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漫長的等待
得益於星河防衛軍的政策,我們的隊長馮丘將會一直陪伴着我們,此刻他也全副武裝,穿戴整齊準備跟我們一起出發,他長的並不算英俊高大,但這時候,我發現他是我們這群新兵最信賴的人了。
我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大家一路上都議論紛紛,而我們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沉默,大家不停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槍,檢查着自己的裝備,我終於理解了那些老兵一天把槍要擦上三次的感覺了。
我們坐上運輸車,看着火星這個普通的作訓基地在視野中慢慢變小,心裏竟然有幾分傷感。
我們搭上了火星的運輸艦,花了三天時間穿越火星的星門,很快來到了冥王星的“前進”出發基地。
這個出發基地是圍繞着冥王星修建的巨大太空城,運輸艦從軌道緩緩降落。
我從舷窗望下去,整個星港已經成了運輸艦的海洋,上百萬和我一樣的人等待從這裏出發,去迎接自己的命運。
運輸艦把我們放下之後就馬上又飛走了,我們順着通道來到出發區的廣場上,這裏有很多等待出發的運輸艦,我們不知道到時候我們該搭乘哪一艘。
整個星港都處在封閉的環境中,我們可以暫時脫下常時太空服,大家原地坐下。
整個星港因為供應能力不足,溫度調節系統只能維持着最低,大約是零下10度的樣子,我們雖然穿着高保溫內衣,但是還是很冷。
馮丘示意大家可以吃飯了。從火星基地出來,到了離家千萬里遠的地方,我們感覺越來越孤獨,也對長官感到越來越依賴,對戰友越來越信任。
我們大多數人都節約的吃着自己的口糧,到了前線補給將會變的非常困難。
我只啃了半根能量棒,把剩下的半根包好收起來,而羅伊則一口氣把兩天的分量都吃了。
我們在這裏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馮丘隊長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這裏不是軍營,所以他說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大家放鬆下來,有些人拿起平板跟家人女友通信,有些人三五成群的聊天,但是所有人都在跺腳發抖,因為實在太冷了。
我跟羅伊聊了一會兒,我看的出來他對未來也很擔心,我兩隨即都陷入了沉默,出神的看着星港的景象。
我們這邊的運輸艦都安安靜靜的躺着,有可能是因為沒有燃料了。
但是出發區另一邊就十分忙碌,一架又一架大型穿梭機降落在停機坪上,打開艙門,就像鯨魚張開了大嘴一樣,把無數穿着黑色軍裝的士兵吸進肚中,那些士兵的長官粗暴的催促着手下的人趕快上船,一秒都不敢耽擱。
但是諷刺的是,那邊忙的熱火朝天,我們卻在這裏等的干著急,可見上百萬人的緊急徵召調動,司令部的安排也是十分混亂。
我們似乎被人遺忘了,一直在這裏枯等,我和羅伊無聊的繞着旁邊的運輸艦仔細觀察,有一艘運輸艦的艙門還開着,顯然裝貨到一半就中斷了,通過油布下漏出的邊角,我們猜出裏面裝的是地基高能粒子炮。這些射程上千公里的大炮是我們步兵重要的火力支援武器。
後來我們一直在這裏等了8個小時,依然沒有人來管我們。
馮丘隊長組織大家吃了晚飯,然後集合起來做操,希望活動一下我們的僵硬的身體,振奮一下精神,不過跟那邊士兵源源不斷開拔前線比起來,我們在這裏做操顯得有些滑稽。
我們一個班的人通過這段時間相處,關係更加親密了。
來自火星的奧杰特性格剛毅,他成了我們的班長,史阿倫是個開心果,總能說出讓我們哈哈大笑的笑話。而伯德是個膽小鬼,平時什麼科目都得最後一名,剩下的就是我和我密不可分的好兄弟羅伊。
馮丘自己都有些凍得受不了了,他也開始原地跺腳,低聲咒罵著上級,他已經向上請示過三次,每次的回應都是原地待命。
夜已經深了,我們都十分疲倦,絕望的等待着出發的命令,不過看起來今天是沒有希望了,馮丘告訴我們可以拿出睡袋休息,但是軍容一定要嚴整,隨時要準備出發,另外就是嚴禁任何人在這裏抽煙。
我們每人都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出發,包括隊長,所以要不要找個位置睡覺成了一個選擇題,我和羅伊堅定的認為今晚上一定會。
發的,因為那邊一整天人來人往,不可能一直把我們晾在這裏,但是奧杰特他們三個不以為然,趕緊去運輸艦下面佔了一個好位置,打起地鋪呼呼大睡起來。
我和羅伊還有一些認為今晚會出發的保守派,頑固的認為一定會有人來通知我們走的,雖然有些人是因為睡覺的好地方被佔了,又好面子,所以才跟我們站在一起。
但是兩個小時再次過去,連馮丘隊長也找地方睡覺去了,我們發現自己的固執非常愚蠢。
停機坪很大,到處漏風,我們又不能穿上太空服來保暖,因為太空服的自動保溫功能會浪費寶貴的能源。於是我幾個只能到處尋找着殘存的位置打地鋪。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直接打過地鋪,哪怕在火星基地訓練的日子,每天至少可以睡到宿舍的床上。
所以當最終我們幾個在運輸艦引擎下面找個避風位置躺下時,我覺得非常難受,而且地板太硬,硌的我根本睡不着。
那個輾轉反側的晚上,我心裏把司令部負責安排的人員狠狠罵了一遍,覺得這樣對待戰士們實在太不公平了。
而當時的我不知道的是,相比起以後在零下50度的野外露營,這時候還能舒舒服服的睡在地板上是多麼的舒服……
我和羅伊反覆調整着自己的睡姿,結果徒勞的發現我們根本不可能睡着,我獃獃的望着運輸艦的巨大引擎,胡思亂想着我會不會睡在這裏,被人遺忘,然後明天運輸艦啟動,我被碾成肉渣。
其實後來到了凌晨,我以為自己沒睡着,其實是已經進入了小憩,那些不舒服的感覺被巨大的疲勞驅散的無影無蹤。
我偶爾驚醒過來,發現自己以一個非常彆扭的姿勢在打呼嚕。
然而當我們終於睡著了的時候,也就是地球時間凌晨5點左右,集合的命令終於下來,我們拖着渾身酸痛的身子集合,往運輸艦走去。
僅僅是出發前的一晚,漫長的等待就磨光了我們對戰爭的一切浪漫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