。。”
“好了，跟朕就不必解釋那麼多了。你們暗地裏做的那些事，朕都很清楚。”
皇帝直接打斷了景月的話，很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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