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內外兼修
金陵,朱雀大街。
“梆、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梆、梆……”
“天乾地燥,小心火燭!”
巡夜的更夫敲響了兩更的梆子,在一個小巷口突感尿急,把梆子往胳膊肘一夾,解開腰上的麻繩,準備痛快淋漓一番。
一瞬間,更夫抬起頭,梆子“嗵”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巷子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飛魚服,綉春刀,這不過是更夫的想像。
帶頭的疤臉大汗壓低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半個臉的疤啦,聲音沙啞:“錦衣衛辦案,不想死,滾遠點!”
更夫嚇得哆嗦了一下,他知道,在這個時間段能夠出現的這些人,除了錦衣衛在沒有其他人了,並且……錦衣衛一旦出現的地方,除了血雨腥風再無其他。
不知道誰家要倒霉,不過……這和更夫沒有關係,他連滾帶爬的撿起了梆子,顧不上紮緊麻繩,急匆匆地跑遠了。
刀疤臉看着漸漸跑遠的更夫,一揮手,沙啞的嗓音繼續響起:“今天再沒個結果,你我兄弟定不好交代,老規矩,上。”
“是,大人。”眾人低吼了一聲,齊齊拔出腰刀,殺氣騰騰的沖向了不遠處的一座宅院。
此刻,月亮進入了雲中,整個天色愈發的暗淡了下來,或許不忍心看這殺戮一般,悲劇又一次上演了。
京都,皇城。
寢宮之內燭火搖曳,黃色的幔帳之外,一個微微佝僂的身影,一動不敢動。
“什麼時辰了?”朱棣從龍床坐起,看着紗帳外邊的人影,輕輕地問道。
“回稟陛下,剛剛三更天。”紗帳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侯顯,知不知道……俺為何深夜召見於你。”朱棣的聲音很輕。
熟悉朱棣的人都知道,朱棣對待自己人的時候,一般稱呼自己會用“俺”字,這也是一種親近的表現。
“陛下,內臣不敢妄議。”侯顯身體一震,急忙答道。
“哈哈哈哈……”朱棣笑了一陣,掀開紗帳站了起來,侯顯急忙上前,左手在前、右手在後,輕輕扶住朱棣的手臂。
“侯顯,你猴精猴精的,名字真沒叫錯。”侯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知道了朱棣並不是真的生氣,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隨俺來!”朱棣輕輕的招了招手。
侯顯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後邊。
此刻,城中的更夫剛剛敲完了四更的梆子,天色有些蒙蒙亮了。
朱棣覺得自己有些累了,這幾年來為了鞏固政權,他不知道殺戮了多少或有或無關係的建文餘黨,但是他的心病一直未除,那就是始終沒有找到建文帝朱允炆的下落。
對於靖難之役起家的朱棣,他或許可以用完全的殺戮,去以殺止殺的方式堵住悠悠眾口。
但是沒有朱允炆的下落,始終是一件憾事,甚至讓他寢食難安、坐卧不寧,這或許就是朱棣讓侯顯秘密前來的原因。
“侯顯,你知不知道胡濙在做什麼?”朱棣走到了偏殿的案幾前,扶着案幾邊側,看似無意的問道。
“內臣……不知!”侯顯稍作猶豫,答道。
朱棣眼中的精光一閃、撫着鬍鬚,他坐在了案幾前,乜了侯顯一眼,“心病還須心藥醫,你知道俺最擔心什麼!”
“內臣知道,是朱允炆…”侯顯的嘴型,已然說明了一切。
要知道……朱允炆這個名字,在朱棣這裏可是絕對的禁忌,已經到了“談之色變”的地步,朱棣到底怕什麼,明眼人非常清楚。
“現在已經是時候了,你將所有隱藏的暗樁啟動起來,全部由你負責。
胡濙負責面上,你負責暗裏,你們倆如果緊密配合,大事終可成!”朱棣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炙熱,彷彿看到了成功的自己。
“內臣遵旨。”侯顯不敢猶豫,急忙應聲道。
此刻,朱棣輕輕地擺了擺手,侯顯鞠了一躬,緩緩的後退。
侯顯在門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雖然自己謹慎小心,但是帝王的心思沒人能懂。
好在自己常伴隨左右,即使這樣……侯顯還是格外緊張,要知道這三年來,尋找朱允炆的蹤跡絲毫沒有停止過,自己的介入會讓本來就緊張的空氣更加凝固,骨髓好吃、但是骨頭棒子確實難啃,因為太硬了,沒有好牙口撐着絕對不成。
京師景山鎮,二道坡東頭第三家,是現在張瀾現在的家,也是便宜老爹捕快張老實的家。
張老實此刻有些醉醺醺,看着白白胖胖的兒子,他心裏樂開了花。
不得不說……二兒子張瀾長得非常壯實,比老大張波幾乎大了一個號,雖然張波都兩歲了,不過瘦弱的身軀,貌似有一陣風就會將其颳倒一般,只能說張波的身體真的太差了。
張老實剛剛得到了大舅哥的賀禮,大舅哥是錦衣衛中的一個小吏,雖然只是不入流的所在,但是在捕快中也算是朝中有人。
要不然,憑藉著他自己的這種憨直,能在捕快中活下來,或者說還能湊活活着的情況,其實並不多見。
當然了,肯定不會有這麼多人給面子,畢竟這是一個現實的封建王朝,太特么現實了。
張老實深知自己的性格,所以每次辦案,他既不沖在最前,也絕不會在後面磨洋工,只是混在人群之中,無論如何……只要能夠保住飯碗,混個一畝三分地,他就知足了。
話又說回來,老實不等於木訥,不等於傻。
對張老實來說,凡事不必爭搶,過得去就行,不知道……這對張瀾是好、還是不好。
“相公,二子還沒有名字,什麼時候去廟裏求個名字。”髮妻張汪氏看着熟睡的張瀾,臉上露出無限寵愛。
“這個,我已經向廟裏的金海大師問過了,也給了二子的生辰八字,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趕緊補補身體。”張老實看了一眼身體微微扭動的張瀾,臉上透着笑意。
這二兒子胖乎乎,一看就是身體不錯,他已然放心了。
“我去,這是什麼東東……”
張瀾迷迷糊糊中,被腦海中的記憶所震撼,正確的說,應該是這個時代的信息全部向他的腦海湧來。
在外人看來,他或許就像自己此刻的樣子,就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兒,嘟着小嘴一副非常可愛的樣子。
實際上……張瀾就像是開掛一般,大腦此時就像一塊兒乾燥的海綿,拚命的吮吸這瓊漿玉釀般的甘甜,他現在需要充實自己,讓自己得到更多的知識,這樣或許才能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
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思想或許說靈魂……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子,仔細想想,這是多麼恐(可)怖(樂)的一件事情!