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誰給誰送行
十日之後，當景月與朱顏的馬車行到京城外十里處的長亭，郭翊晴的車馬早已在那裏等候。
“我們還要下車與她道別么？”
朱顏徵詢地看向景月，景月挑了挑眉。
“當然要同她告別，畢竟是最後一次了。
當景月走到四王府的車馬前，對着車子施了一禮。
“六王妃，我們郡主就不來送您了，請您儘快上路吧。”
車上傳來一個婢子的聲音，景月的心慌亂片刻，但很快沉靜下來。雖然她不清楚車裏的情況，可是直覺告訴她，郭翊晴一定來了。
“好，那我們就告辭了，給小郭郡主帶句話，此生後會無期。”
說罷，景月轉身就走，上了馬車，朱顏擔心地看向車窗外。
“齊丞相的伏擊，不會撲了個空吧？”
“那樣老謀深算的人，就不必我們替他擔心了。若是郭翊晴當真不在車上，想來齊丞相是一定不會出手的。”
“就像我們草原上的鷹，但凡是出手，就一定不會撲空。”
林良駕着馬車，一行人離京城越來越遠，朱顏看向景月，二人忽然間相視而笑。
“為什麼笑？”
“因為覺得很輕鬆，好多年沒這麼輕鬆了。”
“你能放下京城中的事情？”
“我做不到，你呢？”
朱顏很坦誠，景月也不想騙她。
“我也做不到。”
“是了，所以我們最多把這一次當作是遠行散心，但該回去的時候，還是要回去的。”
剛落腳在早已打點好的客棧，便有信鴿跟到傳信。
景月從信鴿的腳上取下信件，展開閱讀，臉上的神情由緊張轉向坦然，接着伸手將信件遞到朱顏的面前。
朱顏接過，口中只是喃喃道。
“成了、成了。”
郭翊晴果然在那輛車裏，而且還安排了追兵，原本打算追殺景月她們一行於半路，只不過還沒來得及下令，她自己反倒先成了齊丞相的目標。
林良在外輕叩門，詢問景月明日往何處行車。
“按照原計劃，繼續向著遼城進發。”
“不回去看看？畢竟你和她也曾牽絆那麼久。”
“既然已經說不了話，回去見她還有什麼意義呢。”
簡信中說明郭翊晴被亂箭一箭射到了脖子，雖然皇帝派了最好的大夫來診治，也勉強撿回了她的一條命。只可惜救的了人卻救不了命，大夫們回天乏術，郭翊晴也只能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等死。
“我倒不是想見郭翊晴，只是很好奇司徒曉的臉上，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朱顏的笑容中閃過一絲心愿達成的快感，她離大仇得報，也算是更近了一步。
“沉住氣，最終他臉上失敗的表情，一定讓你見到。”
景月握住朱顏的手，給她的承諾，一刻也不敢忘。
就在二人抵達遼城的當天，景月收到了郭翊晴的死訊。昌平郡王府幾乎瘋了一般的懸賞追兇，全然不顧前些日子重金尋訪名醫已經耗費掉大筆銀子。
坐在原先鎮北侯府的正廳中，景月飲了一口朱顏剛剛煮好的奶茶，掰下一塊饢餅，悠然自得地嚼着。
抬眼看見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進來的朱顏，景月連連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坐下。
“怎麼這麼高興，是郭翊晴終於咽氣了么？”
“她的命早已是記在陰司的，根本無需我惦記，我暢快的原因是京城要亂了。”
“你想京城亂起來，難道是六王爺已經準備好了？”
朱顏有些驚訝，又似是了悟地看向景月。
“後日，我要去見見我的老朋友，若是你有興趣，可以一起跟來看看。”
跟着景月來到一處客舍，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朱顏的神情立刻有些變了。
“怎麼，想起什麼了？”
景月察覺出朱顏神情的變化，輕聲問道。
“這些人，還穿着北狄的衣服。”
自從北狄覆滅，醴朝立刻下達了新的法令，全國上下統一文字度量、語言服飾，但在這遼城，北狄的一切似乎還存在着。
“是啊，他們在這裏，山高皇帝遠的，不必換上中原的服飾。”
“換句話說，這裏或許並不是以皇帝為尊吧？”
自從進入西北的地界，朱顏就覺察出官員對景月的態度很特別，似乎根本不只是接待一位普通的王妃。
“越偏遠的地界，官兵的待遇就越差，自然是誰待他們好，就向著誰了。”
“按理說，這裏應該受司徒曉的控制更多些，當初他搶奪我們北狄的金礦，應該更有實力一些才是。”
“你忘了，司徒曉搶金礦是為了討好皇帝，每年開採出來多少金礦，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一分都進不了他自己的口袋。”
“那六王爺是？”
朱顏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深，司徒風這個閑散王爺在外人的眼中，是極其淡薄名利的，想來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實力。
“王妃，您來了。”
一個青衣女子從客舍中走出，恭恭敬敬地向著景月行禮。
“蓮兒，好多年不見了。”
景月一把握住蓮兒的手，話音剛落，便見幾個男孩子也跟着跑了出來。
“姐姐。”
變聲期的男孩子，嗓音啞啞的，但景月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這些男孩是什麼人。
“小舟！”
是靜羽的弟弟們，竟然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上次回到遼城，來去匆匆，景月原本想要見這幾個孩子一面，卻得知濟慈院因為支撐不下去而倒閉，小舟他們幾個被楚么夫婦接上了靈舊山去。這次回來，景月早早地就給楚么寫了信，拜託他一定送幾個孩子下山與自己見上一面。
“姐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景月也不顧什麼所謂的身份體面，拉起裙擺就在孩子面前轉了一圈。
“你們看看，我是胖了還是瘦了。”
“姐姐變美了。”
年紀最小的小樹搶着說道，把景月逗得哈哈大笑。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看來我的禮物是必須得送的。”
這時林良剛好從馬車中取出景月備好的禮物，一件件交到幾個孩子的手中。
孩子們迫不及待地打開禮物，都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聽楚大哥說你們現在都已經開始習武，只是還沒有趁手的兵器，所以我就在他的建議下，給你們每個人訂做了一件武器，你們先用着，如果有不滿意的，儘管和我說，我再給你們調換。”
來之前，景月特意在信里向楚么打聽小舟他們兄弟幾個的情況，根據他們的所長打造了這些兵器，自然不會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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