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木蘭?花穆嵐!
花穆嵐坐在窗戶前的小木凳子上,手支着腦袋直直地瞪着窗戶外邊兒的一棵枯樹——上面還掛着唯一的一片葉子,在那兒晃啊晃啊晃啊……就是不掉下來。
花穆嵐盯着那慘兮兮地葉子有意下沒一下地也搖着自己的身子,屁股底下鉛筆盒大小的矮凳子就“吱呀吱呀”地亂叫。忽然穆嵐一個不穩,只聽“噶”地一聲,然後“啪”一聲巨響——凳子給搖散架了。她只得坐在地上。
“唉。”有人嘆了口氣。
“唉唉。”有人又嘆了口氣。
“唉唉,唉,唉唉。”有人嘆氣嘆出節奏了。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有人嘆氣嘆上癮了了,索性站起身子,邊拍着窗欞邊唱出了旋律,還皺着眉頭,把臉擠成一團,一副失戀的模樣。
“花木蘭!你個丫頭幹什麼啊!!”忽然一陣怒喝,某一花姓中年女子聲音直越過窗戶,穿過花穆嵐的耳膜,將她打倒在地——由此物理學家發現,聲波具有能量!
“織布,織布,我在織布啦,”花穆嵐抱怨道,順帶翻了個白眼,“我一邊唱歌一邊工作,有效率誒!”她又補充了句。
“真是的,一群沒人性的傢伙,”她低聲嘟囔,還憤憤地用膀子錘了地板幾下,“昨天居然叫我去相親,搞沒搞錯啊,我一個十六歲的黃花大閨女,犯得着這麼小年紀就去相親么!這讓人家剩女們怎麼活啊!好好好,就算這個我不計較了,你們也得看看給我相的那人長什麼樣吧!”她聲音越來越高,憤然說完最後一句,忽然發現這話有點良心上過不去。
便又降下嗓子道:“是啦,是長得還挺好的,白白凈凈,怪清秀的。性格也挺好的,知書達理,溫文儒雅,倒真是個挺好的小夥子。皮膚也挺嫩的,看見個女的還會臉紅,這麼正人君子的人果然在現代已經絕跡了,只有古代才能看見……不過,不過!那傢伙他爹娘也忒狠了點吧,給他取得那是什麼名字?”
“‘姑娘幸會,在下高考。’”花穆嵐學着高考男做自我介紹,低着頭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TMD,敢情這幫人是不知道我是剛高考完就穿來的吧!”忽然,某花女俠撩起衣服下擺,一個轉身,將腳踏在了床沿上。
她花穆嵐一世正直,從不做壞事,一直都幫着小同學欺負大同學,為人正義豪邁,不拘小節,被評為本世紀最具流氓氣質的學生,人送外號“花哥”!
尤記得當年“花哥”的名號是何等響亮,走廊上一喊“花哥來了”,誰不都讓條道出來?!便在花穆嵐等一眾剽悍女子的帶領下,此中學的這一年級陰盛陽衰之風極盛。眾女生們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稱,大談該年級男生窩囊不成器。
而如今……花穆嵐又環顧了這破房子一周,不禁懷念起原來生活的世界的種種,只得淚濕了眼——媽媽跟我說,咱好好努力一年,高考完了再讓你干架幹個痛快行吧?我點點頭,心想:臨校的那幫野小子最近也不那麼囂張了,等到過兩天再狠揍一頓也不晚吧。結果,剛考完試還沒來得及歇歇腳就直接穿越過來了……
不過她後來想了想,發覺這一劫大概是真逃不掉。她從小就覺着這名字取得太不吉利——“花穆嵐”。這字兒是挺好看的,念起來也挺好聽的,可怎麼著的就和“花木蘭”同音了呢?!你看看,你看看,她花穆嵐什麼時候說錯過,她就說不能和名人取同樣的名字,不然會遭天譴的!結果嘞……結果嘞……就穿到人家身上來了……(某同學甲:我揭發!花穆嵐經常以和“花木蘭”同音,在我們面前得瑟!)
她又嘆了口氣,這世道——盡讓她這種在現代活得自在的人玩起穿越來。她撐着地的腿一軟,一個扭身,就躺倒在硬床板的床上,兩個手墊在腦袋後頭,看着天——天蒼白的像一張紙,單薄無力,窗前的枯藤是紙上的水墨畫,灰色的雲朵是橡皮擦去的錯誤。她忽然使勁地搓起自己來,像是用橡皮去擦錯別字一樣,可是擦不掉,她大概被是用水粉畫在這古代煞白的天空上了。
“誒,就沒了啊?”花父一臉遺憾地聽完《花穆嵐相親記》,痛心地搖了搖頭。
坐在花父旁邊的花母腰桿和往日一樣挺得筆直,吃飯的時候也不例外。此刻的花母正陰沉着一張臉,壓抑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啪”地一聲將筷子執在桌上,扯開嗓子對花穆嵐大聲道:“你個死丫頭也太不爭氣了吧,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擱着家裏,你不拍生鏽,我還擔心你爛了發臭呢!”
“嘁,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不服氣地小聲嘀咕。
哪知人要剽悍起來,還真沒辦法。平時可沒見着花母耳朵有多好,哪知花穆嵐那句不冷不熱的話就愣是給她聽到了。
“你丫的說什麼?”花母“嘩”地就站了起來,拿起兩支筷子就往花穆嵐腦門兒上戳。
“哇啊啊啊!殺人啦,發瘋啦,有人要殺死她親生女兒啦!我不活啦!!”花穆嵐也順着花母的脾氣怪叫起來,然後拔腿就往門外跑。
可惜花家的人都生猛,坐在花母兩旁的花父與花大姐二人就是其中的典範,只見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的速度,一人拽住花母的一個膀子。怒火中燒的花母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花穆嵐飛也似地跑了。花穆嵐到了大門口,還對她身邊二人嘻嘻一笑,然後得意地吐了吐舌頭。
經過這一番鬧騰,飯桌上只剩下了花父、花母、花大姐、花蝴蝶四人。
一陣寂靜。屋中只聽得到碗與筷碰撞的聲響。
“正男那賊小子呢?”花父忽然抬了抬眼皮兒,淡定地問。聲音穿過屋檐,在碧藍的天空中迴旋。
果然就見這張方桌下手兩個位置上空空如也,只有桌上放着兩個碗,碗裏都是滿滿的一碗飯,動都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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